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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大學考古

第014章:殷卜辭中所見先公先王考

我在北大學考古 莫韃 2439 2021-04-29 21:12:32

  這種認可,讓高銘忍不住提高問題的難度,“你讀了王國維先生的眾多書,那么甲骨文功底如何?”

  “不多,一兩百個吧,具體不清楚,大部分會認,不會寫?!碧K亦這個真的不敢吹牛。

  前世有過涉略,但不深,他前世本科讀的美術史,有一個專業(yè)課就是《古文字學與古代漢語》,教這門課程的老教授,就喜歡甲骨文,尤其是甲骨文書法,課堂上,經(jīng)常拿羅振玉的甲骨文書法來當作品解析。

  蘇亦的甲骨文啟蒙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后來讀研了,零零散散的認識一些,但也不多。

  然后,穿越后準備這次復試背一背。

  真沒有系統(tǒng)的研究過甲骨文。

  這玩意,就跟被英語單詞一樣,死記硬背。

  聯(lián)系上下文的話,會猜。

  有一定功底之后,有點類似于普通人讀繁體字一樣,遇到不會的字,連蒙帶猜,八九不離十。

  然而,高銘根本不理會他的自謙,直接拿出一張甲骨卜辭的拓片從后排的考官席遞上來。

  這是一張很普通的甲骨文拓片,不,確切的來說,這是一張很普通的甲骨文拓片印刷品,而非原版拓片。

  唯一的不同,就是紙張有些泛黃,看得出來這是經(jīng)過多次使用的拓片印刷品。

  這也很正常。

  除非早期的甲骨文研究者,不然,很難擁有真正的原版甲骨文拓片。要知道母版拓片可是從甲骨上拓印下來的,珍貴的程度不言而喻,具有極高的收藏價值,至于印刷品嘛,這玩意,就太普通了,工業(yè)制品,要多少有多少。

  蘇亦也不覺得,一次面試,會讓一名北大老師把原版拓片拿出來。

  沒有必要。

  至于,高銘目前有沒有此類收藏,不在蘇亦的思考之中。

  拿著眼中這張甲骨文拓片印刷品,蘇亦眼前一亮,心中大定。

  “怎么樣,認識這張拓片的字嗎?”高銘看到蘇亦只是瞥了幾眼,就放下拓片,忍不住發(fā)問。

  蘇亦實話實說,“認識,并且讀過?!?p>  “咦!蘇亦同學可以啊?!闭f話的又是呂遵額教授,說完又打趣著高銘教授,“老高,你這個準備工作不充分啊,就算真要考究小蘇的甲骨文功底,也要拿出來真材料啊,可不能夠敷衍?!?p>  出題,卻發(fā)現(xiàn)學生做過原題,怎么感覺都像是作弊,確切的來說像泄題。

  所以,呂遵額才打趣高銘。

  卻不曾想高銘搖了搖頭,“老呂,要論對動物骨頭的了解,我不如你,至于甲骨文嘛,我是專業(yè)的,所以,你要是不懂,不要亂發(fā)言?!?p>  呂遵額不服氣了,“呀呀,別以為我研究舊石器考古,就不懂甲骨文,想當年,我也是聽過唐蘭先生的課好嗎!”

  唐蘭先生,是國內(nèi)有名的古文字學家,在甲骨文研究方面擁有不俗的造詣,北大考古專業(yè)成立之初,被聘請到北大教授古文字課程,所以,呂遵額聽過他的古文字課程,再正常不過。

  只是相比較高銘這樣專門搞古文字研究的,呂遵額對于甲骨文上的龜甲應該更加熟悉,畢竟他的研究方向是舊石器考古以及動物考古。

  所以高銘才調(diào)侃他的只會看骨頭。

  “行啊,你要展示一下甲骨文功底也是可以。要不,呂老師你當場給翻譯一下這張甲骨文拓片,給蘇亦同學做一個示范如何?”高銘說。

  來而不往非禮也。

  剛才呂遵額可是讓蘇亦跟他PK呢,這個時候,能夠揶揄一下對方,高銘當然不會放過機會。

  呂遵額不上套,“算了,咱不影響蘇亦同學的面試,關于甲骨文的探討,咱們私下聊?!?p>  高銘卻不打算這樣放過他,“沒事,我這樣還有一張?!?p>  作勢,就要抽出去同款拓片。

  呂遵額不接招,“算了,咱們就不要喧賓奪主了,主角在臺上呢。”

  噗嗤!

