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如洗的天空上,白云點點,灰鴿驚慌地從摩天大廈中穿過,停留在了高塔上俯視樓下一輛閃過的快車。
一輛保時捷Cayman囂張地發(fā)出陣陣聲浪,短吻鱷的流線車體像一枚短劍似地穿插大街小巷。
賓夕法尼亞路,一條隱藏在鬧市區(qū)的小路,兩側是摩天大廈高聳的灰墻。這些大師建于芝加哥最奢華的大都會時代,20世紀20年代。
經(jīng)過歲月的犀利,石灰?guī)r表面已經(jīng)剝落,透著破落貴族的蕭索,陽光完全被高樓大廈遮蔽,二月里的街道上透露著一絲絲的涼意,人煙稀少,道路盡頭矗立著巨大的方形建筑,高聳的墻壁上沒有任何的窗戶,只有接近頂部的一排大型排風扇在緩緩轉動。
這里是芝加哥市政歌劇院,曾經(jīng)名流攢聚的地方,曾經(jīng)社會各界的上層名流每天夜晚都會開著豪車,帶著摩登女郎來此欣賞高雅的音樂。
如今沒落的歌劇院已經(jīng)不復從前的榮光,那是上世紀的輝煌。
可如今,一輛輛豪車再一次停在了門口,紅色的車尾燈交替閃爍,身著燕尾禮服的紳士們梳著油光蹭亮的大背頭,抹著頭油,從價值不菲的豪車上走下,替一旁戴白色禮帽,身著禮服的摩登女伴開門,女人們穿金戴銀,挎著皮包,漂亮的鵝蛋臉抹了一層銀粉,涂了淡淡的腮紅,鮮紅的嘴唇抿了抿,香風颯颯。
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六十年前。
一枚白色的短劍冒失地插入了一輛停車位,引得前面準備停泊的路虎車主十分不滿,可他卻說不出什么臟話出來,這里的每個人都是紳士。
侍者注意到了那囂張的保時捷,車上一共兩人,司機在停車之后,迅速地跳下車門,穿著定制的意大利西裝,戴了一副黑色墨鏡,帶著白色手套打著傘,來到了副駕駛旁邊,替人開門。
侍者整理了一下領口的細帶,清了清喉嚨,身子微微前傾,快步走到了那輛保時捷車主的面前,彬彬有禮道:“等您很久了,陸先生。”
“嗯。”
陸麟用渾厚的嗓音低沉地嗯了一下,儼然一副高貴公爵瞥視仆人的模樣。
陸麟的態(tài)度不好,可侍者卻愈發(fā)恭敬,這個是VIP貴客,不可怠慢,他向身旁的同事使了使眼色,幾個人立馬替陸麟和路明非過來打傘。
高調的行事風格一度讓一旁被冷落的參與者大跌眼鏡,那個被圍在中間的人,穿衣風格且不說如何高調,在場的每個人衣裝價值都不菲。
他帶了一只Rolex天空之境腕表,手里盤著一串半透明狀,潤澤奇絕的菩提血佛珠,滿面的肅殺之色就好比現(xiàn)在安靜的現(xiàn)場,隔著很遠都能感覺到他蓬勃的power。
嘴里不叼雪茄,目空無物,平視前方,現(xiàn)場鋪設的大紅地毯仿佛就是為他的到來而準備的。
他不像是那種土到掉渣暴發(fā)戶,也不像是左擁右抱,摟著小妞的紈绔富二代,更不是挽著摩登女郎的紳士,反而像是穿著西服念誦佛經(jīng)的老僧,令人無法一眼看透其深淺幾何。
咔...
血菩提佛珠在他的盤念下斷裂,遠比血寶石更珍貴的佛珠散落一地,他的目光微微下垂,瞥了一眼身旁帶著墨鏡的管家,管家點頭哈腰,立刻撿起佛珠。
當眾人以為他要將佛珠收起來的時候,那管家卻把佛珠丟到了一旁的垃圾箱里,屁顛屁顛地跑了回來。
現(xiàn)場無一人敢說話,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誰被他注意到了,哪怕沒犯什么事情,下場就會像那串佛珠一樣。
“淦,就一定要這樣裝腔作勢嗎!那么貴的佛珠說丟就丟!”路明非的心在滴血??!
“先生,這邊請。”
侍者們低頭哈腰,這樣視金錢如糞土的主他們?nèi)遣黄稹?p> 陸麟微微頷首,以大佬的走姿一步步緩緩進入歌劇院拍賣場,現(xiàn)場隱約有些竊竊私語,有人搖了搖頭,松了口氣。
穿過光線昏暗的通道,蹭亮的皮鞋無聲地走在大紅地毯上,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香水味,臉上擦拭銀粉的摩登女郎在昏暗的燈光下隱隱反光。
路明非覺得有些頭暈,反倒是陸麟,明明沒有來過,卻表現(xiàn)的如此淡定。
“戲精!”
