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美術博物館。
一位男子仰頭看著頭上“美術博物館”五個大字,額頭碎發(fā)被風吹散下來,微微遮住他的眼睛。
男子瞇了瞇眼,低下頭,走了進去。
有工作人員跑上前詢問他。
男人遞過自己身份證,唇角微微一笑:“你好,我是梁懷,是來應聘你們美術館講解員職位的?!?p> 工作人員狐疑看他一眼,接過他身份證:“三十歲?”
“嗯……年紀有點大?!惫ぷ魅藛T喃喃自語。
“沒關系,我有足夠豐富的工作經(jīng)歷?!绷簯研Σ[瞇。
“……那,”工作人員又看了梁懷一眼,將身份證還給他:“你跟我去見面試主管吧?!?p> ……
南城大學種了一片常青樹,樹大如蓋,綠意蔥蔥的樹葉隨時為校園洋溢著青春盎然的勃勃生機。
南大熱情的學子們總愛聚在這里,熱烈討論學習遇到的問題,年輕活潑的女孩子們也會成群結隊湊到這里,邊呼吸校園的清新空氣邊談論生活的奇情趣事,美食娛樂,八卦閑聊等等。
秋郁寧邊聽這些女孩子議論,邊著等秦向暖。
她站的還是上次來南大找秦向暖的位置,五分鐘后,秦向暖又蹦又跳的跑來。
秦向暖還是扎了兩條大辮子在身前,頭上戴了兩個粉紅發(fā)卡,模樣嬌俏可愛。
秋郁寧每次來秦向暖都能高興好幾天,比秦恪來看她還要興奮。
秋郁寧笑笑,摸摸秦向暖蓬松的發(fā)頂,目光一掃,注意到她右邊臉頰紅腫了半邊。
秋郁寧笑容陡的轉淡:“臉怎么了?”說著就要去摸那半邊臉。秦向暖慌慌張張的躲開,縮了縮腦袋,又怕秋郁寧看出點什么,咿咿呀呀的打著手語,說是被蟲子咬了,只是越說,秦向暖眼神越心虛。
蟲子咬也不至于紅腫了大片,況且那邊臉上還有隱約的手指印,明顯是被人打的。
秋郁寧也不拆穿她,笑著讓她去幫自己一個忙。
發(fā)了份手機錄音給秦向暖,秋郁寧給秦向暖說明了下,秦向暖連連點頭。
十分鐘不到,秦向暖帶秋郁寧去了她在學校附近的房間。
秋郁寧環(huán)視一遍房間,房子戶型是一廳一室的,光線明亮。屋里收拾打掃得很整潔,里面家具不多,僅基本的沙發(fā)、櫥柜等。
這里還是當初秋郁寧送秦向暖來南大上學給她找的租房。
秋郁寧靜看著秦向暖熟練跑到臥室,跟著她坐床上。床頭有一張電腦桌,上面有一臺被黑布遮擋的筆記本電腦。
很快秦向暖拉開黑布,打開電腦,半秒鐘時間電腦開機,然后進入一個黑色頁面。
劈里啪啦一連串代碼打下去,幾分鐘時間,秦向暖手里的速度不減反而越來越快,快得似乎只剩一個白花花的虛影。
又過了幾分鐘,代碼完成,電腦出現(xiàn)另一幅主頁面。
秦向暖疾速的將秋郁寧發(fā)的那份手機錄音輸進電腦,然后點擊播放。
須臾,室內響起錄音里兩道交談的女聲……
做完這一切,秦向暖撇過臉對著秋郁寧憨憨的一笑,一排白白小小的牙齒露了出來,瞧著像個三歲大的小孩做了好事想要大人的夸獎。
秋郁寧寵溺的又摸了摸她發(fā)頂,秦向暖滿足的享受般的瞇眼。
另一邊,南大校園,廣播室廣播的聲音在整個校園回蕩。
“咦——這是什么?”有學生停下腳步傾聽。
“南大老師?誰啊,好像還是文學系的?”
“……”
“啊,這個謝顏是不是最近被網(wǎng)上瘋傳艷門照的那個?”
“……有這么巧?聽這份錄音里面的意思,她還是我們學校的?”
