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光霞莊園》第二卷“遇”
第九章幾度機(jī)緣入酒城（2）胖建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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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騰飛沒有在店里，直接找店員自然是沒辦法退還手機(jī)的，給薛騰飛打過去電話，剛提起手機(jī)的事來，薛騰飛就略有不快：“哎~~你那舊手機(jī)我早就丟嘍，這個算我賠給你的，手機(jī)的事情就不要再講嘍！~~我下次去北都的話，和鐵頭我們一起喝酒”，“行??！薛哥，那我就不和你見外了，我今天就去暨陽，明天從那邊直接回北都了”，“好！我就不送你嘍，我們常聯(lián)系！”
返回北都的火車票買的是明天下午出發(fā)，后天早上到北都的，對王建偉來說，夜間坐火車，睡一覺就到了目的地，當(dāng)然是效率最高的。這次始發(fā)站選擇了梁溪市，畢竟暨陽市隸屬于梁溪市，想必都值得去轉(zhuǎn)一轉(zhuǎn)。當(dāng)然，也可以選擇臨近暨陽的武進(jìn)市乘車，這讓王建偉很是不解，經(jīng)濟(jì)如此發(fā)達(dá)的暨陽，竟然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個火車站，正在建設(shè)的據(jù)說還只是個貨運(yùn)站點(diǎn)，乘坐火車的話，還必須得到梁溪或武進(jìn)去乘車，兩地都得需要坐上四五十分鐘的汽車，王建偉覺得很是不方便。
吃過了午飯，王建偉和程丹丹在汽車站分了手，程丹丹返程江寧，王建偉則直奔暨陽。
暨陽市，一度被譽(yù)為“資本第一縣”，據(jù)說“企業(yè)500強(qiáng)”中，暨陽就占了十幾家，全國縣城經(jīng)濟(jì)基本競爭力排名連年榮獲榜首，不但擁有“天下第一村”的華士村，而且還是以探險和旅游著稱的歷史名人徐霞客的故鄉(xiāng)，的確值得去轉(zhuǎn)轉(zhuǎn)。
汽車發(fā)動的時候，王建偉才撥通了暨陽通聯(lián)電腦老板劉詠華的電話，“劉總，我是北都普惠的王建偉，明天您在店里嗎？”
“哦哦~~王經(jīng)理~~你好你好，哎呀~~我現(xiàn)在沒在店里??！”
“沒事沒事~~我現(xiàn)在剛從南都出發(fā)，我計劃明天順路到您店里轉(zhuǎn)轉(zhuǎn)，然后從梁溪返程回北都”
“哦哦~~你從南都過來的呀？”
“是是~~”
“我到車站去接你~~幾點(diǎn)到？”
“不用不用，我明天去找你吧，上午還是下午？我去找你！”
“你今天過來的話，我們晚上吃個飯吧~~”
“…行！那我這邊兩個半小時應(yīng)該能到，我再給你打電話！”
“好的好的~~我們再約、再約~~”
“好！再見~~”王建偉正說著，就聽電話里的劉詠華換了講話的腔調(diào)，很濃郁的方言傳了過來“哪里尅吃夜飯個阿？”
“什么？”王建偉剛問了一句，那邊就已經(jīng)掛了電話，心道：‘這方言真是一點(diǎn)都聽不懂’，不由得又佩服起那些普通話和方言隨意切換的人來，再聽車上的一些人操著方言聊天，王建偉更是如入異國，一會兒聽著像是日韓語言的發(fā)音，生硬短促；一會兒是咕哩咕嚕的‘坭鍋達(dá)鍋’，一會兒又是一陣細(xì)聲細(xì)氣的‘儂勒儂啦’，別說想去聽懂，就連怎么發(fā)音都分不清。
王建偉給手機(jī)定了個1.5小時的鬧鈴，就靠著椅背閉目養(yǎng)神起來，車子行駛十分平穩(wěn)，偶爾睜眼看向窗外，除了寬寬的馬路，其他目及之處也總都是滿眼的綠色，一邊贊嘆這里的路修得好，一面又感嘆這里的氣候真是溫暖濕潤得多。
劉詠華還是直接到車站接的王建偉，倆人剛上車，劉詠華就問“王經(jīng)理是第一來暨陽嗎？”
“第一次來！”
“那我們?nèi)コ贼哧柮恕^橋鱔，怎么樣？”
“行行~~客隨主便~~”
車輛行駛了十幾分鐘，轉(zhuǎn)到一個小巷里，停在一個帶“鱔香館”燈箱招牌的店前，“這家的過橋鱔最地道”劉詠華說著就率先進(jìn)了店。
店里此時已經(jīng)有了幾桌客人正在吃飯，操著方言嘰里呱啦地聊著，老板見有人進(jìn)來，就迎過來問：“今朝吃點(diǎn)刀樣啦？”
