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光霞莊園》第三卷“融”
第二章但求勞苦赴他鄉(xiāng)（6）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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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又到了一年的春節(jié)，而每年的春節(jié)，總是能讓王建偉從不休止的繁忙中忽然就達(dá)到一種近似幽閉的狀態(tài)，這讓留守在北都沒有回家過年的他來說更是感觸頗深，身邊人忽然就都不在了，各種事情也都悄然地不用忙著去辦了，身邊僅能聯(lián)系到的人不是已經(jīng)在計劃去什么地方玩兒了，就是計劃著去哪里吃喝，都從一種奮斗激昂的狀態(tài)忽然就變得閑散頹廢起來；而王建偉身處的此地，倒是像在經(jīng)歷一場繁華與蕭條的輪回。
當(dāng)然，這場輪回對王建偉來說，倒更像是一場中途被宣布短暫?；鸬膽?zhàn)場，只不過，開始他是這么認(rèn)為的。
一個人過年的確是無聊，尤其是聽到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更是讓王建偉覺得寂落，這兩天每次父母或姐姐打電話，聊著聊著就會覺得嗓子堵得慌，只能找個理由匆忙地掛掉電話。
懶得一個人待在出租屋里，就給同學(xué)沈春打了電話，坐了大半天的車，傍晚的時候才來到沈春的住處，倆人聊了會兒閑篇兒，又用公司辦公電腦下載了半天的‘星際爭霸’，鼓搗了好一陣子才玩上了兩局，倒也算是稍微盡了興，看看時間都已經(jīng)是晚上9點多了，這才想起來該吃點飯了。
沈春公司除了他之外還有三五個同事一起值守，也都懶得做飯，小食堂也就關(guān)停了，倆人就買了點熟食和啤酒，再喊著那幾個同事一起過來湊熱鬧，又煮了點方便面，幾個人邊吃邊聊，氣氛倒也是熱鬧了些。
正喝著聊著，劉鐵的電話就打了進(jìn)來，這是他離開北都到深港幾個月后打過來的第一個電話：“建偉，你在北都還是老家？”
“劉哥劉哥！”，王建偉接到劉鐵的電話自是很高興，“你那邊安頓好了？我在北都呢，沒回老家，你那怎么樣？”
“嘿嘿！”，劉鐵嘿嘿地笑，“我這邊稍微消停了點兒，我就是琢磨著你今年估計要在北都過年，呵呵，也是懶得回去了唄？！”
“不至于、不至于，就是覺得跑著有點兒累~~”
“理解、理解，都懶得回老家去‘受審’，呵呵~~你那兒怎么樣？順不順？”
“不太理想，業(yè)務(wù)收縮了不少，老領(lǐng)導(dǎo)走后就一直半死不活的，現(xiàn)在有點兒混的意思~~”
“酒做的怎么樣？記得你之前說要去做酒？”
“沒正經(jīng)做，今年出了幾單，都是小單，倒是不耽誤現(xiàn)在的班兒~~”，說罷，王建偉干巴巴地笑了兩聲。
“賺錢了吧？”，劉鐵笑呵呵地問。
“都是小單，節(jié)前還好，如果再有十個八個的客戶，倒是比上班兒強(qiáng)~~”
“行、行，這樣比貿(mào)然進(jìn)入的好，慢慢來，懶得在北都干的話給我打電話，我覺得深港比北都好混，怎么說呢，比北都有活力！”
倆人又聊了些才掛了電話，掛完電話王建偉才忽然想起來個問題，就給劉鐵發(fā)了短信，問“你那現(xiàn)在熱不熱？”
過了好一陣，劉鐵才回了短信，竟是個打油詩：“北都牛，魔都闊，鵬城喊我坐一坐；水都深，火都熱，了無牽掛活一活；晴爽少，陰郁多，長命百歲又如何？少回頭，向前挪，大路長在搏一搏！”
王建偉笑了笑，暗暗豎了豎大拇指，正想把短信拿給沈春看看，卻見沈春的一位女同事已經(jīng)湊到了他對面，張羅著要做‘罰酒’的游戲。
游戲很簡單，就叫‘小蜜蜂’，“兩只小蜜蜂啊，飛到花叢中~~”，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飛呀、飛呀’和‘啪啪’、‘啊啊’聲，倘若‘石頭、剪刀、布’的輸贏和扇打動作以及‘啪啪’、‘啊啊’聲的配合出現(xiàn)錯誤的話，就罰酒一杯，被罰得頻繁了，大家也就改成了罰酒一大口。
