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楠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在旁邊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機,虛著眼睛看了一眼。
確認(rèn)過眼神,是不想接的電話。
大清早的被吵醒,葉楠竹有些煩躁,并知道她接了電話等待她的會是什么。
葉楠竹看著手機上的來電人名字發(fā)呆,她這人性子冷淡,不愛與人交流,整個人又隨時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場,所以從小到大能稱得上朋友的,就只有兩人。
一個是傅清州一個是章哲。
A市一中比榮城一中早一天開學(xué),估計是已經(jīng)知道了她轉(zhuǎn)校的事了,現(xiàn)在打電話興師問罪來了。
她也不是故意不說,只是事發(fā)突然,她那段時間一直沒找到好的時機說這事,她來榮城之后也想過要不要告訴他們,但又想到要是告訴他們,以他們倆的性格,肯定會過來,她當(dāng)時自己都是是一團亂,和楊晚秋又處于一種尷尬的位置。實在是沒什么精力應(yīng)付他們倆,只好算了。
后來又因為楊晚秋不告而別的事,消沉了段時間,就沒想起來。
在她發(fā)呆的時間里,那邊又打了兩個電話過來,嘆了口氣,葉楠竹回?fù)芰诉^去。
電話一接通,還沒來得及寒暄,章哲的夾著怒火的聲音就噼里啪啦的傳了過來:“葉楠竹,你個死丫頭,膽兒肥了啊,轉(zhuǎn)校不告訴我們就算了,現(xiàn)在還敢不接電話?”
葉楠竹被他的大嗓門震的耳朵差點聾了,瞌睡都清醒了大半,翻了個白眼把手機開了免提就扔一邊去了。
“難怪,每次找你出來玩,你都說沒時間,我他媽的還以為你要修仙,”章哲質(zhì)問,“說吧,什么時候走的,居然招呼都不打一聲。”
“怎么著,一中容不下你了?”
說到這章哲就生氣,大早上來,沒看見她,以為她是什么事耽擱了,還沒打電話問她怎么了,就聽班主任說她轉(zhuǎn)校了,轉(zhuǎn)校那么大的事,死丫頭居然什么都不說,走的悄無聲息的。
葉楠竹:“………”
她就知道。
見她不說話,章哲喊道:“說話,裝啞巴?!?p> 葉楠竹聽話的啊了一聲。
章哲:“????你啊什么呢?!?p> 葉楠竹說道:“不是你讓我說話嗎?”
章哲:“………“
傅清州站在一旁看不下去,從章哲手里直接把手機抽走。
傅清州:“是我,阿楠。”
葉楠竹寧愿聽章哲的大嗓門也不想應(yīng)付傅清州。
他們?nèi)耍抡苁莻€粗線條,沒心沒肺,傅清州大少爺脾氣但也最成熟,而她看似乖巧好相處實則性格最冷,最有距離感。
葉楠竹默了兩秒,說:“抱歉,并不是不告訴你們,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p> 葉楠竹在電話里簡短的說明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她說的輕松,那頭傅清州和章哲卻聽的難受。
這么些年,她的情況,他們都看在眼里,明明那么好的一個人,卻有著不幸的家庭。
片刻后傅清州才說:“一個人別胡思亂想,好好照顧自己。”
“啊,”傅清州說完那句話,葉楠竹看著天花板呆了一瞬,才淡道:“知道?!?p> 那邊安靜了大概十秒鐘,才傳來傅清州不大自然的聲音:“葉楠竹,記住了,你永遠(yuǎn)不是一個人,無論如何,你都還有我們…”
葉楠竹默了兩秒,不可置信的打斷了他:“傅清州,你是不是被奪舍了,什么時候這么……嗯…矯情了?!?p> 她說完,對面至少安靜了十秒,才傳來一聲惱羞成怒的罵聲:“葉楠竹,滾你大爺?!?p> 葉楠竹:“………”
是了,這才是熟悉的配方。
傅清州被她一句話堵住,吼完那一句,就把手機丟給了章哲。
