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尸變
三天時間悄然過去,無事發(fā)生,過得尚算平靜。
女尼姑的死亡沒有掀起任何波瀾,畢竟只是個北地來的流民,在官府的人口冊中根本沒有備名,死了也不會招致什么關(guān)注。
在此期間,崔遠未再進行修煉,借此時間,對身體進行了一番調(diào)養(yǎng),按時吃飯,規(guī)律作息。
二人也便逐漸安下心。
這天,一覺醒來,崔遠明顯感覺到身體發(fā)生了些許變化,原本蠟黃的皮膚似乎變得瑩潤了些許,精神面貌也隨之煥然一新。
如果換上錦衣,再精心休整一番的話,倒是能有風(fēng)流倜儻的感覺。
借著幾天的閑暇時間,他順便把畫冊編全,整個葫蘆八兄弟的故事算是徹底收尾。
說來也奇怪,自己剛從江宅回來那段時間,柳楠煙每天都會讓下人來催促他交稿,不管畫了多少,都由下人帶回去。
但最近幾天卻忽然不見有人來了。
和前世的原著相比,崔遠進行了魔改,增加一個八娃,設(shè)定成女角色,添入愛情元素作為調(diào)節(jié)劑,但整體劇情走向還是沒偏離主線。
有點想不通,怎么金主老爺就不催稿了?
劇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貌似也沒崩,莫非這姑娘不喜歡這種調(diào)調(diào)的?
被當成毒點就難辦......
即便如此,崔遠還是做到了有始有終,把故事畫完。
等了一上午,依舊沒有江家的下人來,他自己只得親自送去。
畢竟有承諾在先,不能失信于人......主要還是因為對方答應(yīng)了二十兩銀子。
午后,崔遠敲響竇氏的房門。
“前輩,我外出一趟?”
許久,內(nèi)里都沒傳來回應(yīng)。
方才一起用過午膳,他眼看竇氏回了屋內(nèi),人肯定還在里面。
相處許多天,崔遠大底摸清了對方的性格,知道這種情況沒有得到回應(yīng)便是被默許了,于是乎這才離開。
距離上一次開臉之事,已經(jīng)過去十天,京城內(nèi)并未傳出女探子被捕的消息,朝廷也未發(fā)現(xiàn)閔生教暗黨,顯然之前兩人的推測是過慮了。
放下心后,竇氏最近心情舒暢了許多,連帶著對他的信任度都高了不少,已經(jīng)不介意他獨身出門。
...
半個時辰,崔遠來到江家。
迎接他的還是那次的老麼。
“小公子來得真不是時候,我們夫人前一腳才走?!?p> 老麼引著他進門,崔遠注意到,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不像平日里那般熱情,反而略顯局促。
一路上,看到的丫鬟下人,都是低著頭快步而走,沒有敢交談?wù)?,臉上都帶著幾分恐懼?p> “無妨,我是來找柳小姐的。”崔遠禮節(jié)性地客氣道,心底卻不由覺得奇怪,但又不好多問,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外人。
很快,被帶著到了書房。
進門,便見小姑娘今天披著一件雪白色的貂衣,坐在書案前,雙手捧在嘴邊喝著熱氣。
桌上擺了炭爐,還有青銅器皿,一點火苗燃著,正在溫酒。
柳楠煙微微抬了抬眼,便收回目光。
崔遠徑直走到其對面坐下,兩人都未多做言語,仿佛認識多年的友人。
裊裊熱氣不能沖散寒冷,前幾日下了大雪,今天陽光正媚,積雪融化帶來氣溫驟降。
環(huán)境非常安靜,崔遠自行斟了杯酒小酌起來。
周圍的下人退走后,他才開口:“柳小姐家中怎么怪怪的,好像比我們上次來時,還更沉寂些。”
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總覺得這江宅顯得死氣沉沉。
下人丫鬟都太知禮數(shù)了些,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連一點閑聊聲都沒有。
書桌對面,柳楠煙被凍得有些微紅的小臉上,眉頭收了收,微張著檀口,輕呵一聲仿佛在嘆氣。
她沒有說話,而是從旁找來一張宣紙,研磨,以筆作畫。
崔遠來到一旁,就見其把整張紙橫豎幾筆,分成了數(shù)個空格。
然后編好頁碼。
在標注著“壹”的方框里,簡筆勾勒。
不多時,崔遠就看出,對方畫中描繪的背景,正是江家宅邸的正廳。
畫面中,兩個女人正在用膳。
人物的相貌,是用線條簡略勾勒,突出衣著和特質(zhì),帶著點兒萌系畫風(fēng),很容易辨別出,這兩人是柳楠煙本人,還有其母江夫人。
崔遠一個戰(zhàn)術(shù)后仰,有點兒被驚到了。
這姑娘竟是完完整整的學(xué)去了他的畫風(fēng),隱隱還有點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意思。
再看向第二幅圖,柳楠煙已經(jīng)畫好。
畫面中跑出一人,看樣貌特是質(zhì)宅邸中管事兒的老麼,此刻對方頭上頂著一個對話框:“夫人,出事兒了,義莊剛剛有人來?!?p> 小姑娘這畫風(fēng),已然練得爐火純青,簌簌揮筆,畫得飛快。
一個小時后,足足廢了十張宣紙,畫了六十多幅。
崔遠總算搞清了點兒狀況,心頭一驚,眉頭緊蹙。
原來自己和竇氏走后不久,江桓的尸體便被送往了義莊,只準備京城解封后,便由鏢師運往祖地厚葬。
但不想,第五日大早,有義莊的人來,告之尸體不見了。
這莊子的看尸人,是對老夫妻,丈夫年輕時據(jù)走南闖北,鉆研風(fēng)水玄學(xué),一身鎮(zhèn)靈御宅的本事相當了得,江夫人也是聽其名聲,故此將弟弟的尸體送往看理。
結(jié)果沒想,第五天人剛醒,老婆子就發(fā)現(xiàn)橫梁上貼的幾枚黃符竟是燒毀去了大半,立馬發(fā)覺不對勁,便去叫丈夫起來。
此時已過辰時,老道人躺在床上,反常的還沒醒過來,任憑婆娘怎么喊,都是半點反應(yīng)沒有。
一探鼻息,還有氣,翻看眼皮瞧了瞧,便看瞳孔已經(jīng)藏起來了,只有茫茫的一片眼白。
跟在丈夫身邊多年,老婆子耳濡目染還是學(xué)了點東西,趕忙跑去拿了個大碗,隨后把道人身體擺平,碗扣在其額頭上,正七圈,反七圈的來回轉(zhuǎn),并呼喚名字。
足足一刻鐘過去,老道人才自行睜開了雙眼,喘著粗氣,滿頭滿臉全是汗水。
醒過來也不容妻子問話,一支棱站起來,沖到了某間停尸房。
老婆子只得跟在后面跑,進了里面,就看正中唯獨的一樽棺材開了蓋兒,其內(nèi)空空如也。
老道人長嘆一口氣,這才開口告之情況。
他守了幾十年的靈,早對每個停尸的房間有了感應(yīng),昨晚睡著覺,夢里迷迷糊糊覺得不對勁。
老道人試了半天都睜不開眼珠子,一直努力想起身,但只要一發(fā)力,就覺得身體上像是壓了千斤巨鼎。
不甘心之下,使出了吃奶的力兒,終于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直起了身,卻是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肉身還死死躺在床鋪上。
他自知這是魂兒離體了。
管不得許多,提起鎮(zhèn)宅寶劍便沖向三號停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