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謀再次醒來的時候,琳已經(jīng)伏在他的床邊睡著了。
琳長長的睫毛剪下方方碎碎的投影,紅潤的嘴唇微張。她和張謀靠的很近,張謀只要一轉(zhuǎn)頭就可以碰上琳的鼻尖。
這是張謀離開基亞蘭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見到琳,他原本以為自己會激動的大喊大叫手足無措,可是真的和自己心心念念的琳面對面時,他卻平靜異常。
琳的呼吸聲很輕,暖暖的全部撲在張謀的臉頰上。張謀沒來由的笑了,此刻他很想伸出手去捏一捏琳的臉頰。
“咳咳,你現(xiàn)在還是個病人,不要做太多的動作?!闭攺堉\費勁力氣抽出一只手來緩緩接近琳時,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張謀很想跳起來給冷不丁出現(xiàn)的祭司南維一拳,琳已經(jīng)被他說話的聲音驚醒了。
“呀,我怎么睡著了?!绷盏哪樀耙幌伦幼兊眉t撲撲的,特別是看到張謀眼里若有若無的笑意,她就知道這個家伙肯定已經(jīng)醒過來半天了。
“琳迪斯小姐,張謀先生剛剛醒過來,你去給他準備一點食物吧。”南維找了個借口支走琳。
“好的?!绷照酒鹕韥?,想了想還是轉(zhuǎn)身用指尖點了點張謀的額頭,“你還是個病人,我就不和你計較了?!?p> 琳小跑著離開了房間,張謀的負傷讓她心懷愧疚,現(xiàn)在張謀醒了,她心里的大石頭也落了下來。
南維一屁股坐在床邊,幫張謀從床上坐了起來。
張謀很好奇為什么祭司南維會出現(xiàn)在基亞蘭,畢竟當初早在琳的繼承基亞蘭公女頭銜之前他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好了,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么會突然穿在基亞蘭?!蹦暇S一眼就看穿了張謀的心思,“是我的一個老朋友指引我來到了基亞蘭,暫時還不能對你說他的名字,總之我剛到不久就聽到了基亞蘭城被攻陷的消息。”
“我聽說基亞蘭侯豪森與其外孫女被俘虜?shù)南⒌臅r候還嚇了一跳,準備找機會進城幫幫忙。沒想到半路殺出你這么個如同天神下凡的家伙愣是一個人就把他們都救了出來?!?p> “嘿嘿,其實我也沒那么厲害…”張謀撓頭傻笑。
“說起來也算緣分,逃出來的琳迪斯小姐正巧就闖進了我租住的房間。當時你已經(jīng)因為腹部的傷口大量失血已經(jīng)昏迷了,好在遇到我,不然你早就死了?!蹦暇S一邊指著張謀腹部的傷口,一邊擺出一副要是沒有遇到我我們的琳迪斯小姐這輩子恐怕就都不會結(jié)婚了的微妙表情。
“大恩不言謝嗷?!?p> “好了,現(xiàn)在我的事情說完了,說說你的事情吧。”南維話鋒一轉(zhuǎn),說完就一言不發(fā)盯著張謀的雙眼等著張謀的回答。
“我的事情?我能有什么事情?”
“按理說如果一般人被那樣具有腐蝕效果的暗魔法擊中,而且沒有有高等級祭司在場的話,是不可能撐那么久的?!蹦暇S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張謀覺得他的眼光正在逐漸將自己看穿。
“所以說我不是一般人嘛?!睆堉\試圖通過裝糊涂打哈哈的方式敷衍過去。
“在對你治療的時候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那足夠把一個輕騎士腐蝕干凈的暗魔法只是腐蝕了你的一點部分血肉。”
“就好像你的身體里涌現(xiàn)出了另外一種更加霸道的力量生生抵擋住了暗魔法的腐蝕一樣?!蹦暇S皺著眉頭,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情景。
“都說了我不是一般人嘛…”張謀已經(jīng)有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如胡塞爾說的那樣,自己過度驅(qū)動雷霆君主已經(jīng)造成了不可逆的后果,龍的力量已經(jīng)開始侵蝕自己了。
那股阻擋住艾菲迪魯強化過后暗魔法腐蝕的力量,八九不離十源頭就是龍的力量所造成的。
南維還想說點什么,門就被人粗暴的撞開了。
“張謀先生,聽說張謀先生醒了!”肯特第一個走進房間,盡管他努力克制自己激動的心情,但是他急匆匆的腳步還是出賣了他。
“謝天謝地,終于醒過來了?!蓖栆贿吰矶\一邊跟著走進來。
“不行,得看看少了點什么零件沒有,我們的軍師先生可還沒成親呢。”塞因的聲音最大,一進來就嚷嚷著要替張謀好好檢查檢查身體。
昔日的同伴一窩蜂的擠到床前,塞因隔著被子對張謀上下其手,肯特一個爆栗讓他安靜了一會兒。
“好了你們聊,我先出去?!蹦暇S知道已經(jīng)問不出什么來了,讓出了位置給肯特一行人。張謀一邊應對著七嘴八舌提問,一邊用余光看著南維離開了房間。
關于胡塞爾的事情,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他們好了。
男人們聚在一起總是會莫名爆發(fā)出哄笑聲,琳端著熱乎乎的粥來到房間里時,肯特等人正聽著張謀講述他這一年以來的冒險故事。
“好啦好啦,聚會時間結(jié)束了。讓張謀好好休息吧,他才剛剛醒過來呢。”琳的到來讓男人間的聚會結(jié)束了,塞因一臉我懂的表情推著肯特離開,威爾捂著嘴偷笑的樣子總是讓張謀想在日后遇到蕾貝卡的時候好好說說他的壞話。
