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硬手不軟

　　顧寧幾人，當即收拾了要帶走的干糧和必要的行李，其他行李一律舍棄。

　　如此便只留下了三個包袱，他們一人背一個既不會太過顯眼，也不會耽誤趕路。

　　顧寧下了馬車，便抓起地上的浮土，一把抹在了顧睿的小臉蛋上，很快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b變成了土娃娃。

　　只是那一雙眼睛格外地黑亮。

　　幾個大人對自己下起手來，更是狠。

　　不一會兒，剛剛還干凈整潔的一行人，瞬間變成了逃難的災民。

　　顧寧還覺得不夠，拿了顧玄的匕首將大家身上的衣衫，割了大小不一的口子。

　　在同地上滾兩圈，嗯，絲毫看不出一點破綻。

　　睿兒摸著一路載他們的大馬很是不舍，眼里含著晶瑩的淚花。

　　但是他很懂事地沒有哭鬧，緊緊握著自己的彈弓背過身去，不再看馬兒。

　　顧寧上前輕輕地撫摸著馬兒的額頭:對你不起了，來世莫要做馬兒了，當個人吧，只有做人才能把控自己的生命。

　　言畢揮手砍斷了韁繩，馬兒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好像也明白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仰天一聲嘶鳴，而后便靜靜地站在那里。

　　這時顧玄上前來，想幫她下手。

　　顧寧只是搖頭，并沒有把手中的匕首遞出去。

　　她咬了咬牙，極快的抬手將匕首緊緊的扎進馬兒的喉嚨里，用力劃下。

　　一時間鮮血噴濺而出，馬兒吃痛往山下跑去。

　　但是顧寧這一下出手極重，馬兒也不過將將跑到山腳下，便倒地氣絕。

　　周圍的難民看見死去的大馬，皆如餓虎看見了獵物一般，一涌而上，將馬團團圍住。

　　餓極了的人和野獸并沒有什么分別，他們拼了命的用身上的利器割下肉塊，便往嘴里塞。

　　手里沒有工具的，甚至直接趴在馬身上啃咬。

　　顧寧看著這一幕，口中吐聲一聲嘆息

　　顧玄不愿讓她再看下去，便出言打斷：如今已臨近正午了，我們須得趕緊趕路，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腳之處。

　　是而顧寧只得收回思緒，上前牽起顧睿，向山下走去。

　　幽州在東方，顧寧一行是一路由北向東而行。而難民們則是由南向北遷徙。

　　此處在永城界相遇，大概在未來的半月內，他們會遇上更多的難民。

　　一旦出了京城周圍，剩下的路程便會好走很多，若是乘上馬車再走十余天便能到幽州城了。

　　所以顧寧他們，只要咬牙把這半個月的路程堅持下來便好。

　　一開始是顧寧牽著睿兒走的，大約走了一個時辰左右，顧睿的腳步便慢了下來。

　　顧寧俯下身詢問：睿兒累不累，還能堅持下去嗎？

　　顧睿雖然平日里能在村子里瘋玩一天，但他今年才不過五歲。

　　這一個時辰的路程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一雙小腳火辣辣的疼。

　　但他并未喊苦，只是用力地點頭，表示自己還能繼續(xù)走。

　　但顧寧并不放心，她蹲下來脫了顧睿的鞋。

　　白色的襪子上已近滲出了血跡，睿兒的腳磨破了。

　　但還是咬牙堅持著，這一瞬間顧寧是很心痛的，但同時也很欣慰。

　　她的睿兒已經(jīng)是一個堅韌不拔的小男子漢了。

　　顧玄從懷中拿出金瘡藥，小心地撒在了睿兒腳上的傷口上。

　　金瘡藥接觸傷口嫩肉的那一刻，如同在傷口上撒鹽，疼極了。

　　顧睿忍了一路的小金豆子，終于落了下來，沖過臉上厚厚的塵土，留下兩條白皙的淚痕滑稽極了。

　　顧寧從懷中掏出唯一干凈的手帕，幫他擦淚，只是一張小臉越擦越花。無奈只能放棄，小聲哄道

　　睿兒，姑姑給呼一呼便不疼了。

　　說完輕輕地給向睿兒的小腳吹氣，顧寧本想用手帕還算干凈的一面給顧睿包扎。

　　但卻被顧玄制止了：先不要包上，不然傷口和手帕長在一起，換藥時還得把皮肉和手帕分開，會更加受罪，先讓傷口晾著，等它干燥結痂以后再包上。

　　顧寧只得作罷。

　　睿兒由顧玄抱著繼續(xù)趕路。

　　他們一直從正午走到了月上西天，才找到一處無人的小樹林落腳。

　　今晚便是要在此處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