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驕站在楚子川前方,雙手握刀架好刀勢,刀身上映著他重新點(diǎn)亮的黃金瞳,面對雪崩一樣緩緩卷壓而來的白影們,他一夫當(dāng)關(guān)。
楚天驕說:“我們必須得打開‘門,不然遲早會死在這。你確定‘門’開了之后,我們能趕到‘門’那里嗎?”
“我不確定我們能不能第一時間趕到‘門’那。”
楚子川握著格洛克手槍,與楚天驕背靠背,但是車內(nèi)準(zhǔn)備的子彈之前已經(jīng)打完了,他的彈夾里只剩下五枚鋼芯子彈。
“在約頓海姆的精神網(wǎng)絡(luò)里流竄的信息碎片,就像是我們?nèi)祟惿鐣母鞣N神話與野史,只有零碎的只言片語,我只能盡量拼湊、解讀?!?p> “根據(jù)已知信息,千萬年前,約頓海姆的‘門’無處不在,整個世界的生靈都能看到‘門’的存在,并通過‘門’躍向諸界樞紐的中庭。”
楚天驕眸光一凝。
中庭?在北歐神話中,中庭指的就是人類的世界,地球。
他問:“‘門’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
“不知道?!?p> “大概會在哪出現(xiàn)?”
“不清楚,但是有一點(diǎn)是確定的。”
楚子川的眸中閃著微光,微微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四周,說:“‘門’很近?!?p> 他解釋道:“指環(huán)說它感應(yīng)到那個被封印的‘門’離我們很近,這個山巔幾乎就是約頓海姆最接近‘門’的地方?!?p> “這么說……我們還是有機(jī)會趕在死侍之前,沖進(jìn)門里的吧?”
楚天驕的目光落在幾米外的邁巴赫上,雖然連車頭都癟了下去,但九百萬的高價(jià)不是鬧著玩的,引擎仍能工作,可以追上它的東西不多。
白影如潮,從山路與山巔的接口凝滯地滾涌而出,川流撞柱般圍著巨石陣散攏,手中的幽幽鬼火,與兜帽底下的金火一同閃動。
如此恐怖的數(shù)量,哪怕把那些死侍的手都卸掉,它們也能靠用口腔里潰爛的牙,將捕獲籠中的獵物活生生咬死。
隨著白影群的靠近,楚子川兩人的氣息更為緊張,像繃到了極點(diǎn)的弦。
忽然,楚子川微微皺眉,有些不確定地說:“它們……好像不能進(jìn)來?”
在他的眼里,那些白袍死侍僅僅是圍著巨石陣就沒有再進(jìn)一步了,白壓壓的一片立在銀月浮光外,像是想要渡湖,卻苦于沒有舟,只能一言不發(fā)地盯著陣內(nèi)的兩人,眼眶內(nèi)的那縷金光在飄動,透著某種熾烈的渴望。
楚天驕卻能聽到更多的東西。
“指環(huán)啊……那個孩子的指環(huán)……”
“門……開門……活人的世界……饑餓啊……”
“圣銀之泉……快啊……光榮的進(jìn)化……”
這都是那些死侍們喃喃的低語,夜蝠般盤旋在空中,在巨石間來回低游。
忽然又有一股寒流卷著雪花,從山崖邊沖了上來。
蓬——
隱天蔽日的翼群,是‘不死霧狼’芬里厄!
它們盤旋在空中,遲遲不落下,明亮的狼瞳在空中,拉拽出上千條飛舞的金色流光。
就連漫天的雪絮,也因它們擾動了空氣,而狂亂地飛舞起來,形成了斑白透明的龍卷風(fēng)。
“它們似乎也在忌憚智慧之泉……所以才沒有落下來。”楚子川低聲道。
楚天驕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聲說:“我們必須得開‘門’,然后比它們快?!?p> 楚子川垂下手中的槍,眼簾低垂,“不……開不了,我們沒有祭品……”
楚天驕拍了拍楚子川的肩膀,微微一笑,“老爹有?!?p> 楚子川身體一顫,難道他真的打算以自己為祭品?
