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
自元羿老祖封魂后,靈體肉身遍灑塵埃,澤恩大陸的春意來的比往時更加迅猛,那種新生的力量,讓人快意當前。
始天閣一別,仙神兩派也根據(jù)元羿老祖的草草指示各自回了領地,就在他們駕馭靈獸的途中,元羿老祖最后的遺告也出現(xiàn)在南北兩陸的上空。
“我元羿掌管澤恩百年有余,幸得蒼生擁護,危而復存,夫大道之行,應以天下為公,三神五仙賢能超群,故我退位即日,五靈仙人為澤恩北陸最高掌權者,三上神為澤恩南陸最高掌權者,一切遵從天意,蒼生方可福澤滿身。”
眾生看到后紛紛悲感交集,人們心里明白,元羿老祖的離開意味著新的戰(zhàn)爭即將來臨,新王的登基就會有新的王仆,要想成為新的王仆,就要在群雄爭霸中殺出一條血路。
玄鳳的雙翼卷起煙塵,緩緩地將五仙臨放在澤恩北陸的最高點——仙靈閣。
道源仙人站在頂上一眼望去澤恩北陸的大好河山,心里一陣愜意,雖然是半個領地的統(tǒng)治者,但已經(jīng)很是心滿意足,只是空絕仙人此時提議到。
“仙長,我對元羿老祖的做派還是有些疑問的?”
“怎么?有何不妥?”道源仙人一臉疑惑。
“仙長,這三上神整日游手好閑,憑什么就能分掉一半的澤恩大陸,元羿老祖明顯是偏袒萬古?!笨战^仙人小心地試探著道源的語氣。
“空絕,這可不是身為仙人該說的話。”道源仙人開始嚴肅起來。
“對對對,空絕此話確是不妥,元羿老祖只是為了仙神和睦,再說南陸那邊山陽之氣屬神力之限,不適合我們仙家的仙力修煉,我們只要保北陸一方平安,這樣就能完成元羿老祖的遺愿了?!?p> 寂真仙人扯了扯空絕仙人的衣袖,滿目笑意地看著道源仙人。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畢竟我們仙神之間還是存在矛盾的,但即使這樣,我們更要站在所有人之上看待新世界的到來,不能因為私怨而將蒼生棄置一旁,來引發(fā)新的仙神仇恨?!?p> 道源仙人正氣凜然,剛正不阿,完全和始天閣里判若兩人。
說到仙神恩怨,空絕仙人異常惱火,剛要踏步上前訴說一番,在旁的寂真仙人一把拉住空絕仙人的手,可空絕不管不顧,還是上前辯駁。
“仙長,你明知道朝光上神不是我們殺的......”
“夠了,不要再說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記住,在沒有找到證據(jù)之前,我們就是這場恩怨的替死鬼,神派的眼中釘?!?p> 道源仙人不愿提起往事,而憶往昔,道源仙人和萬古大人還是無話不談的老友。
空絕仙人明白道源仙人的話外音,便退了下來,但緊接著又問。
“仙長,過往恩怨我認命,據(jù)身北陸我也認命,但北陸魂之國的圣靈君你也認嗎?”
空絕仙人像是在質疑,又像是在質問。
澤恩北陸大國魂之國的君主圣靈君是萬古大人的摯友,也算是萬古上神在這世上的至親。
“圣靈君,雖說他姐姐公玉離是萬古結發(fā)之妻,但公玉離之死一直是圣靈君對萬古的死結,上次圣陽殿之戰(zhàn),圣靈君對萬古出招可是招招奪命,要不是元羿老祖的血靈珠,說不定圣靈君還是第一個打敗神力的凡人?!?p> 道源仙人的說辭總是有理可據(jù)。
“仙長,世人皆知圣陽殿一戰(zhàn),但那戰(zhàn)過后,萬古可是經(jīng)常駕著蒼龍來魂之國,圣靈君雖說閉門不見,但誰知有沒有緩和關系,要是真和好如初,那將對我們統(tǒng)治北陸極其不利?!?p> 空絕仙人疑神疑鬼,生怕吃了虧。
“夠了,圣靈君和萬古皆為忠肝義膽之人,就算舊親復認,圣靈君也不會背叛他的王,空絕,你作為新王,能不能有點王的度量。我希望大家能為了北陸壯大,齊心協(xié)力,而不是整日心猿意馬?!?p> 空絕不語,只是內心還是猶豫。寂真仙人靜觀其變,見氣氛焦灼,突然提議。
“仙長,空絕仙人的擔心也不是多余的,畢竟圣靈君放眼整個北陸,聲勢浩大,享譽中外,要是哪天屯精兵聯(lián)手萬古造反,我們雖說不怕,但北陸的民眾就要生靈涂炭,我們既身為王,雖說圣靈君造反微乎甚微,但作為王,還是要為大局考慮的?!?p> 道源仙人聽完,沉思片刻,心里卻對圣靈君的忠誠開始產(chǎn)生懷疑。
“既然這樣,那寂真仙人有什么好的對策?”