路明非認為陸麟可以去嘗試報考戲劇學院,如果他嚴肅起來,演反派的話,都能給人一種主角不可能打的贏他的感覺。
走過通道,歌劇院的全景逐漸呈現(xiàn)在兩人眼前,浮華之氣鋪面。環(huán)繞的通天立柱像是雅典衛(wèi)城的帕特農(nóng)神廟,但被漆成了華麗的暗紅色。穹廬狀的天頂上,一盞接一盞的巨型水晶吊燈把所有的陰影都驅散,被燈光映成金色的穹頂和四壁上都繪制著諸神黃昏的戰(zhàn)爭。
陸麟望到這一幕的時候,腳步忽然停了下來,路明非一個沒注意,撞到了陸麟的背后,陸麟回頭看路明非的眼神都兇戾了很多。
路明非表面上喏喏不敢言,心里卻十分不服氣。
“陸先生,怎么了?”侍者關切地問了一聲,以為陸麟是有什么需求。
“沒什么?!?p> 陸麟看著那穹頂和四壁的繪畫,心有所動。
他們繼續(xù)向前走,坐在了紅色絨面的座椅上,金色銘牌標記著他們尊貴的vip座位號,舞臺上懸掛大紅簾幕,時刻準備揭開上演一出好戲。
頭頂?shù)臒艄膺旬斶旬斠来蜗纾毷D邱讽數(shù)木扌偷鯚粢琅f閃爍。
“在場的各位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索斯比定向拍賣會現(xiàn)場,2015年春季芝加哥文化之旅拍賣會即將開始,我是本次的拍賣師,請詳細閱讀現(xiàn)場拍品目錄,拿好你們的號碼牌,千萬不要錯過心意的寶物,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p> 哐當...
拍賣師的話音剛落,現(xiàn)場陷入了一片漆黑。
“誰拉閘了?”
路明非咽了咽口水,因為黑暗的環(huán)境里,無數(shù)雙黃金瞳正散發(fā)著詭異的光芒,黑暗中的千百只眼睛像是克蘇魯神話中的巨型怪物,十分滲人。
陸麟吸了一口氣,一雙奇異的黃金瞳中帶著淡紅的光芒,如此鶴立雞群的神秘火焰,引人注目。
“師弟,你不害怕嗎?”路明非在耳機里和陸麟小聲地交流。
“還行,不過比起我們,我覺得他們看我們好像更害怕?!?p> 不少黃金瞳收斂了他們的目光,或者將目光轉向別處,不再注視那黑暗中最閃亮的兩雙黃金瞳。
“現(xiàn)場所有人都是混血種誒!”路明非以為陸麟入戲太深了,故意做出那樣的鎮(zhèn)定。
他們現(xiàn)在就在一窩半人半龍的巢穴中,周圍都是小龍人??!
其中還可能不乏楚子航那樣的暴力分子。
本來路明非還信心滿滿的,可看到那些眼瞳,他覺得威逼脅迫的方案可能要泡湯。
“您好,尊貴的先生,我是葉卡捷琳娜·威斯塔克娃,很高興認識您。”
一旁有人向陸麟友好地伸出了手,陸麟微微抬眸,一雙黃金瞳灼灼如火,這個嬌弱的女孩立刻地低下了頭顱,嘴里像是卡了什么東西似的,咳了咳。
“陸大錘,來自遙遠東方的屠龍世家?!标戺肜涞馈?p> “您的黃金瞳真漂亮,像是兩顆寶石似地閃亮,真的令人很壓抑,嗯...”葉卡捷琳娜聲音略微顫抖,反而有點語無倫次。
“如果沒什么事的話,就不要擋著我的視線?!标戺氲狞S金瞳燃燒。
“??!抱歉,十分對不起,我這就走?!?p> 面對一個臉若銀盆,朱唇紅潤,眉若細柳的俄國女孩,陸麟表現(xiàn)出十分的不耐煩,女孩本以為自己擁有美貌高雅的優(yōu)勢卻在陸麟眼里完全不值一提。
路明非望著女孩悻悻離開的背影,用胳膊肘捅了捅陸麟,“現(xiàn)在可以不用那么嚇人的,表現(xiàn)的友善一點嘛?!?p> “干嘛要友善一點,我們來就是要逞兇的,沒有拿著槍指著在場的所有人,大喊‘全部人跪下來’已經(jīng)是最大的仁慈了?!?p> “師弟,你不懂啊!這里很多人都是屠龍世家的人,很危險的,你稍不留意忍到的人可能是一個政界大佬或商業(yè)大亨,他們的關系網(wǎng)深不可測?。 甭访鞣切÷暤?。
“這樣嘛...”
陸麟倒是沒考慮那么多,他是怎么兇怎么來,最好表現(xiàn)出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卡塞爾學院并非唯一的混血種聚集地,世界上還有很多那樣的混血種基地呢,他們都是社會各界的精英人物,可千萬別小看他們,雖然師弟你也很優(yōu)秀就是啦。”
“我會注意言辭的?!标戺牖貜偷馈?p> “師弟待會你可千萬別用力過猛啊,我怕我們出不去這個門...”路明非未戰(zhàn)先怯,幾百個混血種圍毆他們,有點恐怖。
陸麟皺了皺眉毛,“不敢茍同?!?p> 路明非覺得自己好像拉不住陸麟了,這個家伙什么時候變成像楚子航那樣的暴力分子,拉都拉不動的那種。
“待會看我臉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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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羽白
昨天早上就聽到了袁爺爺仙逝的消息,一開始我還嗤之以鼻,以為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自媒體傳播虛假消息。 中午上傳完新章節(jié)后,作者就去睡了一覺,醒來后沒想到噩耗傳來。 曾經(jīng)竊以為史書上說的,父母官去世,民眾奔呼號送別是藝術夸張的手法,直到昨天我才知道這原來并非夸大其詞。 作者人微言輕,不能做些什么,只能今天中午好好地吃一碗飯,吃干凈。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一絲一縷,恒念物力艱難。 想想那個吃飯都成問題的年代里,人們的生活該是如何艱難。 先人已逝,沉痛哀悼,愿生者奮進,逝者安息。 袁爺爺,一路走好! ?。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