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放了他,你拿誰來補?你么?
他不想答話時,總是這樣,叫人分辨不清他究竟在盤算些什么。
容卿卿搖搖頭:“罷了,左右三伏對我們也極重要,娶了她也不是件壞事,你若真喜歡,姐姐幫你想想辦法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你需先與龐氏把關(guān)系定了,姐姐看下月初三是好日子,就替你準備好聘禮,叫媒人去下聘了,你看可好?”
回應她的,依舊是沉默。
容卿卿心頭忽然咯噔一下。
向來不善動聲色的女人,難得變了臉,連聲音都驀地沉了幾分:“薄珩,你做事一向穩(wěn)重,可莫要在這樣的大事上糊涂了!長姐費心鋪排這么多年,為的就是要你順利登上皇位,這是母后的遺愿!你必須娶龐明珠。”
必須娶龐明珠。
龐氏在南冥勢力盤根錯節(jié),新帝登基,若要穩(wěn)固朝堂,是必然要與龐氏結(jié)親的。
容卿薄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長姐想什么呢?龐氏之女我自然是會娶的,一切聽從長姐安排便是。”
……
冷風吹過,卷起零星雪花。
南冥皇城極少下雪,倒是三伏一脈,隔三差五的就要下一場雪。
容卿薄覺得很新奇,就站在月華樓外多看了一會兒。
這雪可真涼啊,同綰綰的唇一樣,又軟又涼。
樓下忽然傳來腳步聲。
姜綰綰不怕冷,只象征性的披了件青色披風,雪白的雪貂毛幾乎將巴掌小臉都遮了起來。
她似是還在忌憚先前的事,謹慎道:“殿下,先前是綰綰失禮,殿下若想責罰……”
容卿薄瑞風眸含了笑:“去哪兒了?”
“去看了看襲夕,她睡了綰綰就回來了?!?p> 那一耳光,他既不再主動追責,她自然也不會傻傻的一再提起,只順著他的話回話。
容卿薄上前一步,幫她拍了拍雪貂毛上沾染的雪:“長姐今夜過來,與本王提起要去龐氏下聘一事,你怎么看?”
龐氏?
龐明珠么?
姜綰綰想了想,認真道:“綰綰聽說龐氏還有個小女兒,雖說庶出,但性格比龐明珠好許多,殿下倒不如考慮考慮她,到時候妻妾多了起來,也不至于天天鬧的血雨腥風的,當然這只是綰綰的一點建議,若殿下就喜歡龐明珠那樣的,自然還是要依照殿下的心意來,只是綰綰與殿下這未來的皇后過節(jié)頗深,將來若清算起來,殿下夫妻伉儷情深,不必對綰綰手下留情,綰綰亦當如此?!?p> 容卿薄就保持著那點淡笑,認真的聽她分析完。
分析的很對,分析的很好,分析的很理智,半點沒有爭風吃醋的痕跡。
所以說她不止盼著他與龐氏成親,還貼心的幫他考慮好了未來三宮六院的和諧生活。
還真是憂國憂民憂天下的三伏吶。
“綰綰如此體貼,本王真是感動啊?!彼指锌泥皣@一聲。
不由得又重新將她打量了一遍。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又生在三伏那種與世無爭之地,心思再深,能深到哪里去?
倒不至于盼著她眼下就愛他愛到死去活來,但這一番撩撥下來,就是根木頭也該動一動了。
可瞧著,怎么還跟塊冰似的,半點沒有要融化的跡象呢?
姜綰綰笑著欠身:“殿下過譽,時候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p> 話落,就把他關(guān)在了門外。
……
三年不見,往日里活潑開朗,愛笑愛鬧的小姑娘安靜了許多。
多數(shù)時候不說話,像在沉思,病弱弱的模樣看上去不比她強幾分。
姜綰綰曾經(jīng)很羨慕她,羨慕她有個健康的身體,有疼她入骨的父母兄弟。
可如今,襲氏一門被滅,她遭囚折辱三年,便是再天真浪漫的情懷,也都被磨了個干凈。
可要緊的是,許多事情她似乎都不記得了,只大約記得幾個人,也只是三伏的同門,關(guān)于襲氏,關(guān)于為何會被七殿下容卿禮送到這邊來,統(tǒng)統(tǒng)都不記得了。
姜綰綰一度以為她是因她被殺,直到后來聽聞襲氏因密謀造反招致滅門之禍,才知曉她是因家族之事遭人滅口。
可如今看來,當初望雪峰上的那具尸身并不是她的,至于容卿禮為何留她一命,不好說。
若是善意,不會將她囚于東池宮內(nèi)受盡牢獄之苦。
若是惡意,又為何只是關(guān)著不做任何處理?
姜綰綰將藥遞到她唇邊,柔聲道:“你不要怕,過幾日我便帶你回三伏,哥哥醫(yī)術(shù)了得,定會治好你的咳疾?!?p> 襲夕也只是心不在焉的點頭,似乎對自己一身的傷痛并不在意。
喝完了藥,聽到外面隱約有打斗聲,她起身出去,尋聲到正殿大門外,就看到已經(jīng)被按在地上打的寒詩。
這次直接不偷摸了,干脆直接硬闖。
打的牙齒都掉了一顆。
她嘆口氣,不明白這貨怎么可以執(zhí)著成這個樣子。
“你就不能回三伏勞煩哥哥親自來一趟么?”
頓了頓,又不滿的對正在暴打他的幾個人道:“你們輕一點打,打壞了以后你們保護我么?”
寒詩吐出一口血,豪氣反駁:“不需要!老子就不信了,老子當年可是出入皇宮都自如的男人!一個小小的東池宮,還能銅墻鐵壁了不成?!老子就要一個人救你出來!就要一個人!就一個!”
是真氣急了。
“你要實在嫌遠,去找小十二一趟也好啊,他……”
“屁!你以為他不知道呢?他早就來了好幾趟了,都被這群王八蛋趕出去了!”
“那你還是回三伏請哥哥吧?!?p> “我就不!”
姜綰綰深吸一口氣,要不是還記著他是為了救自己而挨打的,真想也加入毆打的隊伍,給他一腳。
容卿薄恰巧此時回宮,大約是送聘禮去了,穿了一件黑紅色長袍,外披黑色披風,銀發(fā)冠,墨寶石,十分喜慶,眉眼越發(fā)俊雅勾人。
他低頭瞥了眼被打的快爬不起來的男人,便徑直走過:“拖下去,杖斃?!?p> 事不過三,他已給足他機會。
護衛(wèi)應聲,剛剛將他叉起,又忽然被叫住。
姜綰綰柔聲道:“他是綰綰護衛(wèi),綰綰貧寒,就這一個護衛(wèi),殿下還是給綰綰留著吧?!?p> 容卿薄低頭湊近了,似笑非笑道:“本王瞧著像是這么好說話的人?放了他,你拿誰來補?”
頓了頓,又靠近了幾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