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涼宮篇：大大的世界與兩只小小的飛蛾

　　“吶，姐姐，我們還要在外面呆多久？”涼宮仁和看著周圍黑漆漆的環(huán)境，有些害怕，不由地靠近了旁邊的人影。

　　“弟弟，再忍受一下，等天快亮了我們就離開。你要不要先瞇會？天亮了我們就得趕路了，可能沒時間休息了?！彪m然已經逃離了那個家族的影響區(qū)域，但少女仍然不敢松懈。

　　“姐姐，我不困，就是有些餓?！毙『⒚竟窘兄亩亲?。畢竟整整一天了，兩人只吃了一些能吃的野生塊根，如果不是從小在這種流浪的生活中生存，她可能連這些東西都沒法為弟弟找到。

　　“再忍一忍，等著天亮，我們就走，路上我會找到很多好吃的。”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在逃亡時遇見的獵人叔叔教給他們的。那人雖然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卻意外的親切可靠，教給他們很多野外生存的方法，否則他們早就餓死在路上了。

　　“我想宇文哥家了，還有好吃的飯團和味增湯?！睕鰧m仁和有些不耐。他口中的宇文哥，是很久前在他們饑寒交迫的時候，接濟幫助他們的人，所以在涼宮仁和看來，最好吃的莫過于那一餐，到現(xiàn)在也戀戀不忘。

　　“仁和，要聽話，宇文哥收留了我們這么久，我們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p>　　“姐姐，為什么我們要逃走??？媽媽不是說爸爸遲早會回來接我們的嗎？”

　　“仁和，我們沒有父親，那只是一個拋棄我們母親的懦夫罷了，而且，來找我們的，也不會是他。否則當初母親又怎么會被趕出來？”

　　“對不起，姐姐，我不應該提他們的?？墒墙酉聛砦覀儜撏淖吡耍俊睕鰧m仁和有些歉疚。

　　“順著河流走，等到了下個城鎮(zhèn)，姐姐去給你買飯團?！毕氲竭M城，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但是看著旁邊年幼的弟弟，只能咬了咬牙。

　　“姐姐，那是你準備留著給我讀書的錢吧？”

　　“傻弟弟，當初我留著這筆錢，也有為了防止今天的情況出現(xiàn)的原因呢。況且，等我們到了目的地，可以再掙錢啊。而且已經離目的地不遠了?！彼]有說還有一筆錢，這是那位好心的警察先生給她作為安置的費用，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動用的。

　　“姐姐真聰明?！?p>　　“這得感謝教我們手工藝的阿姨呢，如果不是因為她肯留下我們，還教我怎么編纏繩，折紙，縫紉，甚至還付給我們工錢，我們也不可能準備這么充分?！?p>　　“姐姐，我什么時后也能像宇文哥他們那樣去上學??？”這段時間，在宇文家待過之后，涼宮仁和對上學總是非常向往。

　　“我們一直在往南走，等我們走到了一個那些人再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我們就在當地安置下來，一路上，我學了很多東西呢，我們可以開一個小小的店，然后攢錢讓你去上學。”涼宮奈美扳著手指，說出自己的一步步計劃，也不管涼宮仁和能不能聽懂，似乎只是在自我暗示。

　　“嗯，姐姐，我一定會努力的，然后讓那些人再也不敢欺負我們姐弟倆，然后我們也能住進大大的房子，每頓吃兩個飯團，不三頓?！毙『⒑俸俚厣敌χ?，似乎在想著怎么過以后富足的生活。

　　“所以弟弟你才要用功讀書啊，我等著你長大后保護我呢?！?p>　　“當然，誰敢欺負我姐姐，我就跟他們拼命?！?p>　　“弟弟真聽話，等到了下一個城市，我就會幫你買好吃的?！?p>　　“嗯，下一個地方，我們也能遇見那么好心的人家呢。”

　　“是啊?！鄙倥笱艿貞?，身體打了一個冷顫。

　　“姐姐，你很冷嗎？”涼宮仁和有些奇怪，準備將圍在自己身上的大衣給她披上，這是宇文哥臨走前送給他們的。

　　“姐姐不冷，不過，以后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啊！”

　　涼宮奈美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間，周圍人刺耳的笑聲，以及難以忍受的疼楚。她曾經以為自己會死在那，不過想到野外等她回去的弟弟，她還是咬牙撐了過來。不過等她醒過來，已經離開了那個成為她一輩子夢魘的地方了。

　　“這是哪？”涼宮奈美有些干裂脫皮的嘴唇呢喃著，原本干凈姣好的臉頰，滿是淤青，而她正看著旁邊有一個拿著文件的警員。

　　“醫(yī)院，我們發(fā)現(xiàn)你倒在巷口的時候，以為你撐不過來......”