“你也是,才剛剛醒來過,就坐起來了,也不好好躺著休息。”琳氣鼓鼓的走到床邊,想讓張謀躺下休息。
“哎呀,我哪有那么脆弱。你看,我現(xiàn)在好著呢?!睆堉\拍了拍胸口,表示自己已經(jīng)沒事了。
“哼。”琳撅了噘嘴,端著熱粥吹了吹送到張謀的嘴邊。
張謀從來沒有見過琳這般的小女兒姿態(tài),那一聲嬌俏且?guī)е裨沟暮呗曌屗奶悸┝艘慌摹?p> 琳小心翼翼的把粥吹涼,再送到張謀的嘴邊。張謀似乎很享受這片刻的寧靜,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好好注意過。從巨山城的陰謀,到伯爾尼王家的漩渦;從伊利亞的冰凍山脈,再到利西亞的內(nèi)亂。他已經(jīng)走了很久很久,現(xiàn)在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寧靜時刻。
“當初為什么要走?!币谎圆话l(fā)的琳突然發(fā)問,她用勺子攪動著手里的粥,低著頭等著張謀的回答。
“我…”張謀啞口無言,他很想對琳說明一切。
“我很想你?!?p> 晶瑩的淚珠落進了還冒著熱氣的粥里,張謀怎么也沒想到,琳只用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就打碎了他心中所有的辯解,讓他的心變得兵荒馬亂。
“對不起,琳?!?p> 張謀一瞬間在心里涌現(xiàn)出無數(shù)想對琳說的話,然而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蒼白無力的歉意。
像是厚重雷云中炸起的雷霆,張謀的話一下子打開了琳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情感的閘口,一年以來的思念,期待,埋怨全部化作洪水在少女的心頭洶涌成潮。琳手上一個不穩(wěn)把熱粥打翻在地,她不想讓張謀看到自己哭泣時的難看模樣,用兩只手捂著臉啜泣。
張謀伸出手將琳輕輕攬住,抱在自己的胸口。幽幽的發(fā)香不斷的鉆進他的鼻子里,懷中可人兒的小聲哭泣讓他萬般的自責。
“不會走了,我永遠都不會走了。以后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歸屬。”張謀把臉埋進琳的發(fā)絲里,閉著眼睛輕吻琳的頭發(fā)。
“真的么?”琳停止了哭泣,從張謀的懷里立起身子,淚花還在里面打轉(zhuǎn)的眼睛盯著張謀。
“真的,永遠都不走了。”張謀替琳擦拭掉臉上的淚痕,摩挲著琳細膩的臉頰。
“這一年我經(jīng)歷了很多,在無數(shù)個夜晚我都會仰望著頭頂?shù)囊箍障胫?,在那個時候,只有月亮經(jīng)過。”
“琳,我這一生,除了我那遙遠的故鄉(xiāng),我只想為你一個人歌唱月亮?!?p> 張謀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突然說出這樣文縐縐的話來,他一直都是一條土狗,文藝青年不是他的人設。
從未聽過這樣清麗情話的少女在此刻紅了臉頰,她想掙脫開張謀放在自己腰肢上的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何時軟綿綿的沒了力氣。
琳梨花帶雨的臉讓人我見猶憐,那對紅潤的嘴唇此刻對張謀而言是最致命的誘惑。他情不自禁的靠近琳,少女馥郁的呼吸全部打在他的臉上。
琳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這一年里她成長了很多,從張謀的小動作她已經(jīng)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琳已經(jīng)輕輕的合上了眼,張謀似乎已經(jīng)能夠感受到那對紅潤嘴唇的溫度了。
“大事不好了琳!”芙羅莉娜急匆匆的闖進房間。
琳立刻觸電般的彈開,一把把張謀推倒在床上。
“呀!”盡管琳的動作很快,但是芙羅莉娜還是看到了張謀和琳將成的好事。芙羅莉娜立刻背過身去,一下子紅了臉。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芙羅莉娜的聲音越來越小,很快就細若蚊蠅不可聞。
張謀只覺得眼下房間里的空氣尷尬得快凝固住了,他清了清嗓子。
“咳咳,剛才琳在幫我吹眼睛里的沙子,芙羅莉娜你轉(zhuǎn)過身來吧?!?p> “我不,我不能…”芙羅莉娜覺得自己做出了天大的錯事,現(xiàn)在只想趕快逃離。
“好了芙羅莉娜,說正事吧,出什么事了?”琳趁著芙羅莉娜不注意狠狠地捏了一把張謀胳膊上的軟肉。
摯友的話讓芙羅莉娜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聽起來琳并沒有生芙羅莉娜的氣。
“基亞蘭城里的拉烏斯兵全部涌出來了,他們正朝著森林對面趕去,據(jù)說他們包圍了一支貴族隊伍?!?p> “壞了!”張謀驚呼起來,手忙腳亂額的就要起床。
“怎么了?”琳雖然不知道張謀在急什么,但是還是細心的幫他穿戴好衣服。
“我怎么把那兩個家伙忘了呀?!睆堉\拍拍額頭,他已經(jīng)想象到哪個倒霉的貴族被基亞蘭城里的拉烏斯兵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