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泉清點了一下自己的儲蓄,發(fā)現(xiàn)沒有神宮司的花銷,他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就存了上百萬。
他自己都震驚了,最后發(fā)現(xiàn)神宮司真的是個禍害。
和國日常生活的開銷比較大,硬要說的話,這筆錢其實抗不了多久,而且他還在一直買書,各種教科書和習題冊已經(jīng)堆滿了他的幾個柜子?;以龉P記,還要打工,是沒有時間去圖書館借書學習的。
“歡迎回家?!被以貋淼臅r候,島谷愛子已經(jīng)在院子內(nèi)等候了。她的神情十分的和藹可親,面色也紅潤了不少,甚至換上了男式的浴衣,墨藍色帶條紋的,看起來更加清爽整潔。
衣服是神宮司的,逢年過節(jié)灰原泉總會給兩人買新衣服,可能這種除舊迎新的習慣已經(jīng)刻進DNA了,即便重新活了一輩子也還是一樣。只不過神宮司不怎么穿,他只喜歡自己的袈裟和T恤。
久而久之就攢下了一大堆。島谷愛子雖然是名女性,但是身材卻是異常的高大,之前灰原泉沒有過多的在意,只以為是衣服的原因,坐下的時候她也看著很嬌小,但是現(xiàn)在換上浴衣,在和國已經(jīng)算是很高的女性了。
“還有點不太習慣。這些衣服都是新的,但如果你嫌棄的話,之后可以帶你去買新的?!被以屑毚蛄苛艘环瑣u谷愛子。
黑長直高高的扎起,露出白皙的脖頸,隱約能看見延伸上來的燙傷傷疤。墨藍色的浴衣也映襯了一雙皓腕,盡管有那些可怖的疤痕,但是瑕不掩瑜,模樣清秀,舉手投足是一種溫潤的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
他之前以為島谷愛子是因為毀了容才戴口罩遮住臉頰,結(jié)果島谷愛子長得并不丑,相反模樣很是漂亮。算年齡也有三四十歲了,結(jié)果臉上卻沒有一絲皺紋,看著像是二十多歲的姑娘,只不過高了點兒。
“我當了很久的流浪漢,現(xiàn)在能找個工作,管吃管住已經(jīng)很不錯了,更多的就不需要了。真的很感謝。”島谷愛子看起來起色很好。
“我和師父也當過流浪漢,所以對這方面是能幫的就幫?!?p> 只不過收留人打工倒是頭一回。
灰原泉說著就嘆息一氣。和國的流浪漢,兩輩子都沒什么變化,住網(wǎng)吧,便利店打工,撿垃圾,領(lǐng)免費用品什么的,再差一點兒睡大街。
終生就業(yè)制,萬一惹上什么,再加上雖然歷史不同但還是發(fā)生了的經(jīng)濟崩盤,甚至在這個世界是全世界性質(zhì)的,和國的流浪漢,很多。
每個國家都很多,在這里。
“那我今天需要做什么嗎?比如收拾屋子之類的?”
“就每天打掃打掃衛(wèi)生,洗洗衣服什么的,做飯之類的,還有就是,萬一有人來神社了,或者是打電話來詢問但是我不在的,就幫忙接通一下吧。神月神社就靠這個賺錢的。”灰原泉撓了撓頭,“你有手機嗎?我把你的手機號也當做神月神社的官方手機號之一吧。”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島谷愛子流浪過,不一定有手機。
“沒有,但是我可以幫你盯著你的手機,我看你平時也很忙,你的房間里有很多書?!睄u谷愛子微笑。
“正好,以前這種事其實大多數(shù)都是我?guī)煾缸龅?。那就拜托你了?!被以纱喟咽謾C給了島谷愛子,交接的時候他感覺到手機瞬間冷了一截子,像是溫度降低了。
奇怪。
灰原泉沒怎么在意,干脆學自己的習去了。
事實證明,他一時腦熱留下來的島谷愛子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他學習出來已經(jīng)是深夜了,島谷愛子已經(jīng)把各個房間打掃的亮亮堂堂,角落里的蜘蛛網(wǎng)都清了個干凈,閣板下的各種奇怪的瓶子雜物甚至都按照從大到小的順序重新擺放了一遍,桌上甚至還有島谷愛子做的飯。
真爽啊,他體會到當少爺?shù)母杏X了。
“很好吃,謝謝?!被以栽傃芯孔鲲埗嗄辏瑥N藝已經(jīng)很精湛了,但依然沒有島谷愛子做的好吃。
這廚藝簡直是要磨煉幾十年的水平。
“不客氣,用的你的卡刷的錢?!睄u谷愛子順便將銀行卡還給了灰原泉?!奥湓谥魑萘?,注意收著。”
