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因用力推開已經(jīng)從里面被打爛的議事廳大門,眼睛里只看得見兩具甲胄互相碰撞的虛影。
刀劍相擊的聲音不絕于耳,武器劈砍在甲胄上冒出的火星轉(zhuǎn)瞬即逝。
伊庫拉轉(zhuǎn)身躲過蘭格林劈下來的斧頭,一個肘擊將蘭格林擊退。蘭格林也不客氣的用斧頭狠狠砸在伊庫拉的右邊肩膀,伊庫拉的圣騎士肩甲一瞬間癟下去大半。
“伊庫拉將軍!”塞因看著一下子身形不穩(wěn)的伊庫拉,圣騎士沒有戰(zhàn)馬和重甲性質(zhì)的將軍進行步兵戰(zhàn)還是太吃虧。
伊庫拉已經(jīng)感覺不到自己右邊肩膀的存在了,粉碎的骨頭刺穿了肌肉神經(jīng),滑膩的鮮血從肩頭蔓延到他的手甲中,伊庫拉改用左手握劍,右手無力的耷拉著。
塞因踩著腳邊的破損木桌高高躍起,落在伊庫拉的身前。其他人也迅速來到伊庫拉身邊,將伊庫拉護在自己身后。
蘭格林看著將伊庫拉護住的塞因一行人,手里的銀制雙斧浮動著光芒。
“我記得你,你是叫塞因?qū)Π??”蘭格林看著握著長劍的塞因,和穿著重型甲胄的蘭格林比起來塞因顯得略微瘦弱。
“我也記得你,侯弟蘭格林?!比?qū)⒑畹軆蓚€字咬的特別重。
蘭格林笑了笑,直起身子。
蘭格林已經(jīng)是頭發(fā)鬢白的老人了,和伊庫拉的戰(zhàn)斗極大的消耗了他的心力,瘋狂跳動的心臟讓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不健康的潮紅。
“你是打算與新任基亞蘭候為敵么?”蘭格林有節(jié)奏的緩慢呼吸著,想借此平息他劇烈的心跳。
“不,我只是簡單的想砍下你那顆想戴上基亞蘭候王冠的頭顱?!比蛭罩鴦Γh事廳里燃燒的火焰在他的眼睛里跳動。
“塞因,別沖動。你不是他的對手?!币翈炖瓘娙讨酒鹕韥?,多爾克斯見狀立刻攙住他的左邊肩膀。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伊庫拉將軍?!比蛭罩鴦Γ^也不回的沖向蘭格林。
蘭格林也沒想到塞因敢搶先手攻擊,愣了一瞬間之后便笑了起來。
“可真是個不怕死的愣頭青啊?!碧m格林大步跨向塞因,身上的甲胄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塞因一腳踢飛一塊燃燒的長桌殘片,混淆蘭格林的視線。立刻轉(zhuǎn)向到蘭格林的側(cè)身,瞄準甲胄間的縫隙,手中的長劍直直刺去。
蘭格林隨手將長桌殘片劈成兩半,另一只手掄圓了就向著塞因攔腰砍去。
他太了解這些騎士平日訓練的戰(zhàn)術動作了,蘭格林本身就是基亞蘭軍隊的榮譽教官之一,以至于他就算不用眼睛看也能夠輕易的猜測到塞因的下一步動作。
塞因看著呼嘯而來的斧頭,連忙收力向后躍去。
蘭格林的攻擊落了空,他沒有選擇追擊而是選擇繼續(xù)現(xiàn)在原地看著對面的塞因。
“不要逞能,笨蛋!”看著差一點被腰斬的塞因,伊庫拉怒不可遏的揮舞著用的上力氣的左手。
“別罵了,別罵了,再罵人就傻了。”塞因頭也不回的揮揮手,在騎士營訓練的時候他可沒少被伊庫拉痛罵,以至于一段時間差點失去成為騎士的信心。
“威爾,???,多爾克斯我們一起上。”塞因深吸一口氣,手里的長劍再次對準蘭格林。
威爾將手里的弓箭拉成滿月,鋼制的箭頭瞄準蘭格林不設防的雙眼。
埃克吟唱著魔法語言,高溫的火球在他的指尖緩緩成型。
“一起上,多爾克斯!”塞因雙腿發(fā)力,一個箭步再次沖向蘭格林。
多爾克斯將伊庫拉安置好,提著大斧一聲怒吼從另一邊迅速接近蘭格林。
伊庫拉坐在多爾克斯扶起來的椅子上,反手將手中的利劍插進議事廳的地面。他厚重的呼吸聲像是風箱,驅(qū)動著他青春不在的身軀。身上的騎士甲胄傷痕累累,手邊的利劍也在和蘭格林的戰(zhàn)斗力崩出幾個缺口。
