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殊死一戰(zhàn)

　　兩軍對峙，費莫生的眸中突然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他眼眶的紅血絲凸現(xiàn)，整個人散發(fā)令人畏懼的邪性。他舔舔嘴唇，輕蔑地看了看對面這零零散散的幾個人，輕描淡寫道：“上吧?！?p>　　跟在費莫生后面的軍隊得到允許的命令，一下子以破竹之勢向晏長青沖去。晏長青手握龍頭杖，用力一抽，是一把閃著寒光的軟劍。她吐出一口濁氣，眼神堅毅地看著面前的沖過來的千軍萬馬，視死如歸。

　　“姑娘們，跟我上！”晏長青率先大喊道，隨后第一個加入了戰(zhàn)斗。

　　乒乒乓乓的聲音響起，各種撞擊聲不絕于耳，四處飛濺著火花，一把軟劍在晏長青手中舞得上下翻飛，宛若游龍。她動作敏捷迅速，根本不像是她表現(xiàn)出來的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而她的幾個手下，也都是戰(zhàn)斗的好手，以一敵十。

　　費莫生氣定神閑地看著眼前的混戰(zhàn)，對于老年的晏長青身手還能那么矯健感到嘖嘖稱奇。隨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幾個姑娘身上，從來沒見過身手這么好的姑娘，費莫生心頭一動，隨便叫來一個手下，囑咐他對于那幾個姑娘千萬不要傷命。手下點點頭，隨后給別人傳了信號，一時間，大家下手開始有些礙手礙腳起來。

　　那些姑娘緊抓住這個機會，紛紛更加賣力，一時間雙方竟然打了個平手。費莫生看著自己這邊死傷有些慘重，嘆了口氣，再抬眸時，他面容變得冷酷，如同北巔之上的冰山，帶著對血液的貪婪，他加入了戰(zhàn)場。

　　費莫生沒去找別人，他在混亂的人群中直接鎖定了正在與五個人纏斗的晏長青，隨后從她背后直沖過去。晏長青似乎是早有預(yù)感，她也同時轉(zhuǎn)過身，揮臂橫掃，礙于這把軟劍，周圍的人不得不往后退了幾步。

　　然而費莫生的攻擊并沒有停止，而是順著她的橫掃轉(zhuǎn)了個方向，從另一個角度用槍刺去。他手中的槍名叫涯角槍，由一流工匠打造，銳利無比，并且槍身還可以自由伸縮，靈活度極高。

　　晏長青并沒有料到費莫生的槍長度是可以改變的，因此在她計算這把槍并不能觸及自己的時候，費莫生一手突然一抻，槍身變得更長，晏長青再躲閃已經(jīng)來不及，她眼睜睜地看著這把槍直直地戳進了自己的胸口。感覺并沒有那么疼痛，只是覺得體內(nèi)感到有個什么冰涼的物體滑過去了。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沒了骨頭，她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頭腦也開始意識模糊，天旋地轉(zhuǎn)間她隱隱聽到費莫生冷笑了一聲：“何必如此自找麻煩？”

　　如此，倒也算是盡忠了。她被向謹眠父親救下的命，終于是還回去了。她噴了一口血，隨后帶著祥和的微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費莫生走過去踢了踢她，發(fā)現(xiàn)是真的死了這才放心。

　　他笑得宛如有毒的罌粟，站在混戰(zhàn)的中心，他似乎感到心靈上的某種滿足。

　　其他人看晏姑長已經(jīng)戰(zhàn)敗了，也不由得泄了氣，停止了手上的戰(zhàn)斗，無論如何，這是一個注定失敗的任務(wù)。

　　“姑娘們，你們是想活呢還是——”費莫生話沒說完，那幾個姑娘互相對視一眼，無比決絕，同時用自己的武器自刎于此，甚至都沒有準備回答。她們的行動就是最好的回答。

　　費莫生有些惋惜地看了她們一眼，嘆道：“年少不知命可貴啊……”

　　“老大，他們那邊……”

　　費莫生擺擺手：“走，去看看?！?p>　　這個爛攤子自然有人替他們收拾，今天來，晏長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向謹眠。范吉生要的是她。

　　向謹眠那邊也是一團亂麻，殘影交織看得她眼花繚亂。凌秋白也加入了戰(zhàn)斗，相當意外的，墨鴉余光觀察到她與自己實力不相上下，這倒令他小小的驚喜了一下。

　　這群人下手很陰，出手毫無章法，專攻人脆弱的地方。玄鶯經(jīng)驗不足，已經(jīng)體力不支，但還是強行撐著一口氣。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膽，或戰(zhàn)斗或一旁圍觀，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敵人悄悄藏身了起來。

　　他手上拿著上好品質(zhì)的弓，藏在了一旁的草叢里。他一手握著弓身，一手從背后的箭簍拿出一只箭搭在弦上。半瞇著眼睛，在草叢中的間隙對準了向謹眠。

　　這個位置偏高，處在向謹眠的右后方，也正是向謹眠的視野盲區(qū)。

　　弓箭手微微一笑，瞄準，隨后，松手。

　　箭飛了過去。

　　“小姐！”紅荊閃身一撲，正替向謹眠擋了那箭。

　　機會只有一次，弓箭手懊惱地搖了搖頭，離開了這個地方。

　　“紅荊！”向謹眠大驚，她趕忙扶住紅荊，卻見她的腹部直接被利箭刺個對穿。

　　紅荊的臉色當即變得非常蒼白，她感到身體的溫度在逐漸流失，連同眼前的景物也逐漸模糊了起來。她躺在了小姐的懷里，傷口也一直在不停地流著血。衣服被染紅的區(qū)域逐漸擴大。

　　很多時候，紅荊都在思考一個問題，要是小姐遭受到危險的時候怎么辦？如果她會受到致命傷害，那么自己會不會為了她而抵抗這一傷害？每次，答案都是無解。不得不說，人自保和自私的本性還是埋藏在所有人的心底，紅荊也不例外。她每次假設(shè)這個情況，自己就會兩難的境地。她雖與小姐交好，但獻出生命這個事情，她依舊不敢想象，甚至有時會萌生出一絲愧疚。作為侍女的她，立刻升起的念頭竟然不是護主，這對她來說是一項罪大惡極的事情，但她又不能欺騙自己的心靈。

　　但現(xiàn)在答案出來了，她做到了，她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護自己的小姐。小姐對她的好，她也不會無顏面對了。原來，真正發(fā)生意外的時候，身體是會比大腦先行一步的。想到這里，紅荊露出一絲微笑，看著小姐那張緊張焦急的神情，她顫顫巍巍地撫過向謹眠的眉頭，聲音微弱：“小姐，皺著眉頭不好看?！?p>　　向謹眠再也忍不住，眼淚噼里啪啦地掉下來。白芷在她身側(cè)，撕下自己的一塊衣服，系在傷口處止血，盡管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徒勞地茍延殘喘罷了。

　　向謹眠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緊緊揪起，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種情況。即使是剛才，她也沒想到自己最親近的人竟然會就此死去……“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向謹眠嘴中嘟囔道，“你堅持住，不要睡過去，聽話，別睡?！?p>　　紅荊看了看天空，又看看向謹眠，戰(zhàn)亂的聲音逐漸在她耳邊消失，像是在空蕩蕩的仙境，一切都顯得不是那么真切，最后連小姐的話也聽不清了。抱歉，小姐，這次我就不聽你的話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

　　“紅荊！”向謹眠嘶聲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