眾人兩兩組合，很快就都玩的不亦樂乎，酒也喝得不知不覺就多了起來，眾人一通的嘻嘻哈哈，讓我王建偉感受到了久違的熱鬧，覺得這才是過年該有的樣子……
正月初三的晚上，實在沒忍住，給謝春華撥過去了電話，提示關(guān)機(jī)。握著手機(jī)忍了一陣，還是給劉倩撥了過去。
“方便嗎？”，電話剛接通，王建偉急急地問。
“干啥？剛初三，你找我干啥？”，劉倩愣愣地問。
“什么？哦，我就是想問問啥時候回來”
“在老家了”
“我知道你在老家了，我打小華電話關(guān)機(jī)，問問你她什么情況”
“就是呀~~不回去呀~~”
“什么呀？”王建偉聽著有點亂，就干脆道：“我就是想讓你問問她什么時候回來”
“——算了算了，我初七上班兒，初六回北都我再和你說吧~~”，說到這，劉倩就掛了電話。
聽劉倩說話不著邊際的樣子，想著是她可能喝多了酒，放下電話，忽然也想喝酒了，可翻了翻手機(jī)電話簿，發(fā)現(xiàn)偌大的北都，竟然沒有能一起約著出來喝酒的人。
實在是無聊的很，就跑去網(wǎng)吧打了一天游戲，或者說，是昏天黑地的玩了一天一夜。
先是玩了幾局‘星際’，總是被‘蟲族’的狗突襲，索性就也換成了‘蟲族’，可又耗不過‘人族’，剛又換成了‘人族’，卻又被‘神族’刀懟，越玩越感覺沒勁，就打了會兒‘CS’，卻又總被‘狙’，自己就也換了一把，卻又被‘刀’虐，感覺好失敗，就只好換了‘傳奇’玩，可又覺得無聊，四下張望了一番，見身邊有好多打‘紅警’的，又有些不屑，索性就掛了QQ，一股腦地加了好多MM，又進(jìn)了很多聊天室，各種聊扯、各種地胡謅，敲得鍵盤噼里啪啦地響，著實是一通忙叨，到了晚上11點多就有些累了，覺得這么胡侃也沒啥意思，畢竟“青蛙常有，女神不常有”，至于“輕舞飛揚和痞子蔡”更是只在小說里罷了，俗話說得好：“水淺神人多，細(xì)看都帶殼”、“滿屏郎才女貌，全是馬甲外套”，也就覺得掛QQ沒了趣味。
找網(wǎng)管要了瓶可樂，咕嘟咕嘟地灌了半瓶，打了幾個飽嗝，想想還是玩?zhèn)€游戲吧，見RPG游俠里有個叫‘劍俠情’的，就進(jìn)去玩了一陣，感覺古風(fēng)畫面和人物的設(shè)計得非常棒，興致勃勃地玩了好一陣，也不知道為什么，正玩的起勁，竟然忽然就想起‘仙劍’來，一下子就覺得這么打怪升級也挺無聊的，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3點多了，竟然還不困，想想還是看會兒電影吧，就找了個美國大片兒，見畫面清晰，聲音又震撼，倒是很滿意，索性就靠在椅子上美美地欣賞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有人碰了自己的椅子，撇眼瞄了一下，見是鄰座的從自己身邊經(jīng)過，心里就不爽了一下，暗地里埋怨這人真是不懂事，難道沒見到自己睡的正香？白了那人一眼，然后摘了耳機(jī)，換了個姿勢繼續(xù)睡。
又過了一陣，發(fā)現(xiàn)又有人碰了自己的椅子，又不由得驚醒，起身叼眼，看到鄰座有人正在坐下，心里不由得就起了火，暗討“你特M的懂不懂事？還是瞎？！沒看到爺正睡覺？靠！”——剛暗罵了一通，竟忽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天光大亮了。
王建偉睡眼稀松地走出網(wǎng)吧，感覺有點困，先是吃了碗面，發(fā)現(xiàn)卻更困了，就回到出租屋，把手機(jī)一丟，‘肆無忌憚’地補(bǔ)了一大覺。
……
正月初六的下午四點，劉倩打過來電話，約王建偉下午六點在自己住處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面。
“什么？小華回來了？”，聽到劉倩這么說，王建偉驚喜地問。
劉倩則淡淡地道：“行了、行了，名字叫‘這樣吧’，你按時到就行~~”
