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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盡的聲音

第七章 號碼,廢漁場

雪落盡的聲音 月落無笙 3528 2021-05-09 19:37:59

  夜,一間老舊小區(qū)的低矮出租屋。

  一個穿灰夾克,留板寸頭的男人久久盯著手里攥著的粉鉆項鏈,臉色沉沉。倏地,男人狠狠把項鏈摔砸地上,“當(dāng)啷”一聲,項鏈和地板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這個男人就是王根立。

  王根立氣怒的粗喘,閉緊眼,怨恨又不甘。

  被騙了。他心里低喃。

  假的,王根立仍不敢相信自己費心費力搶來的東西都是假的。他緊跟暗訪了大半月,盯上的目標(biāo)竟是個用偽假貨裝格調(diào)的虛榮女人?

  王根立回憶自己偷偷摸摸揣著懷里一堆“珍藏”去黑市出賣,卻被人無情嘲笑、警告、臭罵,那當(dāng)會兒就仿佛晴天霹靂一樣。

  本以為到手的貨能一次性結(jié)清手里欠下的高利貸了,回過頭來真真是當(dāng)頭一棒一場空。

  距離明日還有兩小時。

  王根立咬咬牙,不能就這么結(jié)束!

  他目光落到床邊霉?fàn)€腐質(zhì)的木質(zhì)書桌,上面僅有一臺過氣的非常破舊的黑色智能手機(jī)。這是他身上剩下的唯一能值點錢的實在東西了!

  王根立眸中發(fā)狠。他走過去,拿起手機(jī),拆開后蓋,熟練插入一張電話卡。

  電話卡是他的,破舊手機(jī)是那天他搶的秋郁寧的。

  王根立手指一個鍵一個鍵摁下,他的手在顫抖,摁得很慢,可是動作卻毫不猶豫。

  他摁下了一個尾號是1359的號碼。這個號碼他記了六年,六年時間,他一絲一點都不敢忘記。

  號碼撥出去,王根立克制砰砰跳的心臟。長達(dá)許久的“嘟━━嘟”聲響起。

  電話沒人接聽。

  王根立屏息又撥了一遍。

  “嘟━━嘟━━”還是沒人接聽。

  第三遍時,王根立儼然忘記了呼吸。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嘟”音快自動掛斷的最后一下,手機(jī)那頭突然被人接通了。

  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低沉悅耳又渾不在意的散漫聲音。

  王根立心臟有一瞬間停止跳動。

  “杰,滔哥嗎?”王根立咽口唾沫。

  “哪個?”

  “嘿,滔哥,我,六年前,平沙渡口93號船,您記得的。”

  電話那頭的男人正歪躺在沙發(fā)上,聽到對話,他不由坐直。

  男人瞇著眼,停頓半晌,嘴角笑了,“哦,老朋友啊……”男人意味深長。

  “是,是我?!蓖醺o意識抓住桌角:“我,滔哥,我也是沒辦法,攪擾到您。我……”王根立支支吾吾又陪小心,把自己意圖挑明。

  對話的男人聽出王根立要空口索取兩千萬,他嗤的笑了。

  “怎么,還想拿事威脅我?”

  “不不,不敢,”王根立借著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滔哥,您看我也不容易,畢竟也是曾綁一條船上的,當(dāng)年坐局子我也沒把滔哥您供出來,這些年滔哥您大富大貴,就看我這點上,可憐我一回了。回頭我就將這事封死,再不會打攪滔哥?!?p>  若不應(yīng)就來個魚死網(wǎng)破了?電話對面的男人又是嗤笑,似覺得王根立的威脅不屑。不過蒼蠅再小也是蒼蠅,蹦跶久了也會聒噪。

  男人還是不允許有這種事的。

  “你的事我去查查。我跟你那邊的收利大哥還有幾分交情,回頭我跟他說一聲,讓他再寬限寬限你幾日。”

