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的女人一聲痛呼,惱怒的罵是誰不長眼。
秋郁寧忙跟人道歉。她額頭被女人下巴磕到,紅了小塊。
她循著聲音往上望,見是一個高眉冷眼的中年女人。秋郁寧依稀記得,上次跟段學(xué)敏去美術(shù)館碰見她,當時她正逼著人要買那幅《山間亭瑤圖》。
裵芝惜同樣低頭打量撞到自己的秋郁寧。
同理,她也認出了秋郁寧。
裵芝惜滿目不悅,她還記得這女人好像和段學(xué)敏挺親近,裵芝惜欲要一番刁難的心思頓時歇了大半。
此時楊則業(yè)已跑上前,一張冷臉看向裵芝惜,兇巴巴的,瞧著也不像啥好人,裵芝惜只得忍著氣兒,不敢太撒潑。
裵芝惜卻不吝表現(xiàn)自己的不悅:“你怎么也不好好走路,今兒還算輕了,若碰重了我毀容怎么辦?!?p> 裵芝惜鼻子輕哼。
秋郁寧還未說話,楊則率先不滿,回懟過去:“你也撞到了我們太太,我還說你眼睛長斜了呢?,F(xiàn)在撞到人了還理直氣壯,半點禮貌都沒有?!?p> 裵芝惜怒火噌的一下燎燒,就要發(fā)作,秋郁寧趕緊扯了下楊則,表情淡淡的與裵芝惜擦肩而過。
裵芝惜張望秋郁寧和楊則兩人背影,更氣了。
她嘟著嘴咒罵,踩了高跟鞋“噔噔噔”的跑下樓。裵芝惜下樓交完費,又噔噔噔跑回來,一臉怨氣的回到醫(yī)生辦公室。
里面醫(yī)生正囑咐裴老夫人注意休息,按時吃藥。裴老夫人認真的聽。
離開辦公室后,裵芝惜攙扶裴老夫人上車,一路上裵芝惜都氣不消。
等回到裴家后,裴老夫人方坐榻上,叫了裵芝惜一同坐,問她氣悶不樂原因。
裵芝惜一臉憤怒怨怪:“媽,今天在醫(yī)院碰到兩個沒素質(zhì)的,撞了人就走,連聲道歉都沒有,真是氣死人?!?p> 裴老夫人不作聲色的:“那你怎么這么容易放過人家?!彼呐畠核宄厣破圮浥掠?。
果不其然,裴老夫人下一句就聽到裵芝惜抱怨:“還不是他們和段學(xué)敏有點關(guān)系。媽,您又不是不知道,段家那里,您不準我太放肆的?!?p> 裴老夫人睜開眼:“既如此,你就應(yīng)該收著點?!?p> 裵芝惜氣得甩手,可她就不是過不去嘛。換以前,她才不怕什么段家,雖然她現(xiàn)在也不怕。
裵芝惜把自己一切歸結(jié)忍讓,是的,她如今種種,都只是不愿和段家的人起沖突罷了。
如果沒有那個人……裵芝惜想,她一定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忍氣吞聲看人嘴臉。
裵芝惜轉(zhuǎn)而抱住裴老夫人胳膊:“媽,那段學(xué)敏就是小氣,上次我說買一副畫她都不愿意,寧原自己不要也不給人要。
還有啊,你說這段家,現(xiàn)在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攬呢,那個段六,聽說娶的是個沒錢沒勢的,看著快病死的賠錢貨,你說都……”
一串腳步聲傳來,裵芝惜話音未落,就看見前方出現(xiàn)一個面容峻冷,身形高瘦的清貴男人。
裵芝惜未說出口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她有點怕面前這個年輕的侄子。
裴明宥冷冷注視裵芝惜,盯得裵芝惜扭捏得想找地縫鉆。
裴明宥:“姑姑最好注意禍從口出,不要什么事都不曉得輕重?!?p> 一句話說得裵芝惜不自在,嘟囔著給自己分辨幾句。裴明宥卻不容任何情理的悉數(shù)回駁。
還是裴老夫人出言化解了尷尬。裴明宥方緩了神色,問候裴老夫人身體。
裴老夫人一一答了,只說醫(yī)生說了多注意休養(yǎng),其他的全無。
待裴明宥出門,裵芝惜氣得扔椅子上的抱枕,回頭纏著裴老夫人埋怨:“媽,您看明宥他,根本不敬我這個姑姑,我說一句他就頂我十句,哪有這樣做晚輩的?!?p> 裴老夫人既憐愛又無奈的拍拍裵芝惜的手:“你呀,都是我把你寵得太過了?!?p> 裴老夫人在心里嘆氣。然而裵芝惜卻沒能平息自己怒氣。
她覺得自己被一個個的欺負了。裵芝惜氣哭。
孫英的出現(xiàn)在陸家掀起一波不小只大的波瀾。
孫英拿了陸以璋救命的錢,滿面懺容的回到家,把錢跟兒子說了。
趙通高興得一把搶過來。趙通迅速交還賠款,里面還剩一萬元。
趙通當時就拿去喝酒,晚上喝得醉醺醺回家。
孫英流著淚在家等待,可也不知該怎么說,她只有這一個兒子,兒子喜歡喝酒閑玩,她能怎么辦?