島谷愛子飯后還主動洗了碗筷,灰原泉見她沒吃飯,她卻解釋說先前已經(jīng)自己吃過了,這些飯是專門留給他的。
吃完飯回房間,發(fā)現(xiàn)房間都被整理過了。
干干凈凈,一塵不染;書物齊整,煥然一新。
灰原泉決定給島谷愛子一張他不常用的銀行卡,然后就叫她負責買菜做飯什么的了。
這簡直太省心了。
他服務了神宮司這么多年,終于也有人來服務他了。
等到灰原泉在夜晚睡著之后,島谷愛子才從屬于她的側(cè)屋內(nèi)醒來。
她不需要睡眠,一直都不需要,只不過是想睡就睡,不想睡就不睡的程度而已。
今夜的月光很亮,幾乎不需要任何燈光就能看清楚院子的每一寸石板。
干凈整潔的靈宿體密密麻麻的排列在閣廊下,以往在這個時間都會活躍起來的怨靈們,此時此刻是一個都沒有出現(xiàn),神社內(nèi)安靜的出奇。
島谷愛子借著月光看了一眼自己的皮膚,燙傷的痕跡也在緩緩的消退,她輕輕的晃了晃胳膊,身上的燙傷痕跡再一次出現(xiàn)。
神社外跑來幾只狗子,卻在鳥居外停了步子,島谷愛子一眼就看見了它們,見狗子們沒上前,她干脆去側(cè)屋取了一盆吃的,主動上前擺在了狗子們面前。
“吃吧,泉君吩咐的?!睄u谷愛子斜瞥著狗子們,只見身后的三只狗子都低頭大口大口咀嚼了起來,只有為首的瘸腿狗靜靜的坐在地上仰頭望她。
怨靈與怨靈之間,如果不加以阻隔,是能夠看見對方的怨氣的。身為活尸的島谷愛子自然而然是收斂了自身的全部怨氣的,盡管如此,那股沖天的氣勢卻依舊不俗。
相片靈感受到她身上帶著的濃厚的神社氣息,那是一種跟神社中濃厚怨氣融合的味道,瞬間就明了了。
應當是秘書之類的吧。相片靈乖乖的上前,從嘴里吐出一顆彈球,里面存著一股濃重的怨靈氣息,像是被捕捉后困在里面的。
相片靈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將捕獵來的靈放進這種彈球,然后放到閣廊下供神社中的靈們吸收。
它們作為鬼門的一部分,是不能離開這里的,但是它想要盡自己的一份力量,這段時間它也恢復了不少,至少能不再被狗的意識打敗了。好歹得抱緊大腿,讓灰原泉看見自己的衷心。
島谷愛子一下就看出了他的意思,轉(zhuǎn)了轉(zhuǎn)手指,將彈珠撿起來,沖它開口。
“人類世界近幾十年的信息……說與我。”
月色很濃,神月神社也安安靜靜的渡過了夜晚。
灰原泉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那柄刀在自己的枕邊放著,一轉(zhuǎn)身就能接觸到冰涼透冷的感覺,簡直是被嚇一跳。
“島谷小姐放進來的嗎?”他很少這么早起,甚至天都還微微亮,結(jié)果一到院子就看見島谷愛子在喂狗。
“美美醬,你又帶著它們來了啊?!被以呀?jīng)好久沒見過狗子們了,現(xiàn)在乍一見還蠻親切的。
島谷愛子還在喂狗,一聽這名字笑容就是一僵。
相片靈卻是控制著狗子的身體汪了一聲,表示贊同。
“小可愛醬、麗麗醬、靜靜醬看著也很好,早上好。辛苦了,島谷小姐。”灰原泉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腦子快要爆炸了。他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早上醒來的卻早,但是想睡卻又躺著睡不著了,總感覺少了點兒什么東西,怎么躺都不對勁。
“我的作息比較早而已。倒是沒想到泉君醒的這么早,要吃早飯嗎?”島谷愛子將狗盆子端起來,實際上她在這里呆了一整晚,所有的怨靈都瑟瑟縮縮的沒再敢出來。
神月神社中的怨靈數(shù)量簡直如海如潮,只不過先是有個藏血刀用煞氣鎮(zhèn)壓,趨避三舍,再是她下午被小看了,順勢吸了幾只的怨氣。
不僅恢復了自己的身體,還豎立的威望,那些靈不知她是活尸,見她能跟藏血相近,又聽了灰原泉指揮,自然不敢上前。
“不必。我看會兒書吧,然后去除靈。”灰原泉覺得島谷愛子的‘泉君’叫的他怪怪的,這種既親密又禮儀的稱呼他是真的從來沒聽過,神宮司為了惡心他都是叫什么泉醬、小泉泉,在學校都是灰原同學,在私下都是灰原桑。
最多早見綾乃喊過一聲泉桑,也是當時被嚇的狠了才喊出來的吧。
但是被稱作泉君……
親密的讓他感覺有些古怪。