　　“現(xiàn)在是什么日子了？我昏迷幾天了？”

　　“八號！怎么了？”

　　“我要回去，我弟弟還在那等著我?！甭勓?，少女有些焦急，也不顧掛在瘦弱的胳膊上的點滴，掙扎地下床，強忍著痛楚一瘸一拐地走向門口，在白色瓷磚上，是顯得觸目驚心的血跡，一直從床旁邊延伸到門口，少女拼命的模樣，連那警員都沒有壓制住。

　　“你說你弟弟在哪，我去幫你接過來。你現(xiàn)在身體很弱，需要靜養(yǎng)?！本瘑T看了看少女纏滿繃帶的身體，有些不忍地道。

　　“那麻煩你了。”少女感謝地道，然后將弟弟的位置告訴他，她也只能信任他了，即便剛剛經歷過得事情給她很大的傷害。

　　等少女再次等到那個警員時，他的面色有些難看，她不由一噔，帶著哭訴的語氣，“怎么了，警官，我弟弟怎么樣？”

　　“很不好，正在洗胃，他似乎餓的太久了，有點癔癥了，把泥土當成飯團吃了下去，甚至還有一些放在一個布袋里面，也不知道準備留著干什么。不過也幸好時間不久，洗完胃就會好得多?！闭f完還遞給她一個布包，里面有幾個包裹得仔細的泥團。

　　“對不起，是我對他說的，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哪里。如果我早點回去，就不會這樣了?！鄙倥罎⑺频牡乜蘖撕芫?，而警官就在旁邊沉默著。

　　“你父母了？”

　　涼宮奈美搖了搖頭，并沒有說話。

　　“你不說，我就只能將這件事提交給上級了。我只是一個普通巡警，這些事情會有專門的人來做的?！本賹⒐P記本合上，無奈地道。

　　聞言，少女想到了什么。瞬間驚恐不已，“別，警官，你是個好人，謝謝你救了我們姐弟倆，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等我弟弟好了之后，我們馬上離開。醫(yī)藥費的錢或許不夠，我以后會想辦法掙錢還給你的?！闭f著，還從布包中取出一個縫在內側的夾層中取出一把零錢，大部分都是100日元的硬幣，少有幾張千元紙幣。不過少女顯然經常清點，疊的整整齊齊的

　　“你說什么，怎么可能再讓你們去流浪，今天如果不是恰好遇見我，估計你們倆都死在外面了。你父親，母親的聯(lián)系方式了?！辈恢蔷瘑T威嚴的樣子，還是她曾經對警員有過驚恐的記憶，讓少女哆嗦了一下，看起來就如同被海浪拍走最后一根救命帆板的人，窒息般絕望。

　　“好了，暫時不問你這些了，你叫什么總能告訴叔叔吧？”

　　“我叫涼宮奈美，你救的那個是我弟弟，涼宮仁和。”聞言，少女并沒有多想，反而松了口氣。

　　“好，那你們準備去那你，看你們的樣子流浪很久了吧？”

　　“沒有多久呢，才一年半年呢，不過，這一路上遇到很多像警員先生一般仁慈的好人收留我們，我們一邊流浪，一邊攢錢繼續(xù)往南邊走呢?！钡筋^來，少女還是不忘討好他。

　　似乎警察給她一種對方可以信任的樣子，也似乎她在找什么掩飾她驚恐的心情，少有地侃侃而談。

　　末了她還道，“等我們到了南方，就租一個小小的院子，然后仁和就可以去上學了，甚至我也可以去上學呢?！?p>　　少女眼中閃爍著一種名為希望的光芒，似乎以前發(fā)生都是小事，那個愿望足夠龐大，龐大到她能忘記所有痛苦。

　　少女陷入美夢的時候，警員離開了房間，在這個信息時代，有什么隱私又是能隱藏的??？所謂的輿論控制，也不過是上位者的自欺欺人罷了。回來前，警員無聲地將眼淚抹掉，恢復一開始的模樣，邊走還邊道：

　　“送他們離開后，我也回家吧，反正家里的老頭子一天到晚都在念叨果園缺少人打理?！?p>　　待少女明白警員的意思，有些意外，也有些無措，她喃喃地道，“警員先生，我該怎么報答你呢？”

　　“等到你長大了，遇見了一樣需要幫助的人，你也盡力去幫助他們就好了”警員微微笑道，這個笑容，他們看到過很多次，每次見到這個笑容，她就莫名心安，笑容讓她明白這個人是可以信任的。不像她進城區(qū)買食物，那個擁有相似的笑容，卻充滿虛偽，將她帶入夢魘的人。

　　從那天起，新聞上再也沒有兩人的消息，甚至連懸賞都撤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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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極南的小鄉(xiāng)村里，也迎來一對獨居年幼的姐弟，一個叫未來奈美，一個叫未來仁和。

　　如同她想打那般，善良的警員先生給了他們一筆錢，被她放入縫制的口袋中，雖然數額不大，卻能讓他們在鄉(xiāng)下租一間小小的房屋，作為他們生活在這大大的世界里唯一能容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