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急功好利也不錯
翌日，正午。
六扇門，第九司。
在衙門的后堂，蘇紅玉坐在椅子上，端著茶杯，嗅著茶杯飄出的熱氣。
她剛從六扇門總司回來，這幾天六扇門出了豬妖的事情后，在朝堂和坊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就連參悟陽神大道的圣上這三天來一直在關心此事，試想，他用來維護皇權的利劍出了問題，怎么能安心修煉？
六扇門總提督就差住在御書房了，可就算如此，案情一直停滯不前，除了豬妖背上的人面蛛身外，沒有任何線索。
這三天來，蘇紅玉等十九個司長，在總提督的命令下，每天都要前往六扇門總部商討案情。
其實，眾位司長只是換了個位置喝茶而已，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油條，心知肚明，除非再出現(xiàn)第二個“人面蛛身”妖怪，并且將其活捉外，這個案子算是成死案了。
值得一提，內閣首輔已經(jīng)擬好了清查的文書，待圣上批紅后，一場由文武百官到王侯勛貴的大清查就會正式展開。
蘇紅玉放下茶杯，輕敲著桌面，問道：“那平安縣的事情，宋清余查的怎么樣了？”
正在整理文書的劉易軒停下了手中活，忙回答道：“宋捕快被蘇捕快拉去李府了，進展停下了?！?p> “蘇捕快？”蘇紅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話出口，才想起這是她花大手筆弄來的蘇青。
“是的，蘇青蘇捕快，顧捕快也被拉走了?！眲⒁总幱盅a充道，他是顧大春的協(xié)助吏。
“還真有鬼？”蘇紅玉頓時來了興致，她音調上揚，罕見的有了變化。
關于邪祟的案子第九司已經(jīng)好久沒有開張了，這次兩個徒弟都去了，想來這陰物不簡單啊。
若是陰物實力再高點，他們第九司的本月評級說不定還能由“丁下”升幾個小檔次。
至于斬殺孫瑜俠豬妖的巨額功勞，已經(jīng)在六扇門總司被蘇紅玉兌換成了蘇青的“調任令”，這位只是第三甲的武舉人在解開密室殺人案后，身價暴漲。
“沒有，昨晚華漢生說李府都走遍了，尋陰針一點反應都沒有，蘇捕快不知道發(fā)了哪門子的瘋，騎著快馬去了李公子良人的家里?！眲⒁总幚蠈嵒卮鸬馈?p> 聽到這話，蘇紅玉抿了一口茶，眼睛習慣性的微瞇，似在思索其中的關聯(lián)，劉易軒整理東西了好一會兒，語氣又恢復了平淡，問道：
“可有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李公子良人不在家?！眲⒁总幷Z氣有些抱怨，“現(xiàn)在，外城還等著顧捕快巡邏，附郭縣的事宋捕快還沒有實質性突破，這下可好，全都跟著新來的蘇捕快去李府了?！?p> 整個第九司一共三個正綬，蘇青一下拉走了兩個，不少正在進行的任務都停了下來。
蘇紅玉眉頭微皺，這蘇青的聰明她是見識過的，已經(jīng)查明李府沒鬼了，為何又去了那李公子良人的家里？尋常案件只需要通知官府衙門就可以了。
“我看啊，這新來的蘇捕快是太過小題大做了。”劉易軒道。
蘇紅玉剛在六扇門總司受了一肚子氣，又想到自己看好的蘇青為了那點破事居然帶走了兩個正綬，一股怒火升起，幾道較深的皺紋和下垂的臉頰遮掩住了情緒。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后堂的安靜。
蘇青和華漢生有說有笑的走進了后堂。
這時，蘇紅玉低垂的眼簾睜開，看向蘇青，沙啞的聲音讓兩人止住了交談：“案子怎么樣了？”
蘇青被蘇紅玉看的心里發(fā)毛，如鷹隼一般的眼睛和下垂的臉頰，總是讓他想起評書中說的司馬懿鷹視狼顧之相。
“有了新的線索，兩位師兄已經(jīng)動身前往凈水寺了?！?p> “嗯，以后這種案子直接轉交給官府即可?！碧K紅玉看到蘇青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怒火又壯大了一分，這種小案還要指使兩個正綬？自己卻卻優(yōu)哉游哉的回來了。
“兩位捕快大人可忙得很的，什么線索還用得著兩個正綬？”劉易軒陰陽怪氣的插話道，一臉不滿。
“哦，大夫人說她是被凈水寺的妖僧蠱惑的，兩位師兄看我斗鬼疲乏，去了也是幫倒忙，就沒讓我去?！碧K青出聲解釋道。
蘇紅玉聽到“斗鬼”兩字的時候神情一震，莫非這案子不是九假一真，而是真的有鬼，并且牽扯到了凈水寺。
“這是鬼案？”
蘇紅玉說完就行拍一下自己的腦袋，人家都明說了斗鬼了，還問個什么勁，真是氣昏了腦袋！
劉易軒停下了手中的活，他裝不下去了，支起耳朵聽著，這事情貌似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呀。
蘇青表情一呆，剛才蘇紅玉開口的第一句話，他還以為師父耳目通達，什么都知道了。
蘇紅玉似乎察覺到了蘇青的所想，將目光移開，小口抿著茶。
“沒錯，是子母陰煞鬼?！碧K青開頭道。
子母陰煞鬼！
蘇紅玉差點一口茶噴出來，這陰物她二十年前在隴西遇到過一次，當時她只是八品武修，和同伴一番惡斗后，才將其拿下。
想到這，她也理解了蘇青為何喊上宋清余兩人去李府了，自己果真是想偏了。
一旁的劉易軒已經(jīng)驚訝的轉過身來，忍不住的插嘴道，“京城首善之地，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子母陰煞鬼？”
“是妖僧蠱惑大夫人，蘊養(yǎng)出來的，這陰物實力果真是……”
于是，蘇青詳細描述了和兩鬼將手的過程，中間還有華漢生的補充，聽得一旁的劉易軒一愣一愣的，蘇紅玉也忍不住的點頭。
“還好楊嬋兒母子平安！”劉易軒聽見最后長舒了一口氣。
“那么，你為何要去楊嬋兒家里？”蘇玉紅問道，看到蘇青并沒有小題大做，她的心情開朗起來了。
“招鬼的時候，李公子突然對我大喊‘嬋兒，嬋兒’，這讓我起了疑心。”蘇青拿這個勉強站得住腳的理由解釋道。
“之后，又從楊嬋兒父親口中得知有游方和尚前來索要生辰八字，我就感覺可能和某種咒詛有關，又想到了大夫人信佛的細節(jié)?！?p> “我又聽說尋陰針失靈現(xiàn)象很常見，所以才有了大膽的聯(lián)想?！?p> “現(xiàn)在想來，我今早將大師兄兩人喊走確實有點急功好利了，畢竟當時賭的成分居多?！碧K青有些反思的說道，勉強將【通幽】掩飾過去。
蘇紅玉聽到描述后，暗自點頭，這些細節(jié)放在尋常人眼中根本風馬牛不相及，蘇青卻有著遠超常人的敏銳。
不過，在沒有真憑實據(jù)下，拉著兩位正綬，的確有賭的成分。
年輕人急功好利一些沒什么錯，能把這小子拉倒第九司來真是值了！
蘇紅玉只感覺積郁之氣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