“這樣吧”——還真是這家咖啡館的名字，只是，王建偉進(jìn)去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不僅僅是家咖啡館，而是咖啡、茶和酒都售賣的休閑吧，中文寫的是“這樣·吧”，英文寫的是“LIKE THIS·BAR”，更有意思的是他們的小吧臺兩側(cè)寫的一副對聯(lián)，上聯(lián)是：“清盞兩杯談歲月”，下聯(lián)是：“濁酒一壺慰平生”。
“這種中西合璧倒是別有一番韻味”，王建偉心中不禁感慨。
發(fā)現(xiàn)劉倩已經(jīng)坐在靠近窗戶的一角，也正看向自己，然后微微抬了抬手。
“你想喝什么？”
“呵呵~~你請我？”王建偉調(diào)笑道。
“我請你！”劉倩鄭重道。
“干啥？”，王建偉覺得有些不對勁，“有事兒你說，借錢我沒有，其他的沒問題?！?p> “嘁~~”，劉倩輕蔑地笑了一下，又收了收表情，然后淡淡地問：“小華節(jié)前和你說過么？”
“什么？”
“她回老家了~~”，劉倩一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王建偉，一邊淡淡地說。
“我知道，和我說了，咋了？”王建偉覺得有些奇怪，想了想又道“老家？姥姥家？她說去看她姥姥，然后在她姥姥家要住上一段時間，咋了？有事？”
“什么住段時間？！”，劉倩恨恨地道：“是搬到老家??！還姥姥家？”，又狠狠地白了一眼王建偉，繼續(xù)道：“你也真行，哪個耳朵聽成姥姥家了？”
“哦~~”，王建偉呵呵地笑起來，“住就住唄，啥時候回來？”
“回來？”，劉倩撇了撇嘴，輕蔑地哼笑了一聲，“哼~~那你說小華啥時候回來？”
王建偉瞬間就懵了，不由得生出一種非常不詳?shù)念A(yù)感，心情一下就沉重起來，“還是~~她家里~~這次是~~真的——嗯~~那~~和你是怎么說的？她說她~~好像是~~”王建偉越來越語無倫次。
“是！真的！”劉倩斷然道：“這次肯定不回來了！”
“?。?！那~~”，王建偉頓然語塞，腦子瞬間已經(jīng)空白。
緩了好一陣子，王建偉才淡淡地道：“那你怎么不早告訴我？”
“我告訴你？哼！”劉倩一下子就被氣笑了，“誒~~做人要厚道哦~~小華說告訴你了，說你哼哼哈哈的，也不知道你是聽沒還是沒聽到，感覺你是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兒！還以為你無所謂呢，哼！唉呀~~”
“那你~~你還能聯(lián)系上她吧？”
“聯(lián)系不上！”
“家里電話呢？”
“不是告訴你搬家了嗎？！搬到老家去了！”
“老家~~在哪兒？”
“她沒告訴我”
“那你問問啊~~”
“問過了~~”劉倩淡淡地道，“既然她決定不回來了，你以為她會告訴我？！”
“唉~~”，王建偉長長嘆了口氣，“那~~還和你說了啥？”
“沒了！”
“好吧~~”，王建偉仰頭長吁了一口氣，一邊苦笑，一邊淡淡地道：“行、行吧，那~~她有什么東西~~留給我嗎？”
“呵呵~~”，劉倩輕聲地笑起來，又搖了搖頭道：“給你留了封信”，隨后從手包里拿出個信封來，遞到王建偉面前，輕輕地按到了桌上。
王建偉定了定神，強(qiáng)壓了壓嗓子下邊傳遞過來的哽咽感，還是忍不住地沖得眼睛都有些脹，只好趕緊低了頭，用手撫了額頭，一時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竟語無倫次地道：“她~~寫了啥？”
“你自己看吧！”劉倩說罷就起身，“至于寫啥了，你也不用告訴我~~呵呵，想你也不會告訴我的~~”，臨走的時候，還拍了拍王建偉的肩膀，道：“晚上少喝點兒~~”
小心地拆開信封，再慢慢地把拆口朝下，輕輕一抖，一個折疊成了心形的疊紙滑落了出來，再檢查了一遍信封，發(fā)現(xiàn)沒有其他東西了，這才拾起那個心形疊紙，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拆開，才見到里面謝春華工工整整、一筆一劃的娟秀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