“臥槽,什么鬼,為了保研陷害自己大學老師,要不要這么不要臉……”
這份錄音內容正是秋郁寧昨天中午約謝顏,兩人見面說的話。
常青樹那邊的休息角落,此時幾個女生聽到廣播內容,全都面面相覷。她們剛剛也才說到謝顏的八卦,現(xiàn)在就又吃到了一份大瓜?
其中一個女生“嘁”了聲,不屑的道:“我就說這女的不像什么好人,當初我跟我爸身邊偷偷見過她一面,看她瞧我的眼神鼻孔不是鼻孔眼不是眼的,一副裝高貴美艷的模樣,就知道她是個心腸壞的?!?p> 女生說完,周圍俱皆靜默了一瞬。片刻,有另一個女生弱弱的道:“你們,你們不覺古怪么,學校的校園廣播為啥突然播這么一段呀……”
這個問題,匆匆趕到廣播室的一眾師生也很郁悶,他們也想知道啊。
誰知道哪個黑客大佬黑了他們廣播室的電腦,這完全不受他們控制啊。
于是他們也只能被迫聽了錄音一遍又一遍。
短短二十分鐘不到,整個南大校園都知道了謝顏為保研算計自己老師的事。有人質疑,有人吃瓜旁觀,也有人口伐謝顏無恥。
總之,“謝顏”的名字一時間似落葉滿天飛。人們說完謝顏,又討論到“秋鶴鳴”三個字。
基本上很少學生聽說過南大曾有過一位名為“秋鶴鳴”的老師,然而,某些一直在學校任職的老教師卻對這個名字絲毫不陌生。
尤其是校長,整個人羞憤欲惱,皺紋堆積的臉青紫難看,胸口氣呼呼喘著,在一旁站他身邊的老師都擔心校長會不會被氣死過去。
好在廣播響了第六遍后自己停了,不然他們怕是會看到校長的尸體。
繼**之后,網(wǎng)上又悄無聲息起了一波新資訊,等人們注意到時,傳言已不可遏制,于是,謝顏的知名度又上升了好幾個度。
各大網(wǎng)頁、社交平臺、短視頻等等都在評論謝顏“婊里婊氣陷害己師”的話題。
南大校長付靜堂也看了。他經(jīng)歷的多,見識的多,自然知道這暗中有一只手在推動這一切。
付靜堂這兩天精神受到了極大沖擊。先是謝顏丑聞令他又恨又痛,恨別人對他頗受關照的學生出言相譏,又痛惜謝顏自甘墮落拋卻倫理。
再之后便是秋鶴鳴的事。
付靜堂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真,但這無疑又給了他巨大打擊。
空穴不來風,付靜堂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人生中。
難道他看好的這女學生真是如此羞恥不堪的?他真的看錯人了?
付靜堂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出點所以然。不過,他倒突然回想到一件事,當年,謝顏的確不具備保送資格的,只是后來出了事,學校為平息事端,一為保護學生,二為保住學校聲譽,才硬生生的增加一個名額。
思及次,付靜堂的脊背重重彎了一下,整個人都好似蒼老了許多。
不行,付靜堂渾濁的雙目放光,他要去找謝顏問清楚。
屋外氣溫驟然下降,呼呼北風吹過臉頰,刮得人生疼。
付靜堂絲毫未覺。他打車去到謝顏家里,被告知謝顏不久前離開了南城。
“唉……”付靜堂聯(lián)系不上謝顏,只好作罷。
……
深夜,遠離南城的惠市。
一棟高檔的私人別墅內,一個面容兇狠、眼角帶疤的矮壯男人斜躺楠木長塌上,嘴里的雪茄煙蒂時明時滅,兩個衣著暴露的女人一左一右的替他捶腿。
屋里還同時站著有十好幾個人。
有人開口:“七爺,怎么辦,乾爺在查我們?!?p> 龍七嘴里的雪茄狠狠被抽了一口,他長長吐出一口煙霧,煙圈繚繞,隱住他的臉,若隱若現(xiàn)。
程乾帶頭查他這手做得隱秘,他們直到兩天前才收到消息,不過他本人做事也不輸程乾,程乾想短時間抓到他把柄怕不是那么容易。
當然,為安全起見,龍七決定收拾東西盡早離開這里。
“你們去處理好,務必別留下尾巴?!?p> “是。”
“另外去查清楚是誰暗中搗鬼?!睕]人搗鬼程乾怎么會注意他,龍七自認自己做的事都隱蔽得極好。
“七,七爺,”有手下不確定出聲:“弟兄們得到一些消息,那位段,段六爺曾約見過乾爺?!?p> 六爺,段聲?龍七嗤笑,不屑,聽說他曾二十歲不到就被稱為“爺”了?小小年紀也敢應。
他們上次的仇還沒算呢。劉軼滔被捕,他的利益不知損失多少。
對方既如此苦苦相逼,那么他就新仇舊恨一起算!
