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何守梁不同的是,豐盛典當(dāng)迎來了一位重量級的客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張杰陪同下的林一峰。
“哈哈。林兄怎么有空來我這?”豐盛典當(dāng)老板賈似道問道。
“怎么豐盛典當(dāng)還挑人?”
賈似道連連擺手:“林兄說笑,咱開門做生意,怎好挑人啊。不知道林老爺今天來是。”
“賈老弟,咱明人不說暗話,今個來就是張入股你豐盛典當(dāng)?shù)?。唉,你先不要回絕?!绷忠环羼R上制止賈似道。
“想必賈老弟也清楚,這布匹的買賣,都讓郝家布行搶走了。咱倆的生意恐怕難以為繼。
再不想點出路,恐怕就坐吃山空。
好在這些年贊了點家底,手里有點余錢。便想著干點啥好。這不那天小杰跟咱說,典當(dāng)這個行業(yè)不錯,咱就想了。自己干沒有經(jīng)驗,難免咱吃虧,不如入股與人一起干,賺錢了大家分不更好,這不久想到賈老弟了?!?p> 賈似道連連擺手:“咱說怎么不認(rèn)識這位小哥呢?怎么小哥看好這個行業(yè)?”
張杰哪里明白典當(dāng)?shù)纳?,入股豐盛是上面訂制的計劃,他只是依計而行。
現(xiàn)在賈似道問起來了,不說兩句恐怕過不去。
張杰便點點頭。
“不滿林兄,咱這日子也不好過?!辟Z似道苦著臉說。
典當(dāng)是一個古老的行業(yè)。
它萌芽于兩漢,肇始于南朝,入俗于唐五代,立行于兩宋,興盛于明。
現(xiàn)在地主、富商、官紳乃至官府、王室都紛紛涌入典當(dāng)這個行業(yè)。
為什么這么多人咱進入這個行業(yè)呢。
主要原因就是白銀的使用。
因為大明規(guī)定賦稅折銀,勞役納銀,俸祿給銀,除漕、白二糧和一部分上貢物料繼續(xù)征收實物外,一切賦稅“皆計畝征銀”,使得農(nóng)民承擔(dān)的貨幣賦稅越來越重,這就必然導(dǎo)致“小民稱貸納官”的現(xiàn)象屢屢出現(xiàn)。
而大明的白銀遠(yuǎn)遠(yuǎn)不能滿足市場的需要,白銀成為一種稀缺資源,無法維持市場的周轉(zhuǎn)。
這一事實造成了資金貸款市場空前擴大,為民間典當(dāng)?shù)陌l(fā)展帶來了廣闊的市場空間和發(fā)展機會。
所以大批的商業(yè)集團開始布局典當(dāng)行業(yè)。為首的當(dāng)屬徽商,晉商。
徽商經(jīng)營廣泛,鹽業(yè)、木材和茶葉、絲綢,在這些行業(yè)上他們積累了大量財富。
對他們而言,以典當(dāng)方式放債取利,是一個難得的機遇。
現(xiàn)如今,徽商資本雄厚,又普遍講究誠信,河南的典當(dāng)幾乎被徽商壟斷。
其實不只是河南,就是江南富庶之地,也已經(jīng)被徽商壟斷。
正所謂:無徽不成鎮(zhèn),無典不成徽。
說的就是典當(dāng)行業(yè)的徽商。
所以賈似道叫苦,也是緣與此。
要說典當(dāng)行業(yè)的標(biāo)準(zhǔn)不一,徽商的資本雄厚,往往利息偏低,一分二分都有。
但是對于賈似道這種本地的典當(dāng)來說,沒有二分,三分的利誰也不敢放貸。
這就完成了徽商占據(jù)市場大部分份額,本地典當(dāng)只能喝湯,甚至連喝湯都難以實現(xiàn)。
現(xiàn)如今,豐盛越來越?jīng)]有競爭力,成天的連個客人都沒有。
困難程度比林一峰還要難。
“林兄,典當(dāng)?shù)乃?,?dāng)三思啊。”
林一峰看了咱張杰,后者重重的點點頭。
“賈老弟,你莫要勸咱,既然咱說要開典當(dāng)行,那就必須開,即使你不同意合股,也沒有關(guān)系,咱就不信,手里拿著銀子,還有不要的道理?!?p> 賈似道聽出來林一峰是鐵了心了。
他心思也活絡(luò)起來:“林兄,話說到這份上。咱也不能說啥。關(guān)鍵是林兄手里能拿出多少銀子?”
