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實(shí)力差距確實(shí)是太大了。艾德只能由衷地感嘆道。
在這樣近的距離被懷表炸彈直接命中，足以令大部分3級非凡者失能?？伤谷f長老卻硬生生地抗住了這一記爆破的沖擊波和破片，甚至還有余力攻擊并完全壓制他。
現(xiàn)在他最后的底牌只有「帝王之血」燃燒彈。但那算不上是一種選擇，他寧可就這樣死掉強(qiáng)制斷開與夢境的連接也不可能在這里使用燃燒彈。
一旦「帝王之血」引爆，整棟宅邸甚至整個中央?yún)^(qū)的人都會被無法控制的火焰吞沒。眼下支援應(yīng)該馬上就要來了，即使他死掉，海怪先生和其他人得救的概率仍然很高。
更何況，他并不會真的死去，最多只是會受到些精神損害。
“我是艾德加·懷科洛，神調(diào)局的「三腳貓」……叫我艾德就好?！泵鎸χ谷f長老，他露出一個平淡的、慘兮兮的笑容，“自我介紹完了，現(xiàn)在你可以動手了。”
“不得不承認(rèn)，在我遇見的所有獵物中，你直面死亡的勇氣令人印象深刻?！彼谷f長老用他嘶啞的喉嚨說道。
“……快習(xí)慣了。”艾德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
斯萬長老伸出那滿是花白絨毛的強(qiáng)壯右臂，就在他扼住艾德的喉嚨并將其粉碎的前一刻，他的橡子背叛了他——
原本向著艾德生長纏繞的藤蔓與枝條突然反轉(zhuǎn)了目標(biāo)，生長得更加迅猛茂盛。數(shù)條幾乎半木質(zhì)化的、足有小臂般粗細(xì)的帶刺藤蔓向它撲了過去。
一雙稚嫩的、長出利爪的雙手從貨架碎片壘成的廢墟中爬出，隨即是整個身軀從地面上閃電般彈跳而起，借助沖力直接躍上閣樓那三角形的頂板，又像一道落雷般撲向了斯萬長老的脊背。
斯萬長老伸出它那樹干般粗糙厚實(shí)的手臂，想要在半空中將她抓住，就像抓住天空中掠過的飛鳥。但橡子并不同意。
頓時間，整個閣樓都在晃動，那些與整個閣樓連為一體根系將它想要抬起的左臂死死地箍住，動彈不得。
最終，閃耀著羽毛紋路的鋼鐵尖刃順利地刺入了白鬃老狼的右眼——是那柄屬于奎茵的蝶翼折刀。
刀刃在斯萬長老的眼窩中無情地?cái)噭又?。如果是十年后的奎茵，艾德相信這一刀必定會精準(zhǔn)無比地刺穿它的腦干，將它的呼吸與心跳等所有生理活動就此中止。
可眼下的她畢竟太年輕了，缺乏力量和經(jīng)驗(yàn)。這一刀并沒有直接結(jié)果斯萬長老，而是給了它一次反擊的機(jī)會——它也確實(shí)抓住了這次機(jī)會。
斯萬長老發(fā)出一聲低吼，順著刀柄抓住了奎茵的右臂，就像是抓住鳥兒翅膀一般將她在艾德面前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向后甩飛出去。
就連它的眼球也連著刀柄一起被它自己甩了出去，留下的血淋淋孔洞看上去無比駭人。
幾乎是在奎茵被甩飛的一瞬間，結(jié)晶鐮刀割向了斯萬長老的喉嚨，刀鋒卻被斯萬長老藤蔓纏繞的左臂擋住。
那條臂膀雖然不能伸向天空，但藤蔓的長度允許它用手臂做出最基本的格擋——
血光四濺，一條鮮血淋漓的、毛絨絨的碩大狼爪飛向半空，卻也宣告了艾德絕地反擊的失敗。這一擊并沒有能要了斯萬的命。
砰。一聲沉悶的鈍響。
仿佛泄憤似的，在左臂的鐮刀斬?fù)糁?，艾德又一記右擺拳打在了斯萬長老那張幾乎分辨不出五官的、血肉模糊的狼臉上。