  “兄弟,再多的也就到此為止了。好人也是會逼急的,別到時候還了錢沒命償?!蹦腥嗽捳Z涼涼,說得輕描淡寫。

  王根立眉眼沉沉,手臂青筋暴突,憋著一口氣,再不甘,也只能應(yīng)了。

  就在王根立打電話的空檔,另一間公寓小區(qū)住房的一個女孩“撲通”從床上坐起,一把穿上拖鞋,“啪啪啪”跑至電腦桌。

  桌上電腦正發(fā)出“呲呲呲”的古怪電流聲。

  女孩迅即輸入一串代碼。

  約莫十分鐘,女孩長長舒出一口氣。

  她登上微信,微信頭像是一朵小小向日葵。女孩打開朋友列表,找到備注為“姐姐”的人,發(fā)了出去。

  “?!保骸敖憬?,有電話號碼了,是個尾數(shù)1359的號?!?p>  “姐姐”:好,找到他。

  “。”:嗯嗯!可愛jpg。

  女孩發(fā)出去,沒一秒,對方又回復(fù)了:乖,改天去看你。

  女孩看到這一句,高興得發(fā)了個大大的開心表情包過去,然后甜甜的笑了。

  ……

  江寶絡(luò)有一段時日躁悶得胃痛。

  自那日知道段聲結(jié)婚了后,他就一直心心念念想著去段聲別墅“小逛小逛”,奈何肚腸心思外露得太明顯,被段聲看出嚴(yán)明遏止了。

  今日江寶絡(luò)走出余生大廈,心情賊樂,臉上笑容嘻嘻。

  哎呀,難得段聲不來上班,這不,有正當(dāng)理由去他別墅了么。

  江寶絡(luò)開著他的紅色騷包法拉利一路駛進(jìn)錦州花園,停了車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往屋里走。

  剛進(jìn)屋便聞到一股甜甜的糕點味。

  江寶絡(luò)好奇地挪步廚房,一瞪眼,頓時傻了。

  只見里面一男一女端立廚房,男的穿一件米色針織線衣,寬肩窄腰,身材頎長,擁住女孩,女孩側(cè)身回眸,輕輕伸手幫男人擦掉沾到臉上的白色面粉。

  一副溫馨艷眷的神仙畫面。

  江寶絡(luò)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

  合著大名在外的段六爺早上不上班,在家陪小嬌妻烘培做糕點?江寶絡(luò)等人都知曉段聲以前過過苦日子,掌得一手好廚藝,只是都沒親口嘗過。

  不怪江寶絡(luò)現(xiàn)下被震得目瞪口呆了。

  再看那人懷里的女孩,江寶絡(luò)立馬淡然了,長得又美又純凈,是個男人都躲不過這沖擊。

  如今見到了“只聞名不見人”的小嫂子,江寶絡(luò)一顆被抑制得躁動的心也被安慰得妥妥的了。

  段聲掃一眼江寶絡(luò)還傻不啦嘰的面容,他洗了手,面對秋郁寧,臉上笑容溫和:“出去坐坐?!?p>  “嗯?!鼻镉魧幉辉谝狻?p>  段聲與江寶絡(luò)坐客廳沙發(fā),傭人過來沏茶。

  段聲慵懶鳳眸斜斜一覷江寶絡(luò),語調(diào)慢條斯理:“何事?”

  江寶絡(luò)心虛的摸摸鼻子,嘿嘿笑了。

  他把一朋友托他幫忙投資謝顏電影的事說了。本來這個叫謝顏的只是剛回國發(fā)展的女導(dǎo)演而已,架不住人家有好手段,哄得他那哥們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偏他又欠這哥們一個人情。

  影片劇本《舊夢城墻》江寶絡(luò)看過了,是部關(guān)于老南城歷史的愛國文藝片,

  說起南城的歷史,最重要還是兩板塊,一是官系世家出身后來轉(zhuǎn)變軍閥大亨占據(jù)政權(quán)現(xiàn)如今依然一手獨大的段家,二是現(xiàn)在隱隱落寞但卻曾經(jīng)占據(jù)全國水路航運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運輸一霸裴家。

  謝顏的電影又將背景放到上世紀(jì)的二三十年代,那就不得不直接或間接的接觸到段、裴兩家了。

  這件事怎么也得讓段聲過目同意。

  江寶絡(luò)把手中文件遞交給段聲。

  “這謝顏要拍這部電影,說明還是存了心思的,無論影片最后成不成,她都借此揚名了。”畢竟是宣揚本市文化歷史和愛國情懷,政府這邊怎么都會關(guān)注的,她本人也算初步站住了腳跟。

  “能從一個小鄉(xiāng)村出來成功被送去保研,又在國外進(jìn)修,又豈是這么單純簡單。”段聲拿過關(guān)于謝顏的一摞資料,眉眼清淡,半分未抬。

  恰在此時,秋郁寧端來一盤新烘好的糕點,湊過頭去看了一眼,“要簽嗎,怕是不好拍?!?p>  “非商業(yè)片,盈利性不是目的?!鼻镉魧幇岛囊馑级温暶靼?。他扶秋郁寧坐旁邊,雙目噙著她清凌凌的眼,嘴角牽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他的寧寧貌似并不喜他簽這份文件呢。