“怎么?有銀子是不是大有可為?!?p> 賈似道拍了大腿:“何止大有可為。典當(dāng)這個行業(yè)經(jīng)久不衰,自有它的道理。這里邊的利太過豐厚。咱要是有本錢,還能讓那幫徽商占了市場。
倘若咱們典當(dāng)?shù)睦c徽商一致,那家鄉(xiāng)的父老能不選擇咱。”
林一峰點點頭:“成。賈老弟。咱多的拿不出來。一百萬還是拿的出來。”
賈似道倒吸一口涼氣,一百萬那幾乎是天文數(shù)字。
“老哥,你莫不是劫了官銀。哪里來的許多錢。”
林一峰不在乎的說道:“怎么一百萬不夠?那讓咱有些為難了。咱是在變賣些店鋪,田地,還能湊點。就是需要時間?!?p> 賈似道忙說:“老哥,用不上一百萬呀。這樣,從今天開始咱們豐盛就是老哥你說的算了。不一番老哥能給咱多少份額?!?p> 林一峰假裝思考片刻:“最多給你十分之一,不能再多了?!?p> 賈似道心里樂開了花,沒想到時來運轉(zhuǎn),打個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看賈似道不言語,林一峰以為他不滿意,但是這都是事先定好的,于是他便吐了實情:“賈老弟,不是咱不同人情,在商言商,咱應(yīng)該讓老弟你說話,但是這個事,咱說的不算。
你不知道,咱再這里面也只是拿十分之三,剩下的十分之六,其中的十分之四是要給王爺留著的。”
“王爺?哪個王爺?”
“還能是哪個王爺。”
賈似道吃驚的說:“不會是敬王吧。
咱說老哥你怎么突然有錢了呢,合著走了敬王的路啊。你早說,咱早就同意了。何必浪費這么多口舌。”
林一峰壓了壓手掌:“賈老弟。小點聲,小心隔墻有耳。咱大明不允許王爺經(jīng)商,這點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爺不喜歡讓太多人知道。所以?!?p> 賈似道頻頻點頭:“老哥放心,咱明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把這是爛肚子里。”
林一峰滿意的點點頭。
“那咱們就說定了。你還是豐盛的掌柜,你知道咱不懂這個,回頭咱們找個保人,簽字畫押。
錢很快就到位。賈老弟,你也別閑著。該修改章程修改章程,該找分店就找分店。
咱們呀,得熱鬧起來。最好讓開封的百姓都知道豐盛。
也告訴告訴那幫徽商,咱們不是好欺負(fù)的。”
賈似道馬上恭敬的回道:“請林兄放心。咱立刻就做。”
林一峰滿意的點點頭。他帶著張杰告辭。
此刻的賈似道覺得渾身充滿干勁。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眼前到處是白花花的銀子在向自己招手。
林一峰轉(zhuǎn)角以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老弟,說假話還真是折磨人啊。如今咱連敬王的模樣都沒見過,怎么敢說敬王占了咱的股份啊。這要是讓敬王知道了,這該如何是好?!?p> 張杰撇了他一眼:“放心吧,東翁。咱錦衣衛(wèi)想辦的事沒有辦不到。說敬王占了份子,就一定有?!?p> 林一峰再次擦了汗。
甩開衣袖,唉了一聲,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