章哲沒準(zhǔn)備,七手八腳的慌忙接住了他剛到手的寶貝手機,拍了拍受驚的心臟,“傅清州,你大爺,這他媽是老子手機,剛買的。”
傅清州睨了他一眼,不說話,十分高冷。
葉楠竹聽著對面的動靜,笑了笑。
章哲把電話湊到耳朵邊:“喂,小葉子,阿州那話是矯情了點,”話沒說完,就被傅清州踹了一腳,但傅清州顯然覺得一腳還不夠,抬起腿就要再踹一腳。
章哲一邊躲,一邊沖著手機說道:“但也沒說錯,記住啊,在那邊照顧好自己,要是受欺負(fù)了,就給哥哥我打電話,我馬上帶著你兒子飛過去給你報仇?!?p> “那什么,你兒子追著我呢,先掛了啊,過段時間我們過去找你玩啊,”
“臥槽,傅清州,你他媽夠了啊,別逼我動手啊?!?p> 傅清州不屑道:“你來?!?p> 葉楠竹:“………”
章哲沒等葉楠竹說再見,就掛斷了,然后沖著教學(xué)樓一路狂奔。
章哲也就是放放狠話,至于和傅清州打?除非他傻了,他又不是葉楠竹,那丫頭倔驢似的,學(xué)了一年散打,就敢和傅清州這個學(xué)了八年的對打,打不過也要打,仇人似的。
他也不是葉楠竹,傅清州才不會對他放水。
掛了電話,葉楠竹對著天花板發(fā)了會呆。
傅清州和章哲是她從小到大的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僅有的兩個知心朋友。
兩歲在幼兒園相識,后來她被葉鴻濤送走,直到九歲再遇見,她性格冷淡孤僻,就是對他們兩也是冷冷的,但他們卻一直對她很好。
其實,傅清州那話,確實讓她有些小感動,但是她就是那么不知好歹,她實在是應(yīng)付不來那種煽情的肉麻兮兮的場面。
九月一號,很多學(xué)校都在今天開學(xué),葉楠竹嘴里叼著一袋牛奶,伴著汽車的喇叭聲朝著一中走去。
一路走來,聒噪的喇叭聲一直沒停過,葉楠竹有些煩躁,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每次堵車,這些司機都喜歡不停的按喇叭,這路又不是你多按兩下喇叭它就通了,總結(jié)下來除了擾民,屁用沒有。
葉楠竹走到校門口,發(fā)現(xiàn)這學(xué)校果然不愧是榮城最好的一所私校,在市中心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占據(jù)那么大的面積連大門都修建的如此氣派。
大門外面有一塊空地,上面擺著一大塊不知道什么材質(zhì)的石頭,上面寫著“榮城一中”四個大字,石頭外面圍了一圈不知名的五顏六色的花。
大門進(jìn)去,是一條車行道,兩側(cè)的人行道上每隔三米種著一棵銀杏樹,樹枝粗壯,看樣子有些年頭了。左手邊是一個很大的足球場,右手邊是個很長斜坡,旁邊有一塊路牌,寫著沁竹路三個字,路兩邊種了幾棵三人合圍才能完全圍住的楓樹。
再往上走是一棟叫“知行樓”的大型建筑物,四五層高。
葉楠竹沿著路標(biāo)一直往里走,中間佇立著一棟比剛才的知行樓還大上許多的樓,葉楠竹猜測這個應(yīng)該就是主教學(xué)樓了。
六層高的弧形建筑,正前方有一座噴泉。
葉楠竹站在門口有些茫然,她不知道高二教學(xué)樓是不是就是這,直覺告訴她,應(yīng)該就是這,但是她不是很想相信自己的直覺。
問了一個從她身旁路過小女生,小姑娘紅著臉,告訴她,高二教學(xué)樓確實就是這,教師辦公室在四樓。
隨即紅著臉跑了。
葉楠竹:“……”
她有那么嚇人?
葉楠竹來到四樓,找半天才找到了高二年級組教師辦公室,再一次感嘆榮城一中的財大氣粗,教學(xué)樓都修的那么大。
葉楠竹抬手敲了敲門進(jìn)去,里面就只有幾個老師,一個大約30來歲的女老師,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yè)裝,眼睛很大,看著有些溫柔,她抬頭看著葉楠竹,開口問:“有什么事嗎?”
