隨著“南巡講話”逐漸深入人心,寧安銳意改革的報道引起地區(qū)和省里的高度重視。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因而,寧安領導班子陸續(xù)接到上級有關部門的電話,甚至還有專門的訪問團即將下來參觀調研。
鑒于官方肯定,宣州紀委調查組調查一周后,始終沒有過硬的證據(jù)支持舉報信的內容,因而撤回調查組將案子暫時擱置起來。
尾田會社很守信用,接到通知后派出專員親赴寧安對接,并按照事先的承諾將一千萬日元匯入寧安財政的專項賬戶。
手中有了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曾書記終于笑逐顏開。
在縣局級會議上,他公開表揚財政局“敢為天下先”的勇氣和智慧,要求各行各業(yè)積極進取,加快“橋南開發(fā)區(qū)”的建設。
陶廣輝趁機提出“大橋南”概念,提出橋北作為政治文化中心,橋南作為經貿中心,兩者相輔相成各展所長。
“無商不富,無工不強!橋南不僅要成為寧安經濟騰飛的龍頭,更要成為宣州地區(qū)乃至整個皖南,面向蘇浙申龐大市場的原材料供應基地!”
“所以,我們不僅要打通金陵的道路,還要對接浙省、申城和宣州,縣級公路連接每個鄉(xiāng)鎮(zhèn)。我們還要擠出資金扶持技術培訓學校,培養(yǎng)寧安本地的技術工人,建立現(xiàn)代化的貨運物流樞紐,真正做到產供銷一條龍!”
曾書記嚇了一跳,陶廣輝胃口太大了!光是金陵那條公路就求爺爺告奶奶,現(xiàn)在哪里還有錢折騰?
果然,莊宣懷“陶局長,這么一大攤子你算過要投入多少資金嗎?”
“初步算下來,需要資金一千萬。”
會議室頓時“嗡嗡嗡”響個不停,一千萬絕對是天文數(shù)字,就連地區(qū)都不見得拿得出來。
好在陶廣輝說道:“大家別急,我說的是五年之內的整體規(guī)劃,不是一口吃成胖子!比如,橋南開發(fā)區(qū)專項資金可以向職業(yè)培訓上傾斜,在開發(fā)區(qū)內建職高不違反制度,大家看看規(guī)劃圖再說?!?p> 隨著大幅規(guī)劃圖展開,開發(fā)園區(qū)、商業(yè)街、住宅區(qū)、物流樞紐、交易中心都一一呈現(xiàn)大家眼前。
從面積上,橋南開發(fā)區(qū)及其附屬配套措施,幾乎占了城關鎮(zhèn)的四分之一。
如此規(guī)模的投資建設,成功了就能保障寧安三年大變樣,可一旦出現(xiàn)失誤,寧安經濟將面臨滅頂之災。
曾書記嚇了一跳,不由得問道:“這么大面積改造,一千萬打得???”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如果一千萬打包,那還是劃算的。
“不是,有相當一部分是動員社會資金參與。比如住宅小區(qū)、商業(yè)街和商貿交易中心,甚至物流樞紐包都向社會招標……”
土地局有人問道:“就算社會資金參與,他們也不是傻子,橋南本來就人氣不足,你建這么大片的住宅區(qū),可城關哪里有這么多人買?別到后來搞成爛尾樓還是要縣里兜底!”
“住宅區(qū)主要面向兩種人群,以商業(yè)街為核心的高品質小區(qū)針對的事改善型需求的人群。我提一個建議,拿出相當一部分普通住宅,租給進城打工收入不高的農民,有計劃地放開城鎮(zhèn)戶口限制?!?p> 嘩!
陶廣輝的話立即引起了激烈的討論。
在92年,主張開放城鎮(zhèn)戶口限制,堪比石破天驚。
民政局的領導立即提出異議:“一旦放開,農民都進城了,城關的富余勞動力怎么辦?要出大亂子的,這絕對不行!”
“先聽我說!”陶廣輝站了起來,問道:“一個農民創(chuàng)造的價值和一個工人創(chuàng)造價值,不用我說大家都能明白,寧安要發(fā)展,就必須向工業(yè)化轉變,就必然需要第三產業(yè)支撐,勞動力不是富余而是不足!”
“農民進了城,鄉(xiāng)下的田怎么辦?就這么荒廢了?”農業(yè)局的人馬上提出了新問題。
陶廣輝說道:“聯(lián)產承包十幾年了,農民吃上飯了但收入沒有增加,為什么呢?放眼世界,農業(yè)大國證明只要做到農業(yè)機械化,完全可以依靠少量農村人口滿足生產,可我們還抓著一家一戶的小農經濟不放?我認為,引導農村推進土地流轉,通過機械化提高農業(yè)生產效率!”
農業(yè)局的領導張口結舌,陶廣輝這哪是要搞“橋南開發(fā)區(qū)”?分明是打破并顛覆寧安現(xiàn)有的管理模式!
所有參會領導都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敏感性,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經濟改革了。
曾書記也覺得陶廣輝的步子太大,真按照這種構想,勢必牽涉到幾乎所有機關單位,即便作為寧安一把手,也不一定能掌控所有情況。
現(xiàn)場出現(xiàn)了靜默,曾書記只能宣布暫時休會。
辦公室內,曾書記問道:“陶局長的構想很好,但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寧安農業(yè)人口占據(jù)75%以上,要知道無糧不穩(wěn),一旦出現(xiàn)差錯,你我就是寧安的罪人!”
