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向府一敘
“怎么?那小官死活不肯低頭?”宋言慧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
云想容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怒,很多時候,他總是覺得太子的心思隱藏得太重了,以至于他雖然認為自己與太子親近,但依舊摸不透他的心思。
隨后,宋言慧冷笑一聲:“你可有找到他的家人?”
這話在云想容聽來陰冷無比,這是在讓他以那邊境看守的家人為威脅,從而讓他順從地聽話。這些手段在他看來有些下作,但身處勾心斗角的上位,人與人之間都互相纏繞著藕斷絲連的聯(lián)系,每個人都在試圖為自己尋找后路,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覆冰。這些舉動對他來說,是可以理解的。
云家自從父親鎮(zhèn)國公云雙歌死后,地位一落千丈,徒有鎮(zhèn)國公的名聲,但實際上只是一具華美的空殼。自己的老父親是先帝的功臣,外境的敵人都是在他的帶領(lǐng)下被狠狠地擊退,可后來,發(fā)生了驚為天人的一案,竟然說云雙歌叛國,避無可避的,老父親也因此死去,鎮(zhèn)國府在頃刻間拉下高位,成為一個徒有其表、慢慢凋零的家族。
可就是這樣的環(huán)境下,太子宋言慧對云家拋出了橄欖枝,他并沒有像其他人唾棄他們,反而給他們求情,找關(guān)系疏通,云家這才保住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至于落到悲慘的境地。
所以,云想容對太子心懷感激,如果不是宋言慧,恐怕自己連活到今天的機會都沒有。如今太子想要與三皇子一爭高下,那么他必定是愿意為太子出力的。
“他……早年父母雙亡,全靠鄰里接濟?!痹葡肴萜鋵崒@個新上任的邊境看守頭頭做了一番調(diào)查,他孤寡無依、身世清白、兩袖清風(fēng),他行事作風(fēng)非常正義、剛強,這也是為什么,他被貶到邊境這種荒蕪人煙的地方來上任。而之前的那一個人,是因為家中老母病逝,碰巧他年齡也大了,到了退休的年齡了,他做事也狡猾,沒有直接請示太子,而是讓自己的辭職書“恰巧”讓上級看到。如此,他便得償所愿,告老還鄉(xiāng)。
等到宋言慧知道這事的時候,新官已經(jīng)上任了。按照太子一般的做事風(fēng)格來看,應(yīng)該不會輕易放過那個老官員,或許他覺得這個人對自己來說也沒有什么威脅,更何況,他已經(jīng)那么老了,再找他茬兒似乎有點不大合適,就這樣,老官員安然無恙地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安度晚年。
宋言慧皺了皺眉頭,父母雙亡的人,其實很不好辦事,他們似乎都帶著一種富有教養(yǎng)的善良,賄賂他們還需次特別手段才行。
云想容思考了一會兒,說:“不過他為人特別耿直?!?p> 聽到這話,宋言慧笑了:“那你先別忙了。這樣的人自然會有苦果子吃的。到時候自然一切都迎刃而解?!?p> “太子說得是?!痹葡肴菀哺α恕?p> 不過太子的語氣很快低沉了下來:“不過,你的那杯酒……”
云想容連忙表示歉意:“我以為那不過是尋常的一杯……”
宋言慧明顯看穿云想容的說辭,但他并不點破,就著他的話下了臺階:“行。這次就先放過那丫頭。你和她走得近,須幫我看緊些。”
“是?!痹葡肴輵?yīng)承了下來。
他出了太子府,正打算叫仆人備馬,沒想到被向謹眠叫住了。
“云公子留步?!?p> 云想容看向聲音來源,發(fā)現(xiàn)正是剛剛的紅衣少女,此時她臉上少了當時的一抹堅決,多了一抹靈巧的笑容。她立于拐角處,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狡黠,向謹眠輕快朝他招了招手:“云公子,可否到向府一敘?”
云想容轉(zhuǎn)瞬間又轉(zhuǎn)回了身子,充耳不聞地跨上了自己身下的那匹白馬。
“疾月,駕!”云想容并沒有理會向謹眠,就這樣,沉默著離去了。
看著他飛速遠去的身影,向謹眠掛在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當她不緊不慢地回府時,剛邁入錦繡堂,就看到云想容已在院中等候多時了,他正望著里面的花花草草打發(fā)時間。
“云公子?!毕蛑斆邷\淺行了一禮。
云想容回過神,也對向謹眠一抱拳:“向姑娘?!?p> “多謝云公子今日解圍,如若不是你來得及時,我也許今日就走不出太子府了。”向謹眠一邊說著一邊請他到屋里就坐。
云想容頗為欣賞地看著她:“看起來姑娘一點都不驚訝,那你怎么知道我會來到你的府上呢?”
“公子真是說笑,若您打算來,您就不會與我交談;若你不打算來,那么你便會在太子府門口與我說話?!毕蛑斆吒谒竺妫M來的時候順勢把門關(guān)上。
“這是為何呢?”
向謹眠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只是我的一點小把戲罷了,你若真是對太子問心無愧,又豈會在門口與我避嫌?”
“避嫌?誰來了?”一個疏朗的聲音響起,只見一旁的窗戶一開,宋言清一個魚躍跳了進來。
“五公子在向府來去自如,真是令云某慚愧?!痹葡肴萋氏劝l(fā)話,對著宋言清調(diào)笑了一番。
宋言清也不反駁,只是挨著向謹眠的距離又近了近,他瞥了一眼云想容面前的茶杯,委屈地嘟囔:“好啊你,我來的時候說要簡樸行事,云兄來這兒就給他沏茶?!?p> 向謹眠好笑地說:“你怎么像個孩子似的,這點東西都要爭。他是我的貴客,我當然要好好招待了?!?p> “這么說,我就不敢當了。”云想容開口說道,“其實,我也是被宋言清找來的。他跟我說,邊境的事情可以告訴太子,我便這個時候去了,不過……我還真沒想到當時你也在那里?!?p>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宋言清:“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p> 向謹眠猛然看向宋言清,他一臉欣然地站在那里,帶著令人舒心的清風(fēng)霽月的悠然,恍若一束光芒照在了向謹眠的心上,他緩慢而堅定地開口:“我說過,清五不會讓你受傷的?!?p> “只是——向姑娘,他此番找我,也同時暴露了自己的立場,外人都以為他站到了太子那一方,這事兒雖然太子不知道,但三皇子遲早都會采取最厲害的行動,他現(xiàn)在處境更加危險了?!?p> 盡管宋言清使勁兒給云想容使眼色,然而他并不想聽宋言清的。云想容認為,向謹眠有權(quán)利知道這個事情。他從未見過宋言清肯冒這么大風(fēng)險,僅僅只是為了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