欠的錢她只能拼命做工還。
看著兒子醉得四仰八叉躺床上,孫英心疼的替趙通蓋上被子,然后又去將門窗關(guān)上。
這個家貧瘠,里里外外都簡陋,也沒什么防盜網(wǎng)防盜窗安裝。
孫英把所有門窗鎖得死死的,確認沒有能被推開的可能了,孫英才佝著腰垂著背去睡。
夜晚更深漏盡,整個貧陋的小區(qū)都睡得死死的。
年邁的孫英和醉醺醺的趙通都沉沉的睡了過去,屋里死一般寂靜。
一個黑影偷偷從客廳隱藏的角落走出來,腳步無聲,黑影輕悄悄挪進廚房。
廚房應(yīng)是有殘余的積水,黑影的腳步頓了一下。
很快,黑影又輕輕邁開,徑直往灶后的煤氣罐走去。
一縷細細小小的煤氣漏出,睡夢中的孫英和趙通一無所知。
今夜仿佛時間陷入了停滯,世界悄無聲息。
第二天這間小住房擠滿了警察,大紅警戒線,外面圍了一堆記者跟市民。
然而,這喧囂熱鬧的一面,屋子里睡夢中的孫英和趙通再看不到了,他們走進了永久的沉默。
圍在屋子的警察一系列拍照取證。
“頭兒,看樣子是一出煤氣漏泄的意外死亡事故?!?p> 周紹庭沉默不語。
他彎下腰,仔細審視窗子邊上沾的一點臟污。
這樣沉悶無聲的場面持續(xù)良久,沒有人敢多余說話。忽然,一個取證的小警員驚喜的呼叫:
“頭兒,采到了一個不屬于孫英母子的腳印?!蹦_印在廚房,不很完整,但可以分辨出是個成年男性的。
周紹庭讓他們把證物全采集好。
一干人直忙碌到中午,里外反復(fù)檢查過,確認所有信息都沒落下,才收工回警局。
午后陽光明媚,室外溫度舒適宜人。
赫舍莊園,高爾夫球場。
一個穿著小西服打領(lǐng)帶的男孩兒舉著高爾夫球桿,用盡力氣把球打出去。
可惜的是,球并沒飛太遠。
男孩兒失落的讓球童撿球回來,不氣餒的繼續(xù)打。
這個男孩兒正是小寶。江寶林著實嫌棄小寶在運動方面的笨拙。
于是兩人又開始叫嚷起來。
段聲寵溺的看眼小寶,抬起球桿,一拍即中,給了小寶很好的示范。
小寶不服氣的撅起嘴。段聲把球桿交給一旁的秦恪,回頭去找秋郁寧。
秋郁寧在陪秦向暖曬太陽。
段聲將兩杯牛奶遞給她們兩個。
段聲:“你們先玩,我去見個人?!鼻镉魧廃c點頭。
段聲俯身吻了下秋郁寧額頭,柔和地笑著撫順她被風(fēng)吹亂頭發(fā)。
和秋郁寧分開,段聲去往莊園的一間私密會客室,里面一個白胡子白發(fā)的外國老頭在等著。
“hi,親愛的聲?!睖匪篃崆榈膿肀Ф温?。段聲笑著回應(yīng)他。
兩人入座里屋,段聲先向湯姆斯道謝,愿千里迢迢趕來華國。
湯姆斯擺手:“no,no,我們是朋友?!?p> 段聲和湯姆斯寒暄一陣,聊起了湯姆斯此番意圖。
湯姆斯:“那位段泊文先生有點謹慎,目前對生物工程這個項目還持意見保留。你們段氏貌似也在觀望,恐怕還需要用力推他們一把。”
“放心,他一定會做的?!本退愣尾次牟蛔鲞@個項目,他也有辦法在他的其他項目里,以同樣的方式令他悔不當初。
兩人沒有交談多久,段聲向湯姆斯對自己沒能及時熱情的招待他表示歉意。
湯姆斯對此不以為意。
回了球場,段聲尋了秋郁寧小寶幾人,一同回去別墅。
到了家,秋郁寧回房洗了個澡。一個女傭拿了個電話號碼來找秋郁寧,說是一個女的打了家里電話,想約見秋郁寧。
那個人說讓秋郁寧在家時能回個電話給她。
秋郁寧眉間微蹙,隨意撥了電話回去。
電話沒響幾聲便被接通,秋郁寧聽到了昨天在醫(yī)院碰上的那個女聲。
是裵芝惜。
裵芝惜仍一臉倨傲,只不過此次聲音聽來帶了幾分和氣。
裵芝惜問明了撥電話的人正是自己要找的,趕忙說出想和對方見一面的意愿。秋郁寧淡漠的拒絕。
那邊裵芝惜變得著急,搶聲道:“哎呀,段太太,你別掛電話,我跟你說一件事,這件事是你想聽的?!?p> 秋郁寧:“你想說什么,就在這吧?!?p> 裵芝惜為難:“主要是想和你道歉。是因為段六少的事?!毖p芝惜不愿跟著當下的人都喊段聲為六爺。
秋郁寧表情轉(zhuǎn)冷,就要掛斷電話,手機里面再次傳來裵芝惜的聲音。
“我想為當年自己一時任性害了段六少爺媽媽的事道歉的,這件事一直折磨我,可我又無言愧對段六少爺。聽說段六少爺有了太太,所以就想和你見一面……”
“在北市區(qū)的東橋茗館?!?p> 裵芝惜說完地址率先掛斷,絲毫不理秋郁寧是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