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賞花大會
賞花大會的前幾天，父親突然傳兩姐妹至其書房，說是有要事相議。
如今一介商賈也開始建起自己的書房了。尚謹眠繞過院里的奇石清泉，跟在大姐身后步入了房屋。
父親書房的裝橫古典雅致，映入眼簾是一祥云細刻木桌，上擺文房四寶樣樣不落，平時父親就在這上頭伏案查賬。左手邊是一鳥鳴山水圖屏風，右邊則是多個書架并立，上頭藏書千卷。尚謹眠不常來此書房，她用余光打量屋內(nèi)的種種物件，內(nèi)心越發(fā)驚訝。這份風格，不正是當今皇室們所喜愛的嗎？難不成，在父親經(jīng)商的平靜外表下，還藏著狼子野心？
“父親，您叫我們來干什么呀？”尚謹心一見著父親就跑過去拉他的寬袖撒嬌。
而尚謹眠則不慌不忙地向父親行了一禮，“見過父親?！?p> 向木鸛贊賞地點點頭，隨后轉(zhuǎn)頭對向謹心假意教訓道：“你總該學學妹妹，到哪里都規(guī)矩。不像你，沒大沒小?！?p> 尚謹心不甚在意地笑笑，“父親，你找我們來為的什么事呀？”
向木鸛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囑咐道：“過幾天的賞花大會，客人都是名流貴賓，我希望你們好好表現(xiàn)。”
“那當然了，肯定不會給您丟了臉面。我雖然不會什么，但咱家妹妹琴棋書畫，樣樣不差?！鄙兄斝恼Z氣輕松期盼，又轉(zhuǎn)向尚謹眠，綻開了笑臉，“你說是吧，妹妹?！?p> “姐姐謬贊?！鄙兄斆邷仨樀氐拖铝祟^，但腦海里卻在飛速思考?，F(xiàn)如今的權(quán)勢貴客，皇族意向未知，畢竟商賈身份卑微。那么還有鎮(zhèn)國公云府、大地主劉家……尚謹眠再也想不到其他，怪只怪上一世自己兩耳不聞窗外事。
“謹眠，你是家里的指望，在這地界中還是有些名望的，為父希望你能好好利用起來?！?p> 這話表面贊揚尚謹眠，實際上搬出尚家來壓她，順手再離間兩姐妹，真是做得一箭雙雕。
尚謹眠點了點頭，表現(xiàn)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回到悠然院，她對白芷低語了幾句，白芷也應聲而退。不久，如意館里傳來了消息。
“夫人！”一個侍女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這群人都怎么做事的？二丫頭自小不解人情，怎么你們突然都被打發(fā)走了？”陳氏氣得摔碎了手里的名貴杯子。
侍女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陳氏緊皺眉頭，意識到這個從小被她盯到大的二小姐一時之間變了很多。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如此，也就不要怪自己無情。
尚謹眠本是要打算把院里的仆人一個一個去掉，但剛回到府的事讓她不得不把計劃加快提前。也幸好，她這次回來得快，才聽到外院丫鬟在肆無忌憚地嚼舌根。
“你知不知道，二小姐屋內(nèi)的桌子上竟放著不知誰寫來的信呢?！?p> “快說說，信上講了什么？”
“那信寫得不清不楚，怕是小姐私下約會的哪個情郎吧?！?p> “?。课疫€以為她像表面似的清高呢？原來背后……”
如此，尚謹眠直接把這兩人關(guān)了起來，過些時日再賣出去。剩下大部分的人也都被白芷以辦事不力的過錯趕了出去。而其余留在悠然院的人，都是尚謹眠精挑細選過背景清白、老實忠心的人。
尚謹眠回到屋內(nèi)，這才發(fā)現(xiàn)那倆丫鬟口中的來信。實際上算不上什么來信，只是一張紙條，看那邊緣，似乎是從某一張紙上隨便撕下來的。
來信上只寫著“昨日春風臥墻頭，拂卻紅袖心思愁。等閑思君不見君，碧波千載空悠悠?！?p> 又是他！尚謹眠有些頭痛，她不明白這號人物到底是誰，怎么對她陰魂不散。剛才已詢問過，這院里的人并不曾見有生人進出這間屋子。他既有一身瞞天過海的本事，怎偏生對自己來了興趣？她只好燒了這紙條，以免落下把柄。
賞花大會的日子如約而至，向謹眠乘著轎子便向父親置購的那處花園走去。臨到門口，看到來客絡繹不絕，高朋滿座。
白芷跟著向謹眠，進了花園。入眼便是一片竹林，曲折小徑互相交錯，兩旁的草地已見新綠。順著小路通過竹林，豁然開朗，此處中間配有一處圓池，池上立著嶙峋怪石。旁邊設有石桌石椅供人休息，也預備著茶水小食。已有客人三兩成堆，聊得非常愉快。而圍繞著這石子路的，便是園內(nèi)爭奇斗艷的花了。
這花也怪，不知父親請了什么奇人栽培了這些植物，讓它們早早地開了花。想來為了辦這次宴會，父親定是費了不少心血。
尚謹眠已經(jīng)在讓白芷打探父親的行蹤，只看到時父親會在哪個房間商討事宜。此事一定事關(guān)重大，才會花費這么大成本掩人耳目。
“皇子駕到！”
一聲吆喝打斷了尚謹眠的思考，她沒想到連皇子都來參加了這場賞花大會，可見父親在京都周旋中所得頗多。
她跟隨眾人一起跪了下去，“給皇子們請安?！?p> “今為娛樂賞花，大家不必拘束多禮，只盡情享樂便罷?！睘槭椎那嗄晟碇笱腊壮７?，上繡著騰龍祥云圖樣，腰間別著一枚上好玉佩，盡管眼帶笑意但又不怒自威。
他身后一位穿湖藍色綢緞的男子先是爽朗地笑了幾聲，緊接著說道：“大哥，我看這園子當真是春風先發(fā)苑中梅，櫻杏桃梨次第開。”
他身旁還站著一位粉衫的兄弟，狹長的丹鳳眼映出百花交織，眉眼間帶著一股陰郁的氣息。他只笑著點點頭，并未說些什么。
眾人又熙熙攘攘地散開，恢復了之前的熱鬧。這等結(jié)交新貴之際，人們又豈能放過？一時間，兩位皇子被人們纏住，反倒只剩下了那位藍衣男子落得清閑自在。
尚謹眠不敢怠慢，但又想一探父親真正的意圖，只能先發(fā)制人：“諸位?！?p> 大家安靜下來，注意力集中在了尚謹眠的身上。
她梳了一頭垂鬟分肖髻，上戴有銀鎏金掐絲點翠花卉小簪，一支金海棠花步搖隨身而動，著淡黃色收腰長裙，裙尾繡有淺色花樣，風起而綻。她樣貌本就可人，再略施粉黛，愈加婀娜多姿。
尚謹眠對著大家款款一笑：“今日春風得意，來客齊聚一堂。家姐特為此準備了一曲長袖折腰舞。請大家欣賞?！?p> 聽聞此言，尚謹心臉色一變，本想投去質(zhì)問的目光，奈何眾目睽睽之下，只得強撐起笑容，“我實不敢當。但妹妹在京都也大名鼎鼎，在座的各位誰不想看你一展才華??？”尚謹心看向賓客，“你們說，我講得在不在理啊？”
膽子大的客人開始起哄，其他的夫人小姐在一旁也都是看戲的神情。
沒想到尚謹眠早就預料到了她的想法，爽快地答應，卻只要求離席好作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