但是島谷愛子一早就解釋了這只是一種習慣罷了,她不喜歡叫人桑,而且她從始至終都表現(xiàn)出了對‘灰原’這個姓氏的忌諱,仿佛不愿意叫出口。
所以,果然,是神宮司的情債吧。
灰原泉打了個哈氣。
而且看起來神宮司還渣了這位大姐,倆人在一起的時候連親密稱呼都不敢叫,現(xiàn)在分開了反而是不敢叫普通稱呼了。
“早飯就不吃了,我去路邊買面包吧。今天早點兒過去?!?p> 今天有的一項除靈是內(nèi)山匠的。
他本來都不打算再找灰原泉了,結(jié)果最后還是變了主意,灰原泉也正好上門表示個感謝。
這刀有點貴重,或許還回去是最好的選擇。
“早上好!您這么早就出來上工嗎?”灰原泉一如既往的遇到了那個出租車司機。這一次他沒再聽新聞了,反而放起了音樂。
“是啊,早起來接你?!彼緳C嗤笑一聲,濃重的黑眼圈兒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的。
“您說笑了?!被以幸淮顩]一搭的跟司機閑聊著,甚至在司機的車里瞇了一覺,快下車的時候更是精神百倍。
“最近小心些,我可是聽說這邊有歹徒出沒?!彼緳C咬著一根兒煙,“穿的一身黑,跟鬼一樣,神出鬼沒,警察都在抓呢?!?p> “是嗎?但我看新宿的治安還挺好的啊?!被以挥浀迷谌魏涡侣勆弦娺^這條。
“……總之,是叫你注意安全?!彼緳C翻了個白眼兒,沒好氣的出聲,“小心黑發(fā)黑衣的人就行了。這種人打扮成這樣上街,肯定也沒安什么好心。”
“我知道了,一定會注意的。”灰原泉輕輕一笑,順便塞了一沓錢在司機手里。
之前他是因為沒錢才沒給,現(xiàn)在有錢了,自然是不能白坐計程車的。
這位司機大哥雖然說話沖面相兇,但是人美心善,當然是要感謝的。
“您可不要把錢還給我!”
司機卻是愣了一下,半天才回過神兒,然后古怪的看向灰原泉。
“你……這兩天接觸了奇怪的人了?”
“奇怪的人?”灰原泉想了一下島谷愛子,卻是,黑發(fā)黑衣,跟司機說的那歹徒好像很像。
但是對方只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流浪女性,他看人功夫還是很準的,島谷愛子絕對是個好人。
“是有接觸過,挺可憐的,簽了合同,收在神社了?!被以粲兴肌?p> 司機倒吸了一口涼氣,聲音都大了幾聲,“收在神社啦?”
“是。有什么不對嗎?”灰原泉一臉不明所以,司機感覺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
“你趕快下車吧?!?p> 這次出租車也跑得很快,上次也是。
清晨的路上沒幾個人,灰原泉拐進了商業(yè)街的窄道里,這個時間點商鋪都還沒開業(yè)。
他跟內(nèi)山匠發(fā)過信息確認過了,對方表示現(xiàn)在可以過去。雖然有點早,但灰原泉還是出發(fā)了。
內(nèi)山匠不愧是大老板,是真的有錢,隨手送他這種級別的打刀,結(jié)款也很痛快。
灰原泉將藏血從包里取出來,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越摸越不舍得。
但是這種貴重的東西,他還是得還回去的。
他看著刀往前走,注意到迎面走來一名戴著口罩的男子,灰原泉給對方讓了道,結(jié)果那男子又跟著他的步伐走到了他的面前。
灰原泉抬頭,只看見了那名男子挑釁的眼神。
“拿錢來!”
打劫高中生啊。
灰原泉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覺得有點無語。
島谷愛子洗了他的所有衣服只剩下日前晾干的校服。
想了想,他干脆抬起了藏血,在對方?jīng)]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直接將刀鞘架在了對方脖頸上,手輕輕一抖,閃著寒光的打刀瞬間出鞘了幾寸。
冰冷的觸感緊貼上脖頸,灰原泉瞬間轉(zhuǎn)變了表情,麻木困倦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充斥著進攻性的戲謔,眼中攜帶的玩味幾乎不是他這個年齡所能表現(xiàn)出來的。
這種帶著邪氣的眼神確實是嚇人,而且是在脖頸上切切實實架著刀的情況下。
“你剛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