“過橋鱔，兩人”劉詠華應(yīng)著聲，先是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又問王建偉“喝點(diǎn)什么？”
“水就行~~”
“那就飲料吧”劉詠華就掐了兩瓶飲料過來，笑呵呵地問王建偉：“你聽得懂我們這里的方言嗎？”
“我是一點(diǎn)兒都聽不懂，一個字都聽不懂！”
“呵呵~~我也聽不全懂”
“你老家不是暨陽人？”王建偉奇怪地問。
“我是暨陽人~~但是，我們暨陽的方言太多，各鎮(zhèn)的都有不同，被稱為‘十八蠻’”
“哦~~是不是腔調(diào)不同？其他的大同小異？！”
“不僅僅是腔調(diào)不同，我們這里的區(qū)別非常大，我們把暨陽方言分成城里、東鄉(xiāng)、西鄉(xiāng)、南鄉(xiāng)、灘里這5大“門派”，叫做“城里話硬，東鄉(xiāng)話拖，西鄉(xiāng)話犟，南鄉(xiāng)話團(tuán)，灘里話侉”，但這些也只是個范范的說法而已，其實(shí)區(qū)別還是非常大的，講起這些方言來，我們好多時候也不能全聽懂”
“一個地區(qū)這么多方言，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那大家講話就都用普通話唄？”
“方言差異大，應(yīng)該和舊往的交通有關(guān)~~雖然現(xiàn)在大家都講普通話，但同鄉(xiāng)講話還是習(xí)慣講自己的方言”
“嗯~~講方言有同鄉(xiāng)的感覺~~”
“主要是有些話，用普通話講出來，沒有方言講出來生動形象~~呵呵~~所以和同鄉(xiāng)在一起還是愿意講方言，不但親切，而且大家好交流~~”說著，看了看旁邊那一桌的幾個人，低聲道：“那桌聽聲音就是我們同鄉(xiāng)，講話硬，梗嗆、嗓門也大~~對了，你是不是總聽到我們說‘刀子’？”
“真是誒~~什么意思？”
“就是‘什么’的意思，比如‘今天吃什么？’，松江滬上人說‘今朝吃啥個物事？’，我們說‘今朝吃刀子啦？’，又比如:松江人說‘儂勒做啥啦？’我們說‘你勒作刀子？’~~”
倆人邊吃邊閑聊，倒也放松自在，所謂的過橋鱔，就是類似酥燜鱔魚的樣子，但這道菜的肉質(zhì)更酥脆些，咸中帶甜，辣中有香，吃得王建偉也非常舒服，心道：‘方言雖然不同，但對這種好吃的東西，倒還是同一種飲食喜好的~~~’。
“太巧了！”劉詠華忽然沖著王建偉道：“王經(jīng)理，今天真是太巧了~~”，正說著，一個小伙子就已經(jīng)過來，看年紀(jì)和王建偉相仿，倒是略胖了一些，沖著劉詠華笑呵呵地道：“過橋鱔哦~~”
“太巧了，建偉！我給你介紹一下”，劉詠華沖著來人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座位“你該坐下喝一杯，對了~~你的酒呢？”
“哦！我去拿！”小伙子轉(zhuǎn)身就去了里面，一會兒就返身回來，手里提了一瓶白酒和三個小杯子。
“我開車，不喝了，你們喝吧~~”
小伙子就倒了兩小杯酒，然后推給王建偉一杯，口中道：“華哥，這酒怎么喝？”
“我先給你們彼此介紹一下，這酒怎么喝，你們自己再定，好不好？”
王建偉有些莫名其妙，心道‘第一次見到有人這么勸酒的！’，那小伙子倒是很痛快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位是北都普惠公司的大區(qū)經(jīng)理，叫~~王建偉！剛從南都過來，談?wù)勽哧柡牟氖袌龅氖虑閪~”劉詠華滿臉笑容地先介紹了王建偉，而此時那個小伙子卻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端著杯子睜大了眼睛看著王建偉，惹得王建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也只好端著酒杯跟著站了起來。
“這位是我的好兄弟，在暨陽衛(wèi)生局工作，平時喜歡喝點(diǎn)小酒，這酒就是他自己在赤水鎮(zhèn)定制的，他也叫——王建偉，欸，不但同音，而且同字哦！”劉詠華呵呵地笑起來，問：“這酒~~你們說！怎么喝吧？！”
“??？真是太巧了~~”王建偉也有些小激動，端著杯子緊著問“你是哪年的？”
“77年，2月11日，農(nóng)歷臘月二十四！”暨陽王建偉笑著答道。
“哎呦~~”王建偉端著杯子湊過去碰了一下，“咱這杯得干了吧？！我也是77年的，我是2月2日，農(nóng)歷臘月十五~~”