  既如此,段聲把臉轉(zhuǎn)向江寶絡(luò):“去告訴她吧,我們這邊不打算參與。至于具體要怎么說,你去看著辦?!?p>  “好吧?!苯瓕毥j(luò)聳聳肩,也罷,反正沒他的事了,至于哥們的人情以后再還吧。

  完事了,江寶絡(luò)繼續(xù)沒臉沒臊的又蹭了一波香甜點心。

  江寶絡(luò)走后,秋郁寧見段聲低頭查看消息,額頭碎發(fā)垂下,清冷淡然。她指尖輕捻摩挲,抿唇,終是從盤里捻起一塊雪花糕,送至段聲唇邊。

  軟糯香甜的糕點碰到唇瓣,段聲抬眸,看向秋郁寧。

   秋郁寧欲言又止,“今晚要去給一個朋友過生日,回頭想直接住那了?!?p>  段聲聞言,目光膠著于秋郁寧清美蒼白的面容半晌,“寧寧,你想做什么都可以?!?p>  你想做什么,我都在。這是段聲在心里對秋郁寧說的話。

  他的語氣有不易察覺的鄭重,秋郁寧聽出來了。

  ……

  凌晨兩點,剛下過雨的地面濕水漉漉,去市外西郊近河邊廢漁場那段更濕滑難行。

  夜雨寒涼,蕭風(fēng)瑟瑟,郊外的風(fēng)勁比市區(qū)大。

  王根立緊緊扣住外套風(fēng)帽,捂住頭,裹緊身。

  他時不時察看一遍四周,不忘反復(fù)回頭望去,面色嚴(yán)肅,目光沉冷警惕。

  漁場東邊口有一艘停棄不用的廢舊漁船,此時廢船船頭掛著一盞飄搖欲墜的昏昧黃光的手電筒。

  王根立往左右張望,將右手插進(jìn)懷里,用外套嚴(yán)實攏住。

  兩天前走投無路冒險打那通電話,之后便收到“滔哥”短信,說只要幫做一件事,愿意給他高額報償。

  王根立再看一眼船頭隨風(fēng)晃來晃去的昏黃手電,咬牙一狠,邁步上前。

  船內(nèi)空空蕩蕩,“滔哥?”王根立小聲喊。

  船頭手電晃了一瞬,暗弱的光線立時熄滅。

  “誰!”王根立渾身繃緊,右手在懷內(nèi)成拳緊握。

  蕭冷的夜風(fēng)從漏破的船艙穿腸而過,發(fā)出嗚嗚的聲音。濃得化不開的暗黑遮蔽眼睛視線,聽覺感官尤其分明。

  王根立聽得漆黑中男人的不屑的輕嗤一笑,“這么膽小,還敢應(yīng)這生意?!?p>  笑聲低磁悅沉,王根立繃緊的弦稍微松了兩分:“滔哥呢?”

  “嘁,憑你也能讓滔哥老忙中見你?滔哥將事情予了我,我與你接頭?!?p>  視線黑暗,王根立瞧不清人影,只隱約分辨有個高大輪廓朝他壓來。

  梁懷拍拍王根立肩膀讓他坐,另一手拍他胸口,言語譏嘲:“一點事就在懷里揣把刀,怎么,當(dāng)年沒見你這么慫。”

  “若不行就別參合了。”

  梁懷轉(zhuǎn)身就走,王根立急了,一把抓住他:“別,梁哥,小事,是讓你看笑話了?!?p>  王根立也不想因自己畏首畏尾錯過了這單“大生意”,他還指望借此還清債務(wù)。

  把懷里藏的水果刀扔幾米遠(yuǎn),王根立隨地而坐,打算詳細(xì)聽梁懷“生意”。

  梁懷嘴角輕勾,蹲下身,示意王根立靠近。

  王根立湊上耳,梁懷在他耳邊緩緩?fù)職猓骸拔艺f,這生意就是——你,去,死?!?p>  “??!”話未落,王根立大聲痛呼,手腕被狠勁扭轉(zhuǎn),腦袋被梁懷狠狠摁地。

月落無笙

好趴,自己的挖的坑跪著也要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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