寂真仙人又向前踱了一步,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
“仙長,我們可以借著這次接權,把北陸魂之國的力量給分散,以前魂之國一家獨大,現(xiàn)在我們可以把北陸分成五戰(zhàn)國,我們五仙每人掌權一國,其他四國的君主由我們選出有能力的心腹,這樣一來,北陸劃分清楚,管理方便,就算圣靈君謀兵造反,到那時恐怕也是籠中鳥?!?p> 看著寂真仙人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清法,圓正,空絕三人卻紛紛叫好,只是道源仙人望著半山的云霧繚繞,不知該如何抉擇。
“分割圣靈君的勢力固然是好,但這個時間怕是不妥,我們好像是進山的強盜,入室分財,圣靈君的一方民眾之心,恐是難以接納。”
“仙長,既是新王,何難服眾,這是王的權威,我就不信他公玉嘉琛這時敢起兵謀反。”
清法仙人沉默半天,道出的‘王的權威’卻讓道源加以思索。
道源仙人又望向北陸的水天一色,眼里盡是北陸的大好未來。
“好,好一個王的權威。”
蒼龍穿進南陸的山川峽谷,峽谷的回音隨著風聲流動此起彼伏,萬古上神這時面色凝重,好像天降大任于神散人,讓人總歸有種措手不及的錯覺。
來到圣陽殿,還沒等萬古大人開口,上川大人便心急如焚地一通說辭。
“上神,剛才始天閣一別就應讓仙派的那些小人留下,管他什么南陸之王,剛才就應該與他們決一死戰(zhàn),為朝光報仇?!?p> 萬古大人一眼陰郁地轉過頭。
“你也是在這神位做夠了?做神就可以這么肆無忌憚嗎?元羿老祖剛剛封魂,你就要在始天閣大鬧一番,你有把元羿老祖放在眼里了嗎?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嗎?”
萬古的聲音越說越大,刺破峽谷,震懾飛鳥。
“我,我,我......那朝光的仇?”上川有些哽咽。
“朝光?你還敢說朝光,要不是你們三個非要與仙派挑起爭斗,朝光會死嗎?四上神還會淪落到如今的三只喪家犬嗎?”
萬古語勢鋒利,不減毫分。
三上神不語,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上川突然不爽說道。
“既然這樣,那你就繼續(xù)做你的南陸之王,我去北陸將那群仙家小兒殺個精光,我死我活,從今天起,與你萬古大人再無半點關系?!?p> 隨即上川大人召來熾虎,決然奔向北陸。
“上川,上川!”天羽大人本想攔回上川,卻被萬古叫停。
“隨他去吧,頭腦簡單,就不是做神的料。”
“可是......”天羽大人還是有些擔心。
萬古望著離去的上川,眼里還是有些猶豫,隨即,又轉身踏入圣陽殿,天羽不舍地看著上川離去的行蹤,心里如坐針氈。
“上神,真的不去阻止他嗎?”
“不急,他沒有打敗五仙的把握,等氣頭過了,自己會回來的?!?p> “也對,上川雖然脾氣火爆,但冷靜下來還算清醒,但愿如此吧?!?p> “那上神,對掌管南陸有什么看法嗎?”