  高銘跟呂遵額互懟,其他的老師也發(fā)出輕笑。

  這個時候,蘇秉琦先生才出聲,對蘇亦說,“就算讀過也沒有關系,你只需要翻譯出來就可以,咱們這次的面試,更多是對你綜合實力的了解?!?p>  高銘說,“是的,甲骨文讀過,不代表就讀懂,所以,你讀一讀,讓大家看看你,是否是真的讀懂?!?p>  “好!”

  蘇亦沒有太多猶豫,直接翻譯拓片上的甲骨文。

  “乙未酒茲品上甲十,報乙三,報丙三,報丁三,示壬三、示癸三、大乙十、大丁十,大甲十、大庚七、小甲三、……三、祖乙……”

  字數(shù)不多,一目了然。

  然而,里面的內(nèi)容確實大有乾坤。

  比如其他非考古專業(yè)的老師,根本就不知道蘇亦在說啥。

  蘇亦口中念出來的字,他們大部分都認識,然而,組合在一起,就蒙圈。

  然而,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則一臉懵然。

  他一說完,高銘就點了點頭,“看得出來,確實讀過,而且還讀懂了,而且,你之前說讀過王國維先生的《殷卜辭中所見先公先王考》確實不是假話。”

  兜了一圈,終于講到正題了。

  卻不是每一個人都懂高銘在說什么。

  就比如一旁的秦爾雅,一臉蒙圈,宛如聽天書(實際上甲骨卜辭也被稱為天書),忍不住問旁邊的鄒恒老師,“剛才的甲骨文,跟王國維先生這篇文章有什么關系呀?”

  旁邊的鄒恒先生笑著解釋道,“剛才蘇亦同學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讀過顧頡剛先生的《古史辨》,還有王國維先生的《殷卜辭中所見先公先王考》等文章,所以高銘老師就拿出來王國維先生的這些文章里面考究的甲骨文原文拓片來考究蘇亦同學,一則可以測試一下蘇亦同學的甲骨文功底,二則測試一下他是否讀得懂王國維先生的《殷卜辭中所見先公先王考》等文章?!?p>  秦爾雅恍然,感慨道,“我一直以為高銘老師是好人,沒想到還挺壞的?!?p>  噗嗤!

  聽到這話的老師都忍不住笑了。

  高教授忍不住臉黑,只好當著聽不見,繼續(xù)說,“在你這個年紀尤為難得,我們像你那么大的時候,還沒機會接觸甲骨文呢,這一點,比我們起步高了,確實是少年天才了。”

  卻不曾蘇先生則笑起來,“咱們北大,最不缺天才了,遠的不說,近的,咱們俞韋朝老師也是16歲考入北大的。”

  被Q到,俞偉朝老師也不能沉默,“相比較蘇亦同學,我遠遠不如,我16歲才讀的大學,蘇亦同學都讀研究生了,不是一個等級,起步確實比蘇亦同學慢多了,我們當年上大學之后,才接觸到張政烺先生講授甲骨文課程,所以蘇亦同學能夠有這樣的基礎,是不容易的?!?p>  俞偉朝老師口中的張政烺也是國內(nèi)著名的古文字專家,北大考古專業(yè)成立的前兩年就是聘請張政烺先生來講授古文獻課程的,52年以后才由唐蘭先生講授。

  天才最了解天才。

  如果說蘇亦是少年天才的話,俞韋朝則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中年天才。

  只是面對自家先生的夸獎,他必須謙虛,而謙虛的結(jié)果,就是必然會抬高蘇亦。

  站在臺上的蘇亦,亦是無奈。

  他沒想到恢復高考后的第一屆研究生面試會如此的隨意,隨意到導師之間都互相拉家常了。

  不過研究生面試現(xiàn)場,好像也是如此。

  當導師八卦起來,就算問考生情感生活,一點都不奇怪。

  俞偉朝的話并不多,這終究是高銘的考核環(huán)節(jié)。

  高銘對蘇亦是好奇的,他接過俞韋朝的話,說,“好像各位老師對剛才的考題挺好奇的,就連呂老師都覺得我出題草率了,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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