龍七吩咐完,手下眾人立即紛紛行動。就在這時,有人快步跑進來,稟告程乾外面有個女人找。
嗯?龍七瞇眼,女人?有意思。
龍七嗤笑,讓人帶進來。
進來的人全身包裹著,除了一雙眼,從頭到腳一樣不露。
來人見了龍七,一顆心瞬間安定。她把臉上口罩摘下,頓時露出一張嬌艷嫵媚的臉。
烏黑順滑的長發(fā)披散下去,長及腰部,即使穿著臃腫黑大襖,也可想象女人身段的妖嬈美麗。
這個人,赫然正是匆忙離開南城的謝顏。
謝顏恨極了!
秋郁寧竟敢當真如此對付她,將她一次又一次推上風波浪尖,從柏敘吸毒引起的爭議始到現(xiàn)在,她的事業(yè)便再沒順利過。
謝顏無法忍,她要秋郁寧去死!
但秋郁寧有段聲的人保護,她沒法下手,無計可施,只能來找隱蔽一方的黑龍?zhí)玫谄叻痔锰弥鼾埰咔笾?p> 龍七曾給她的電話謝顏沒打通,無奈之下只得趁夜坐飛機來惠市。
龍七的這棟別墅地址,謝顏幾年前也僅來過一次。
她倒不確定龍七一定在這,本想碰碰運氣,沒料到龍七真在。
謝顏又驚又喜。
龍七仍是坐在楠木塌上,他新?lián)Q了根雪茄抽,煙霧騰騰,相依繚繞。在他前面的楠木茶桌上放置有一瓶素心紅梅,花霧綽約,看得謝顏面容不甚真切。
但龍七還是認出了謝顏來,這個跟過他四年之久的女人。
時隔一年,如今再見,仿佛昨日之景。
龍七彈彈手里雪茄煙灰,讓旁邊人都下去,拍拍身邊空位,招呼謝顏道:“原來是小顏,來,過來坐?!?p> 見龍七認出自己,謝顏一喜。她把身上難看的黑外套脫下,而后小心翼翼挪步過去。
“七爺?”謝顏坐到龍七身邊,兩眼望著他。
“謝小姐找我龍七何事?”龍七瞇眼看著謝顏,注意到她身上竟只穿了件棉質滑軟的冬天睡衣。
龍七聲音變得有些嘶啞,語氣聽著莫名危險:“謝小姐是何意?”
龍七抬手觸上去,摸到一截酥軟的腰肢。
謝顏低聲笑笑,吐露的氣息格外使人誘惑:“七爺,您都很久沒疼過顏兒了,顏兒有些想您。”
謝顏說著,又湊近了龍七一點。
“嗯?”龍七沒拒絕謝顏主動,手順勢滑過她腰窩,悄然探進衣襟:“是么,那我如了你的愿?!?p> 兩人虛與委蛇,龍七一個翻身,將謝顏壓住,頭湊近,想要親謝顏。
謝顏一把止住他,終于說出了自己目的:“七爺,您跟顏兒也有一年未見了,念在往日的好,您幫顏兒出口氣如何?”
“哦?呵呵,”龍七笑:“說來聽聽?!?p> “說起來,這事還跟七爺您有關……”
謝顏將秋郁寧身份以及秋郁寧對付自己的事全都說給了龍七。
“你說什么?”龍七驚異,眼角疤痕猙獰:“你說誰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