天羽大人在三上神里更像是一個謀士,溫文爾雅。
“從始天閣來的路上我就在想怎么治理南陸,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可行的法子?!?p> “上神可能還沉浸在元羿老祖封魂的悲痛中,想不出自然情有可原,我這里到有一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萬古陰郁的臉突然提起興致。
“我們可以創(chuàng)立南陸大國,就叫神使國,至于君主,我們就在圣陽殿前舉辦一場比武,每個家族和派別各出一人,兩兩點到為止,決勝到最后者便為神使國君主,這樣下來,也較服眾?!?p> “嗯,此法簡易可行,你這就吩咐下去,一天后,圣陽殿前選君?!?p> 萬古大人沒有多加思考,說完便又陰郁起來,天羽大人無打擾之意,在殿外召出靈獸千蛇,最后還深深望了萬古一眼,便不辭而別。
對萬古而言,元羿老祖的突然離去勾起了妻子公玉離的死,公玉離的死又牽扯到她肚子里還未出生的孩子,這世間最悲切的事除了生死,不過爾爾,但就是生死,會讓神也變了模樣。
“阿離,酒過三巡,愛人赤誠,迷情尋歡,春宵一刻,可惜,自你走后,這些都是我這輩子不敢觸碰的欲望。”
此刻萬古大人心如芒刺,閉了眼,就睡了過去。
軒靈村內,雅夢一邊走著一邊腦子里全是屠門曜俊俏的模樣,她沒成想自己會是個花癡,于是甩了甩頭,好忘了剛才發(fā)生的事,她轉過頭看看,發(fā)現(xiàn)屠門曜還沒追上來,便又氣勢洶洶地向前走去。
光借著葉子的縫隙灑在路上,也落在雅夢濕漉漉的衣服和臉龐,她不動氣的樣子猶如花照水,輕盈的腳步好比風扶柳,真是云一渦,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的美人胚子。
“屠門曜,水里泡著舒服,你就別再來找我。”雅夢嘀咕著,抬起頭一座巨大的水晶宮林映入眼簾,她先是被美景震撼,就算是凜冬的氣候,也不見得林子會結成晶狀的宮殿,隨之她摘下一片晶葉把玩了起來,透過陽光,晶外的世界更加明亮。
晶葉融掉了一些,還沒變成水,突然一團火焰猛地一下從雅夢手里竄出,雅夢被這火勢嚇到,傷了纖手,于是立馬丟掉晶葉,驚恐地轉頭朝河邊跑去。
屠門曜還在河里昏迷不清,這時,幾個隔壁村的捕魚少年路過,本是好心跳下河救人,但翻過此人身來,竟發(fā)現(xiàn)是屠門曜,因為以前就有捕魚時發(fā)生的沖突,幾個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屠門曜又按進河里,有來有回地折騰。
“小子,你不是挺有種的嗎?叫你再無法無天,叫你再目中無人。”
雅夢氣喘吁吁跑到河邊,看到這一幕,慌亂中拾起石子砸了過去。
“是誰打我?”其中一人痛的喊道,定睛一看,是一個打濕衣衫的美人。
他從河里出來,滿臉淫意,雅夢沒來得及跑,就被抓住,這人從后邊抱住了雅夢的腰,其他人也從河里出來。
雅夢掙脫不開,她拿手用力地去抓這人的胳膊,突然這人松開胳膊大喊。
“好燙,好燙,你這臭娘們兒!手里握著碳火嗎?”
“大哥怎么了?”小弟們急忙上前詢問。
那人甩著手,一陣疼痛過后,給小弟們示意無事,卻趁勢一掌將雅夢推入水里,幾個人見狀轟笑了起來。
“賤人,去死吧你!”