陶廣輝說道:“偉人說過:改革沒有借鑒,要摸著石頭過河!我不能保證不出現(xiàn)問題,但農村是改革成敗的關鍵陣地,只要調動兩成農村勞動力進城,橋南開發(fā)區(qū)必然能大獲成功!”
“兩成?那就四五萬人,等于重建一個城關鎮(zhèn),胃口還真不小!”
陶廣輝小打:“曾書記,眼下城關容納的農村勞力已經超過三千,這說明老百姓在用腳投票!如果擔心全面放開管理有難度,可以分階段施行,先拿城關作為試點,沒問題再推行到鎮(zhèn)一級。這些改革對于寧安經濟非常重要,請您一定要相信我!”
曾書記嘆了口說道:“我相信你,但飯要一口一口吃,這樣吧,把橋南開發(fā)區(qū)當做試點,你回去先準備材料,我再牽頭進行專項討論!”
陶廣輝也知道這是對方的極限了,城關相對于寧安是核心所在,橋南則小得多,人也少得多,用來試點不會有太多反對意見。
“好的!謝謝曾書記!”陶廣輝見好就收,不管怎么說,至少打開了一道缺口。
而見到了韓羽,陶廣輝則不無感慨地說道:“深入改革的難度超乎想象,如果不是押上身家性命,都別指望能動橋南一草一木!”
韓羽笑道:“那就更要做好,做成標桿式的樣板,用事實讓質疑你的人無話可說?!?p> 陶廣輝點點頭,這也是他的想法,點了支煙,他問道:“我聽小玖說你的成績進步很快,九月份應該要去大城市了吧?這橋南開發(fā)園區(qū)的開業(yè)典禮預計在十一,抽空回來一趟?”
韓羽搖搖頭:“寧安重擔在陶叔身上,我就不給您添麻煩了。不過有個小小的期望,如果陶叔能幫就太感謝了!”
“哦,是什么?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力!”
韓羽指著橋南說道:“對老百姓來說,安居才能樂業(yè)!所以,新建的住宅區(qū)做好檔次區(qū)隔的同時,希望能保留足夠的廉租房,讓失去土地的農民能安心的遮風避雨?!?p> 陶廣輝怔住了,他沒想到韓羽竟然對住宅這么擔心。
“你對我不放心?”
韓羽不由得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
很多事情,最初的規(guī)劃和設想很好,但人性的貪婪和資本的慣性,往往會將初衷碾成粉碎。
三十年后,房價會成為壓垮年輕人的“罪魁禍首”,最終導致年輕人失去希望而“躺平”。
而寧安的變革由他而起,所以,他希望能借助陶廣輝盡量減輕“潘多拉魔盒”的影響。
“國人的‘聰明才智’就像水銀瀉地,即便您一個人能堅持,能在寧安堅持一輩子嗎?”
陶廣輝也沉默了。
作為從基層一步一步晉升上來的局長,他非常清楚,韓羽的擔心絕非危言聳聽。何況住宅建設涉及到土地、城建、稅務、銀行、民政、房地產等相關單位,就算曾書記來了都不好使。
不過他忽然有了主意:“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勞有所獲,居有其屋,是百姓們最樸素的生存需求。但人的貪婪永無止境,一旦利潤高達300%,資本家甘冒上絞架的風險!所以想盡可能壓制貪腐,陶局既要以身作則,又要從根源抓起!”
“要對高中低檔商品住宅進行合理配置,另外公開宣布,凡開發(fā)商品房住宅的建筑公司,必須建造不低于20%的社會保障房。保障房的分配必須堅持‘公開、透明’的原則,享受保障房的住戶,必須張榜公布并接受人民的監(jiān)督。”
陶廣輝連連點頭,不過他很好奇地問道:“行,我會說服其他單位,按照這個思路去制定相應的管理規(guī)范。但為什么我總感覺,你對商品住宅的運作非常熟悉?”
韓羽擺了擺手,離開了。
這個時代沒多少人能理解二十年房奴的血淚辛酸。
六月七號,初升高開考!
“準考證、文具盒、草稿紙、清涼油、水壺,還有什么?”
衛(wèi)蘭焦急地詢問著,韓羽拍了拍老媽:“一樣不缺,有我在,您就放心吧!”
寧中教學大樓被縣教委劃作中考考場,全校師生除了監(jiān)考人員一律放假,因而陪同妹妹赴考的任務就落到韓羽身上。
一大早,兩兄妹便騎車趕赴寧中。
門衛(wèi)和監(jiān)考老師把考生之外的人員一律攔在校門之外,大門口頓時形成一個超大的人群。
韓羽再檢查一遍,確認沒有遺漏,讓韓蕓放松心態(tài),不要有壓力。
韓蕓剛剛吃過“老徐鍋貼”,心情好得不得了。
“哥,我得跟你一樣,考進重點班,否則都對不起鍋貼包子!”
見妹妹心態(tài)棒棒的,韓羽釋然一笑。
另一邊,何芳也送何玲參加考試,于是兩個妹妹結伴進入考場。
何芳通報,以趙剛為首的業(yè)務員昨天回來了,據(jù)說馮小可收款都有些膽戰(zhàn)心驚,上午和下午跑了好幾次銀行存款。
咦,這年頭掙錢這么容易的嘛?
(特別說明:本書進入收尾階段,每日三千字,盡量保障投資不虧!再次感謝親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