這一擊甚至讓斯萬長老臉上產(chǎn)生了一抹遲疑的表情，似乎在懷疑艾德是否對他使用了某種撒手锏。然而這確確實(shí)實(shí)只是一記擺拳。
如果是打在普通市民的臉上，這一拳足以讓他眼冒金星乃至魂歸西天。但對于能夠抵擋懷表炸彈的恐怖肉體來說，這似乎更多的只是一種侮辱。
感受到這股來自獵物的羞辱后，斯萬長老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憤怒咆哮。它的左爪和右臂都騰不出來，但不代表它沒有更致命的攻擊方式——
它那滿是尖牙的血盆大口頓時條件反射般咬向艾德近在咫尺的右拳。只一瞬間，他便感覺到小臂被咬得粉碎，隨后是整條右臂，一直到肩膀。
他的手指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胃部的奇怪觸感，仿佛正在肉鋪里挑選一塊熱乎乎、滑膩膩的內(nèi)臟。
然后，神經(jīng)發(fā)出痛徹心扉的刺痛和絞痛感作為警報，再然后只剩下一種遲鈍的、麻木的疼痛感，以及某種濕淋淋的、帶著鐵銹味的感覺。
直到無法吞咽下更多部分，白色巨狼才將艾德甩了出去。
在半空中，他幾乎還能感覺到一種右臂在他軀干上殘留的幻覺，但他已經(jīng)找不到右臂的存在了。
但是……這對他來說卻是個好消息。
就在斯萬長老準(zhǔn)被撲上來享用更多血肉的時候，它的胃部突然瑩瑩發(fā)亮，隨后臌脹起來、爆裂開來。
漫天的血肉顆?；祀s晶塵著綻放在半空中，像是某種墮落褻瀆，卻又神圣優(yōu)雅的異教禮花。其中有艾德自己的，還有斯萬長老的，仿佛一層的柔曼輕紗般鋪灑在閣樓的每一寸空間。
斯萬長老殘破的軀殼就像一副被敲爛的鼓皮，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艾德枕在自己的血泊里，長舒了一口氣。他將最后一枚懷表炸彈藏在了袖口，藉著吞掉被右臂的機(jī)會將它塞進(jìn)了斯萬長老的體內(nèi)——
如果近距離爆炸不起作用，那就來一次零距離爆炸。
袖口是一個近乎完美的位置，對于狼人的巨口來說，第一口咬在腕子上太淺了，很容易就會錯過其中的炸彈。
對常人來說，斷掉右臂很可能是致命傷，但作為非凡者，他可以再堅(jiān)持很久，久到堅(jiān)持到支援抵達(dá)或夢境結(jié)束為止。
“奎茵，你還好嗎？”
他有點(diǎn)想站起身來，卻發(fā)現(xiàn)身軀不由自主地東倒西歪。
看來我比想象得傷得更重。艾德知道他一時半會兒是站不起身來了。
從胃里爆破出來的炸彈碎片依然有著強(qiáng)勁的殺傷力，其中一部分顯然也鑲在了他自己的軀體里——這一次他喚不出『湖泊』屏障替他阻擋傷害了。
不過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反正他現(xiàn)在渾身一片麻木，已經(jīng)感覺不到太多疼痛了。
他聽到天空中遠(yuǎn)遠(yuǎn)傳來隱隱噪聲，那是空中炮艇推進(jìn)引擎產(chǎn)生的巨大轟鳴。
這是他在離開前向總部發(fā)的電報里以伊頓先生的身份特地要求的：全體戰(zhàn)斗人員整備待命，在目擊到信號彈后立刻前往芙瑞斯特宅邸支援，如果可能，請向空港臨時征召一艘空中炮艇。
多美妙的噪音啊……等等……
在眼中一片朦朦朧朧的血霧中，艾德似乎感知到了某種異樣——
斯萬長老的軀體剛才是不是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