雅夢慌亂中游到屠門曜身前,見屠門曜還不醒,便握住他的手拉他起身,可剛才太用力,這時雅夢完全拉不動屠門曜。
雅夢剛才燒傷的手觸到屠門曜手的一瞬間,那燒痕化作火光被屠門曜的手吸收而去,火光在屠門曜的手心盤旋,不一會兒,便鉆進身體里。
突然水里冒出氣泡,屠門曜猛地起身,搖了搖頭,吐了幾口水,完全沒有被水嗆到的樣子,眼珠也泛紅了許多。
“阿曜,你沒事吧?”雅夢說話溫柔如廝。
“雅夢,你怎么在水里?快起來。”屠門曜一把拉住雅夢的手將其拽起,雅夢突然發(fā)現(xiàn)手不覺得痛,手上的燒痕也不見了。
“我還以為你一直泡在水里裝昏迷,方才他們幾個欺負你,我來救你,就被他們也推進水里來了?!?p> 雅夢一邊指著岸上的那幾個人,一邊委屈地看著屠門曜。
“昏迷,我暈倒了嗎?”屠門曜小聲嘀咕著。
“喂,小子,你不是平日里挺猖狂的嗎?今兒還要一個女人來保護你?”那個領頭的肆意地朝屠門曜狂吠。
屠門曜頓了頓,帶雅夢上了岸,眼神示意讓雅夢離遠點,突然一個猝不及防的拳頭朝那人臉上揮去。
“啊......你這狗崽子使陰招,兄弟們上!”那人睡在地上,一幅叫苦連天的慘樣。
幾個人兇猛地沖過來抓住屠門曜一陣狂揍,那人翻起身就是朝屠門曜一腳,噗通!屠門曜又落進水里,幾個人氣沒出夠,接著雙雙跳進河里又是一頓水花四濺的打斗。
忽然屠門曜眼里紅光堅定,剛要拿起手護住臉,手里一簇大火從水里射向幾個人,幾個人火燒半身,鉆進水里撲騰如歡魚。
“救命,救命!”
火勢在水里也沒有覆滅,反而越來越大,那幾個人眼看快要燒成火棍。
屠門曜看在眼里,心頭的憐意突然一陣,眼里的紅光也慢慢褪去,接著火勢突然漸漸散去,他走上岸,盯著自己的手,好像在懷疑什么。
“邪門兒,我不會真會噴火吧!”他突然疑惑起來。
經(jīng)過火的洗禮,那幾個人躺在水里很是愜意,突然和屠門曜對上眼,屠門曜怒目圓嗔,剛要舉出手嚇唬他們。
“大俠,饒命,饒命!”
幾個人卻哭喊著拖濕身匆忙逃去。
“哈哈哈哈哈!”
屠門曜以為如黑影所說,全身靈路已被打開,肆無忌憚的笑著。
這一切,雅夢看在眼里,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少年親切又陌生,但她還是沖到屠門曜身邊。
“阿曜,你沒事吧,手沒有受傷?我看看?!毖艍衾鹜篱T曜的手放到嘴上吹了幾下。
“我,我,我沒事?!蓖篱T曜突然臉色潮紅,縮回了手。
“哦,沒事就好,但是你剛才眼睛血紅,真的好嚇人?!?p> “血紅?沒有吧?!蓖篱T曜以為那是靈力爆發(fā)的跡象,客氣隨意地一句帶過,便摸了摸后腦勺傻笑起來。
“你看,今天河里的魚兒都被嚇跑了,今晚的飯就歸你做了?!?p> “你做夢,你今天不守時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雅夢不屑地瞪了屠門曜一眼。
“今天家里來了一位重要的客人,耽誤了點時間。”
“客人?你這方圓百里無親無故的,除了我搭理你,還有認識你的人嗎?你就是酣睡偷懶,口舌如簧。”
屠門曜答應過黑影不隨便說七剎的事,連雅夢也不例外。
“被你發(fā)現(xiàn)了,我錯了,我給你道歉。”
屠門曜低三下四地樣子真像個母系動物。
“哼......對了,忘給你說了,有一件特別奇怪的事兒,就是我剛才往回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前面幽徑里的林子結了冰,像水晶宮殿一樣,可美了,但很不解的是,那些冰晶融化之后卻會變成火,那火就跟你剛才手里噴的火一樣,我的手都被怪火給燒傷了。”
屠門曜拉起雅夢的手,發(fā)現(xiàn)并無一點燒痕。
“有這等奇事?但你的手完好無損?。 ?p> “可是剛才還......”雅夢還沒說完就被屠門曜拉起就走。
“那快走,我倒要看看冰晶宮殿是一個什么模樣?!?p> 屠門曜心想是不是自身的靈力在作怪,既然與火結緣,那這水至之力會不會也是自己的靈力在作祟。
于是,兩人著急地趕去水晶林,生怕錯過這世間絕色,路上雅夢還有意輕打屠門曜胳膊,以泄違約之憤。
這場面像極了新婚的兩口子,只是屠門曜一心沉浸在靈力這件事上,樂在其中,卻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