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小霸王的憂愁
蒙學就讀一日復一日，私塾內(nèi)課程安排到是很有意思。
早晨兩節(jié)課，主要是聽與讀，一節(jié)課大概一個小時，中間休息半個小時左右。主要教習識文，閱讀，聽教習講解內(nèi)容。
下午兩節(jié)課，主要是寫與說，在回家吃完午飯后，回到教室，教習會給每人發(fā)一張黃表紙，一支毛筆，和一塊黑墨，就是質(zhì)量都不是很好，特別是黃表紙，輕輕抖動一下一直掉渣，一天寫下來，一身黃色紙屑。
教習會讓所有學童默寫千字文，遇到不會的可以翻閱書本，教習在每人身后一一看過，看到錯誤的便加以糾正，讓多寫幾遍，并不時抽檢學員，讓其解釋千字文的一段解釋，所問之題，也都是他早上詳細解讀過的。
第二天教：數(shù)
早上課程讓學童背頌加減乘除法，如逢一加一為二，逢二加一為三。
逢一減一等于無，逢二減一等于一。
然后是乘法表，一一得一，一二得二，等等不以為足。
而第二節(jié)課主要就是練習，老師口述出題，然后學員在黃表紙上解答問題，如考試一般。
只是所寫都是繁復文字數(shù)字，這讓呂蒙很是不習慣，每次聽到題，都下意識用數(shù)學代替，算出結(jié)果后，在用文字寫出答案。
這讓和他坐一起的小霸王唐樂樂喜不自禁，她喜武愛動，識文課老師說的風趣她還能聽的進去，但是算數(shù)課全是干癟癟的計算，每次她都是抓耳撓腮，煩躁不已。
現(xiàn)在呂蒙坐在她旁邊，雖然有老師來回走動不讓作弊，但呂蒙個子矮小，她根本不用特意偷看，只要抬起頭略微瞄一眼就能看到。
如此唐樂樂突飛猛進數(shù)學進度還是引起了小山長的關(guān)注。
一日課間，王井禮將呂蒙和唐樂樂一同叫到了他教習室旁的書房內(nèi)，抽出呂蒙寫的數(shù)課表紙，指著上面的阿拉伯數(shù)字，與豎式計算法問道
“你這寫的是何意？這些符號與數(shù)字對應(yīng)來看，好像是數(shù)字的簡寫?！?p> 呂蒙走進書房看著書架上的書籍就兩眼放光，聽到王井禮的問話，連忙回應(yīng)道。
“回教習，這是我將數(shù)字簡化的符號，一旁是帶入計算的方式，我稱其為豎式?！?p> 說著他便上前講解了一番。
他一講解完，王井禮看著他的目光就有了些不同。
“這些都是你想到的？”
“是的！”
呂蒙點頭道：“我字寫的慢寫的丑，就想了這個偷懶的法子，每次用簡易符號代替，計算好在用文字寫出?！?p> “聰慧如斯！聰慧如斯！”
王井禮想著呂蒙每日在課堂上的表現(xiàn)與提問對答方式感慨道
“你以后如在數(shù)道專研，必將成為一代數(shù)學大家！”
他讓唐樂樂走上前，調(diào)笑道：
“近日來教習見你數(shù)科進步非凡，教習很是欣慰，這里有幾道題你給我解答一番，讓我看看你進步到了何種境界?！?p> 王井禮拿出他準備好的數(shù)題，將紙筆放在唐樂樂面前，靜靜的看著眼前籌措不語的小女孩。
看著唐樂樂半天沒動靜，王井禮眼睛一瞪說道：“怎么名震館園的小霸王也有不敢做的題？”
呂蒙在紙上瞄了一眼，見四題，兩題雙位數(shù)加減法，兩題雙位數(shù)乘除法。
“有什么不敢的！”
唐樂樂被教習一激，想著自己課堂上答題如喝水般的輕易，下意識的便提起毛筆，只是筆到指尖，她扭頭四望，已經(jīng)沒有寫好的答案讓她抄寫了。
她默默計算了良久，才在紙上將那兩題加減寫上答案，后面乘除卻怎么也寫不出來了。
“哼！”
王井禮拍著桌子怒喝道：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往日我是怎么教你的，現(xiàn)在你竟敢弄虛作假，明日你是不是想翻天？明日將唐大朗請來，我倒要好好問問，往日在家，他是怎么教你的！”
“請就請！哼！”
唐樂樂聞言也是倔強，直接怒哼一聲，負氣跑了出去。
一旁的呂蒙心中毫無波瀾，剛剛他一直在戳唐樂樂想提醒她，那題四十五減二十三寫錯了，只是緊張之下，唐樂樂沒有感知到呂蒙的動作。