楚子川震開了他的手,微紅的眼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男人,連聲音都沙啞起來,“你是打算獻(xiàn)祭自己吧?我不會允許你這么做的?!?p> 楚天驕微微一怔,忽然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摸了摸楚子川的腦袋,“子川,你真是個好孩子?!?p> 楚子川冷冷地說,“別扯那么多沒用的!我們開邁巴赫殺出去!”
他握緊了拳頭,全身都顫抖起來,嘶啞而低沉地說:“再不濟(jì)……我們可以點(diǎn)燃邁巴赫,在耀眼的火光中,將那些死人們一同撞入地獄!”
楚天驕卻揮了揮手,“哪有老爹送兒子去死的道理?”
“可是……”
楚子航還在等你參加他的畢業(yè)典禮??!
你對他其實(shí)很重要的!
你像斷線風(fēng)箏一樣離去,孤高的游俠般英勇,而他卻只能站在雨幕下仰望,每一縷冰冷的雨絲都是你留給他的絕望?。?p> 我真的……不能重蹈原著的悲劇……
不能再放任你去死了?。。。?p> 楚子川咬緊了牙,驟然抬頭,雙眼通紅,心中的話卻像陰云般積壓在肺腑中。
難道我重活一世,最終導(dǎo)致的,卻只是更為荒唐糟糕的結(jié)局嗎?!
莫大的疲倦襲上心頭,楚子川忽然有些絕望了,連手中的槍都差點(diǎn)從掌心滑落。
“這么嚴(yán)肅干嘛呀?”
楚天驕忽然撓了撓頭,無奈地說:“子川你從小就是這樣,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像是要把全世界的悲劇都往心里揣,寧愿把自己累垮也不肯跟別人說。硬是想要當(dāng)一個孤身拯救世界的英雄嗎?”
他微微俯身,用手在楚子川的臉上強(qiáng)行撐了個笑臉出來,“笑一笑,多帥!”
楚子川偏過頭,沒心情跟他玩鬧,閉起眼,全身心投入指環(huán)與約頓海姆的連接中,盡力思索破局的方法。
楚天驕越過了楚子川,自顧自朝邁巴赫走去。
“依我看啊,你之所以沒什么女生追,不是因?yàn)槟悴粔蚋绺鐜?,也不是不夠他?yōu)秀,而是你太冷了!”
“不是外表的那種冷,相反,你在表面功夫上比你哥暖多了。但你發(fā)自心底的‘別碰我’,真的蠻傷人的?!?p> 男人一副‘我很懂’的樣子,懶洋洋地說:“人家小女生也膽怯得很嘛!都沒給你遞情書呢,就已經(jīng)被你拒絕了,除了自詡征服者的驕傲公主外,誰敢碰你呀?”
啰嗦著,楚天驕又已經(jīng)重新折返到楚子川的身邊,手里還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
“這點(diǎn)你要向你哥學(xué)習(xí),別看他整日繃著個面癱臉,但其實(shí)心底的潛臺詞是這樣的‘有種你碰我試試?’”
“看起來挺唬人的,但要是某天忽然蹦出來個小魔女,執(zhí)拗地大喊著‘試試就試試!’,一邊跳著輕柔的芭蕾,一邊旋轉(zhuǎn)著越過他心里的那條線,然后在陽光中仰起頭,天使一樣親吻他的臉頰……”
“說不定……說不定你哥就失身了!”
楚天驕大大咧咧地笑了起來,像是想到了未來媳婦給自己敬酒的美好景象。
楚子川卻沒有留意楚天驕在傻笑什么,他的目光被那個黑色的手提箱牢牢地吸引住了。
特制的皮面粗糙而堅(jiān)韌,一塊銀色的銘牌,刻著一株茂盛生長的世界樹。
記憶,像春光中飛舞的蝶影,從塵封的花圃里涌出。
他忽然想起來了,在原著中,奧丁就是為了這個手提箱才喚來了暴雨夜,才將楚天驕和楚子航引上了高架橋……
楚子川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中又重新泛起了亮光。
好像是黑王的血肉……還是黑王的卵來著?
不論是什么,這個手提箱里的東西一定很珍貴!
一種絕處逢生的喜悅從心底猛地涌起,將楚子川捧上了云端,連腳下的石板都變得有些不真切起來,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