“——差~~9天？！”劉詠華笑著一邊感慨，見倆人都干了杯中酒，就把自己空著的小酒杯推給暨陽的王建偉，“倒上、倒上，我也倒上一杯吧~~你倆是不是該敬我一杯？你們的緣分因我而結(jié)哦~~”
暨陽王建偉就趕緊給劉詠華倒了酒，又給自己和王建偉的空杯續(xù)上，而此時的王建偉正翻找著隨身的背包，很快就從里面掏出自己的身份證來，徑直遞給了暨陽王建偉，笑著道：“這是我的身份證”，暨陽王建偉一邊撓了頭一邊很不好意思地道“我的~沒帶哦~~”，惹得劉詠華在一旁撫掌大笑。
“華哥在笑我們哦~~”暨陽王建偉笑呵呵地道：“偉哥，我們一起敬華哥~~好吧？”
“好的，偉弟！華哥，我們敬你！”
“好哦~~”劉詠華端起杯來，笑著道“你們倆一個名字，也得區(qū)分一下才好~~”
暨陽王建偉道：“我略胖些，我偉哥偏瘦，我們倆就一個胖建偉，一個瘦建偉吧！”
原本就是想簡單了解一下暨陽的墨盒市場情況，再看看劉詠華的合作意向，沒想到竟然巧遇同名同姓的人，而且是同年同月，僅僅相差了9天，這讓王建偉興奮了好一陣，酒也就喝得比較深，開始的確很是暢快，心情好，酒喝著也香，可喝了一陣子，就覺得臉紅耳熱起來，心里明白這是酒勁上來了，嘴上說著“得少喝，不能再喝高了~~”，手卻還是去端杯子，一邊去尋胖建偉酒杯去碰，一邊含混地道：“兄弟，你這酒不錯哦，赤水鎮(zhèn)定制的，又香又稠~~咱哥倆太有緣了，再來一口！”
劉詠華笑著道：“你這酒量還行啊~~”
“哪有~~昨天，不是不是~~是前天，喝斷片兒了~~”
“喝了1瓶？”胖建偉問。
王建偉笑笑，“嗨~~挺丟人的，啤酒~~啤酒就斷片兒了，也不知道喝了幾瓶兒，估計最多三四瓶吧~~我酒量不行~~”
“那咱就差不多了，咱倆剛才半斤多嘍~~我也就是三兩的量，我們杯中酒了，好吧？”
“好~~聽~~你的，先整一口再說~~”王建偉的舌頭很快就有些捋不直了，漸漸地，手端酒杯也沒了準(zhǔn)頭，眼睛也聚不上焦了，眼皮發(fā)重，頭發(fā)沉……然后，就感覺有人把自己托了起來，接著就忽然感受到了一陣涼風(fēng)襲來，竟打了個寒顫，趕緊使勁兒抬起頭睜了睜眼睛，剛看到街邊的路燈，就覺得脖子一僵，一陣惡心，胃里的東西就翻了上來，來不及說話，剛躬下身去，就哇哇哇地吐了起來，
一通‘酣暢淋漓’，吐了一陣，直吐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不但胃里舒服了很多，腦袋也忽然就清醒起來，抬手要去擦鼻涕，才發(fā)現(xiàn)是被兩個人架著胳膊架在了半空，再去看地上的污穢——猛地就是一陣酸腐惡臭撲鼻而來，自然又惹得一陣接一陣地作嘔，又哇哇地吐了起來。
“這是什么人??？！”王建偉朦朦朧朧聽到一個男人講話“怎么就豁（喝）成這樣尼~~”，聽聲音猜不出是誰，但判斷應(yīng)該是架著自己的一個人。
“誰知道他酒量這么小哦~~”，說話的是劉詠華。
“我也以為他能喝，開始我還想勸勸酒~~”這次聽出來了，說話的應(yīng)該就是和自己一起喝酒的暨陽王建偉——胖建偉，“哎~~誰知道后來攔都攔不住~~酒量小不說，還酗酒哦~~”
王建偉聽了，心里就不爽，心道‘你才酗酒呢!’，就有點(diǎn)不滿地哼了一聲“——嗯啊~~~”
“哎呦~~是不是又要吐？”胖建偉聽了，趕緊向上用力托了托。
“不像~~應(yīng)該是嘴里不舒服，你托得住嗎？我去拿水”
“不行不行！先送到賓館再說吧，我一個人肯定托不住哦~~”
“那就再緩緩，怕要吐到車?yán)飤~”
“這人~~哎，以后可是不與他喝酒了~~”胖建偉苦笑道，“一邊說著‘不喝了不喝了’，還一杯接一杯，這是多饞酒哦~~華哥，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哦~~”
…“我們聊得挺不錯…裱去住賓館嘍~~”…
剛剛吐過了一通，腦子清醒了一陣，可很快就又迷迷糊糊地眼皮發(fā)沉了，倆人講話的聲音一陣清晰一陣模糊，恍惚聽到他們在安排自己的住處，應(yīng)該是一會兒就開車送自己過去。
“你先上車~~對，向上拉~~”
“別松手，再托一下~~好！”
“欸~~他鞋呢？”
王建偉就感覺一只腳有些發(fā)涼，心道‘這是把我的鞋丟到哪里了？’
“啥個物事？哦，這塊！”
“他包尼？”
“在的~~我看看，剛剛身份證他收起來了伐？丟掉要昏煞過去哦~~等等，裱走~~”
王建偉心道‘就在側(cè)包的內(nèi)袋里~~笨！’
“在了~~走！”
“到敬林那里去吧~~”
“好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