“教習！”
等唐樂樂跑出去后，呂蒙籌措了一下，開口道：
“我能借著你的藏書觀看么？”
王井禮這時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的怒氣，看著眼前的小蘿卜頭，眼中充滿了欣賞：
“你現(xiàn)在識文課都認全了么？這些書你能看懂？”
“認全了?！?p> 呂蒙老實點了點頭。
王井禮不放心，在身后書架中抽出一本乾史，隨意翻看一頁，指著上面的內(nèi)容問道：
“這句如何解讀？”
呂蒙說著王井禮的指向讀道：
“乾千二百年，利江斷流，江域兩岸，兩州八省受災(zāi)，至國內(nèi)糧價飆升，國朝動蕩，受災(zāi)之民不計其數(shù)，塞外草原鄰邦危難之際，攜師百萬來襲，至北方屏障山河破碎，千里殍戮……
為政者首重安民，風調(diào)雨順之年也需勤修利政，注重民生，內(nèi)穩(wěn)，才可使鄰邦不敢來范！”
“好！”
王井禮笑著點頭道：“既然你有求為師，難道我也有個囑咐需要委托與你。”
呂蒙拱手道：“教習請言！”
王井禮道：
“你聰慧過人，入學半月便全然掌握蒙學課業(yè)，但你鄰桌唐樂樂不思學業(yè)，你身為達者需以身做責，平日多輔導學習，切不可行偏頗之事，作弊可做不了學問。
如果你能做到，我便許你在課余時間，入書房內(nèi)就讀，但不可損毀外帶。”
王井禮的話讓呂蒙小臉一紅，他當然知道唐樂樂經(jīng)常抄襲他的課業(yè)，只是他根本沒當回事，誰上學沒抄過作業(yè)？
呂蒙對著王井禮認真行了一禮道：
“學生謹記！”
等呂蒙從書房走出，回到教室，只見教室內(nèi)鴉雀無聲，每個學童都老老實實的坐在座位上，不時向后面偷瞄。
呂蒙走到后面，之間唐樂樂正趴在課桌上，低聲哭泣，身體還不時一抽一抽的。
“你是在擔心明天叫唐叔來的事情么？我有個辦法教你怎么樣？”
“什么辦法？”
唐樂樂抬起來頭，小臉上還掛著鼻涕眼淚。
“我阿爸可是答應(yīng)我蒙學結(jié)業(yè)后，就送我一匹小宛馬，如果他知道我課業(yè)作弊，肯定就不送我了？”
“宛馬？不是短弓么？”
呂蒙愣了一下，他可是因為那把短弓被他爸按在椅子上打了一頓。
唐樂樂得意一笑道：
“那把短弓早就被我要過來了，所以阿爸說在送我其他的?！?p> “壕無人性！”
呂蒙心理默默念叨了一句，普通鄉(xiāng)間常見的可都只是牛，騾等牲口，馬匹是軍事裝備，除了出行與行軍打仗可沒人會養(yǎng)，畢竟養(yǎng)著精細費事，還沒有牛騾耕田好用。
在縣市買一匹最便宜的馬都要五兩銀子，對比藍星可是小學畢業(yè)就送一輛價值五萬的小汽車了，整個呂鄉(xiāng)也就唐山家里有馬，不過那匹已經(jīng)老朽了，現(xiàn)在每日唐山都是牽著遛彎，沒見騎過了。
“你這樣！”
呂蒙湊到唐樂樂耳邊小聲說道：“你回到家先向唐叔坦白，就說因為我輔導你課業(yè)，進步比較快，教習以為你在作弊，抽查你，而出的題又比較難，你不會，所以要請家長，而你明天和唐叔找教習的時候，你先認錯，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也答應(yīng)好好輔導你，后面肯定會認真學習的，這樣不管是唐叔，還是教習肯定會高興，不在責難你，說不定還會夸你上進！”
“真的？”
唐樂樂半信半疑的問道：“如果啊爸不相信我學業(yè)進步，也認為我作弊怎么辦？”
“這好辦！”
呂蒙微微一笑說道：“唐叔從小就沒讀過書，往日賣糧都是和里正一起的，他不相信你就讓他出題考你，如果出題超過兩位數(shù)，算我輸！”
“記住這個秘訣！”
呂蒙神秘兮兮的道
“十加一等于十一，十二加一等于十三……”
呂蒙所念的正是數(shù)課教習天天讓背的加減法表，只是從十位開始念。
聽到有秘訣，唐樂樂下意識便記住了，信以為真，破涕而笑。
隨著她的笑聲，教室內(nèi)低壓的氣氛也瞬間一空，一時間又響起了嗡嗡的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