伊庫拉看著和蘭格林纏斗的塞因,火光中跳躍的身影讓他想起了肯特和塞因剛剛進入基亞蘭騎士訓練營的樣子。
出身基亞蘭某個不知名小村落的肯特和塞因憑著一股熱血跌跌撞撞的闖進了騎士訓練營的大門,那時塞因還是兩個連馬都不會騎的少年,卻一直嚷嚷著要成為基亞蘭最英俊瀟灑的騎士。
伊庫拉一直都很不看好塞因,他身上總是帶著一股子過分的自信和莫名的表現(xiàn)欲望。身為騎士要學會謙卑和隱忍,這是騎士亙久不變的守則。
相比之下與他一同前來的肯特更對伊庫拉的胃口,遠超同屆騎士的穩(wěn)重老練讓伊庫拉贊不絕口。
伊庫拉還記得塞因一開始根本學不會如何與自己戰(zhàn)馬配合,總是被自己的戰(zhàn)馬重重的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嘲笑著塞因,戰(zhàn)馬是騎士最重要的同伴,也是騎士的第二生命。騎不上戰(zhàn)馬的騎士就像是一個揮舞著寶劍的瘸子,看上去氣勢洶洶實則連敵人的影子都看不見。
伊庫拉痛罵著塞因,眼里滿是恨鐵不成鋼,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連戰(zhàn)馬都馴服不了的騎士,況且這個騎士還是在自己手底下訓練的。
“騎不上戰(zhàn)馬還想當騎士?馬背上掛根骨頭,狗都比你會騎馬!”
塞因也不氣惱,只是抱著頭賤兮兮的笑。
“別罵了,別罵了,再罵人傻了?!闭f完塞因在一起拉住暴躁戰(zhàn)馬的韁繩,試圖再一次爬上馬背。
毫無例外塞因再次被摔到地上,激起大片大片的塵土。
其余的騎士們都哄笑著走開,伊庫拉也怒氣沖沖的離開,他要去寫辭退信,基亞蘭騎士的榮譽不能毀在一個連馬都騎不上去的騎士身上。
突如其來的暴雨打斷了騎士們的訓練計劃,騎士們紛紛回到營房休息。伊庫拉拿著寫好的辭退信,一言不發(fā)大步走向騎士營房,卻沒有發(fā)現(xiàn)塞因的身影,連肯特也不在營房里。
伊庫拉最終還是找到了塞因和肯特,泥濘的馬術訓練場塞因一遍一遍的想爬上馬背,卻一次一次被戰(zhàn)馬摔在泥濘里。
“塞因,休息一會兒吧!”現(xiàn)在一旁的肯特咆哮著,暴雨隔絕了大部分的聲音,縱然是大聲咆哮也只能聽到一點對方的聲音。
“開什么玩笑!我可是基亞蘭第一英俊瀟灑的騎士,怎么可能止步于此!”塞因同樣大聲咆哮著,雨水灌進他的嘴里,被他一口狠狠地吐出。
“我們還年輕,還可以去嘗試其他的…”肯特想安慰塞因,他已經(jīng)看到塞因的一邊臉已經(jīng)高高腫起,那是不斷從馬背上摔下造成的。
“不,正是因為我們年輕,肯特。”塞因緊緊握著韁繩,在暴雨中堅硬的像是雕像。
“趁著年輕生猛,我就要再和這個世界死磕幾年。要么我就一事無成死在戰(zhàn)場,要么我就鑄就輝煌成為基亞蘭第一英俊瀟灑的騎士?!?p> “如果有一天,肯特,如果你發(fā)現(xiàn)我在這個世界面前低了頭,那么你記得一定要一拳打在我的臉上。”
塞因甩去身上的已經(jīng)匯聚成溪流的雨水,翻身上馬。灑出去的雨水像是披風,暴躁戰(zhàn)馬停止了躁動,無聲的站在暴雨中。
那時伊庫拉見過最瀟灑的騎士上馬動作,舉手投足之間帶著舍我其誰的豪邁,天地之間的暴雨都在為他喝彩。
伊庫拉撕碎了手里的辭退信,無聲的在暴雨中離開。
他知道,能馴服那匹暴躁戰(zhàn)馬的塞因已經(jīng)是一個合格的騎士了。所有騎士訓練的戰(zhàn)馬都是經(jīng)過他親手挑選的,他原本就想用這匹連他都無法馴服的戰(zhàn)馬來辭退塞因。
身后傳來塞因的歡呼,伊庫拉踩著泥濘消失在雨幕里。
塞因看著面前高大的蘭格林,一劍刺在蘭格林的胸甲上。多爾克斯也成功一斧頭砍在他的肩頭,紫金色肩甲凹下去一小塊。
“要繼續(xù)戰(zhàn)斗啊…”伊庫拉呢喃著,欣慰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