葉楠竹看了眼她桌上的名牌,找對人了。
葉楠竹乖巧的回答到:“老師您好,我是新來的轉(zhuǎn)校生?!?p> 她抬起水杯喝了口水,看著葉楠竹:“葉楠竹?對吧?!?p> “嗯?!?p> 徐曉瑤是今年文理分科后才接手的高二十二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徐曉瑤頗為頭疼了一段時間。
一中一向重理輕文,這一屆更嚴(yán)重,理科班12個,文科班2個。一班是清北班,全是大神,隨便一個人都是拿過獎的學(xué)神,學(xué)霸。
十二班課改班隨便扒拉出一個也都是牛逼人物。
不過是不學(xué)無術(shù)方面的。
徐曉瑤當(dāng)了6年教師,人生第一次當(dāng)班主任,就接了十二班這個燙手山芋,著實有些難受,不過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好,徐曉瑤覺得沒有教不好的學(xué)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早在開學(xué)前,她就研究了一下這個班的學(xué)生,除了幾個問題比較嚴(yán)重的,其他的雖然成績不好,但是其他方面都沒有太大問題。
在知道有一個十分優(yōu)秀的轉(zhuǎn)校生要來她們班的時候,雖然不明白這樣的學(xué)生,學(xué)校為什么不安排在一班,不過這不重要。
徐曉瑤懷抱著對祖國教育事業(yè)的美好憧憬,一直在辦公室里等著,就怕到時候轉(zhuǎn)校生來了找不到她。
結(jié)果,說曹操曹操到,女孩子穿著白T恤黑褲子,頭發(fā)高高束起,扎成利落的高馬尾,看起來清爽又乖巧。
徐曉瑤讓葉楠竹坐下,給她介紹著一中。
諸如升學(xué)率有多高,學(xué)生學(xué)習(xí)有多么刻苦努力。
以及葉楠竹再一次知道了一中非常有錢,學(xué)校各項設(shè)施非常齊全,還有各種實驗室,光四層高的食堂就有兩個,還配有電梯,頂層還有牛排,意大利面之類的西餐,但是一般沒什么人去,比起吃不慣的西餐,大家顯然更偏愛學(xué)校外面的燒烤火鍋麻辣燙。
看著眼前安靜的葉楠竹,徐曉瑤非常滿意,多乖的一小姑娘啊,又和她說了些這個學(xué)校都出過那些名人。
葉楠竹見她說了半天都沒有要消停的意思,面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心底卻微微嘆了口氣。
徐曉瑤還想要繼續(xù)說些什么的時候,預(yù)備鈴響了,葉楠竹第一次覺得這鈴聲那么好聽。
徐曉瑤只好意猶未盡的帶著葉楠竹往高二十二班走去,一邊走還不忘一邊說。
葉楠竹:“………”這絕對是她見過的話最多的老師,沒有之一。
十二班教師在四樓走廊最后一間教室,,她背著黑色的書包,跟在徐曉瑤后面進(jìn)了教室。
三分鐘后,葉楠竹站在講桌旁邊,低著頭沉思,她覺得徐曉瑤說的升學(xué)率和學(xué)生有多愛學(xué)習(xí)是在忽悠她。
上課鈴已經(jīng)響了3分鐘了,然而下面的人,仿佛沒聽到似的,該干什么干什么,有一幫人圍著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有低著頭打游戲的,戰(zhàn)況十分之激烈,時不時就冒出幾句國粹,還有的女生正舉著一個小鏡子在補妝,桌子上還放著化妝品,連卷發(fā)棒都有,反正就是亂七八槽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沒有學(xué)習(xí)的。
徐曉瑤站在講臺上,大聲喊著:“同學(xué)們,已經(jīng)上課了,大家都安靜下來,不要說話了?!?p> 所有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安靜了兩秒后,低下頭繼續(xù)該干嘛干嘛。
徐曉瑤也不生氣,自顧自的說著:“大家好,我是你們的新班主任,我叫徐曉瑤,我即將陪你們度過接下來的兩年高中生活?!?p> 沒有絲毫變化。
葉楠竹覺得徐曉瑤脾氣真好,要換做是她以前的老師,早就拿著掃把啪啪啪的拍著黑板,大聲吼著“誰在說話,就滾出去站著”了
遇到實在不聽話的,就拿著30厘米長的鐵尺排著隊挨個打,打個兩三下,就老實了。
至于上課玩手機的,他能給人直接搶過來砸地上,沒砸爛就撿起來接著砸,最后接盆水往里一丟,絕對死的透透的。
徐曉瑤依舊堅持不懈的繼續(xù)說著:“我也是第一次當(dāng)班主任,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大家請見諒,可以來給老師提意見,我們大家一起共同努力建設(shè)和諧完美的班級。”
葉楠竹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低著頭站在一邊聽徐曉瑤鍥而不舍的說著。
覺得她是真有耐心。
突然,整個教室都安靜下來了,連徐曉瑤都停了下來。
整個教室顯得異常的安靜,葉楠竹抬頭順著眾人的視線往門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