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裝病
姚小谷也不再耽擱,她讓人拿了兩個厚厚的軟枕,把柳伯爺?shù)纳碜痈吒邏|起,如此一來他就能呼吸的稍微順暢一些。
“勞煩老夫人把柳伯爺?shù)牟∏楹唵蜗蛭医榻B一下!”
柳老夫人死死的攥著手中的帕子,眼神之中滿是痛楚。
“老伯爺?shù)牟《际亲约涸斐鰜淼模@個人天生倔強,認準的事更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當年他本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的繼承家業(yè),做一個舒舒服服的富貴閑人,誰知他卻偏偏要望石頭上撞!”
這么多年過去了,柳老夫人卻依舊不能理解丈夫當初的選擇,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拼命攔住他,不讓他再往火坑里跳。
“他是真的不懂得愛惜自己,每次上戰(zhàn)場他都是義無反顧的沖在最前面。為了能夠贏得勝利,他甚至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為誘餌……”
柳老夫人說到痛心疾首之處,突然伸手掀開了丈夫的衣衫,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就像一張密密麻麻的蜘蛛網(wǎng),將他整個人深困其中,無法自拔。
“當初他之所以早早的卸甲歸田,就是因為這具身子早已殘破不堪,再也經(jīng)不起半點折騰?;噬细心钏囊黄邑?,所以才破例賞了一個伯爵之位,可若是能夠選擇,我寧愿讓他健健康康的,一輩子吃糠咽菜也比現(xiàn)在強的多!”
“我明白您的意思,他這滿身的病痛的確是外力所致。由于在戰(zhàn)場上感染了風邪,他有很嚴重的痹癥,渾身上下的關節(jié)都已變形。除此之外他的五臟六腑也多有損傷,陰陽失調(diào),氣血失和,會導致體內(nèi)濕熱堆積,長此以往,恐會傷及性命!”
姚小谷的診斷聽得柳老夫人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以往那些大夫都是這么說的,可具體又該如何根治,才是問題的關鍵!”
姚小谷毫不猶豫的搖搖頭:“有些傷害是不可逆的,想要根治更是異想天開。不過我可以幫您開一個方子,再加上針灸之法,能最大限度的減輕柳伯爺?shù)牟⊥?,提高他的生活質(zhì)量!”
“你這說的又與旁人有什么區(qū)別,老夫人,您可別聽她忽悠,我看她就是個坑蒙拐騙之徒!”
江嬤嬤話音剛落,躺在床上的柳伯爺突然雙目暴起,口吐白沫。感覺隨時都要咽氣的樣子。
柳老夫人驚叫一聲,一下子暈了過去。
“所有人全部出去,我要替柳伯爺行針保命,容不得半分差錯!”
姚小谷面色陰沉,語氣之中帶著一絲不可抗拒的凌厲。
“瘋了!你真的瘋了!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要害死伯爺……”
“人死了由我來償命,可要是因為您的胡鬧耽誤了治療,那后果可是江嬤嬤能夠承擔得起的?”
江嬤嬤心中一緊,被姚小谷那冷若寒冰的態(tài)度所震懾,沉默了一下,她還是和其他人一塊兒抬著老夫人的身子默默的走了出去。
頃刻之間,房內(nèi)就只剩下一醫(yī)一患二人,姚小谷嫣然一笑,翹著蘭花指慢悠悠地挑了一根最粗最長的銀針。
“柳伯爺身經(jīng)百戰(zhàn),銅皮鐵骨,那些個刀傷劍砍對您來說實在不值一提??赡绬?,人身上有一個穴位,叫做營穴,我只需輕輕這么一捻,您就會感覺到有一只張牙舞爪的螞蟻鉆進您的身體。它不會要您的命,只會一點一點的啃食您的血肉,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體驗,癢癢的,麻麻的,順著經(jīng)絡一直到頭頂,最后‘砰’的一聲爆炸開來……”
姚小谷的身子越靠越近,躺在床上的老人卻逐漸變得僵直,腦門兒上甚至結(jié)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哈哈哈……”
就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姚小谷突然捂著肚子大笑起來,一直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若非今日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柳伯爺還會裝病,您要是再不睜眼,我這銀針可就真的扎下去了!”
“可惡!真真是可惡至極!”
躺在床上的老人一下子坐了起來,氣急敗壞的沖著她大吼兩聲。
姚小谷這才有機會看清楚他的容貌,都說女子肖父,從他的眉眼之間真的能夠看出洪夫人的影子。
“哪里來的丫頭,如此不懂規(guī)矩,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我你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這位柳伯爺吹胡子瞪眼的神情實在是可愛至極,姚小谷強忍住笑意,露出一臉無辜的神情。
“柳伯爺明鑒,我都沒在旁人面前拆穿你的把戲,你怎么能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遷怒于我?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實在不敢得罪伯爺!”
“哼,巧舌如簧,惺惺作態(tài),我柳煜寅這輩子什么風浪沒見過,就憑你還想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你是個女子沒錯,可手段卻一點都不簡單,你最好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來路?”
姚小谷似乎是累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自顧自的拉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伯爺說這話實在是令人寒心,我為了救您,到現(xiàn)在連口水都沒喝上,腹中早已是饑腸轆轆。您不思感恩也就算了,竟然還像審犯人一樣對待我,您想讓我交代也行,那您先把自己的問題交代清楚,您堂堂一個伯爺,為什么要裝病騙人?”
柳煜寅神情一頓,氣勢立刻就減了幾分。
“你……你不要信口雌黃,我何時騙人了,我本就是病人,哪里還需要裝?”
姚小谷毫不客氣的反駁道:“您是有病不錯,可這些都是舊病宿疾,根本要不了命,您剛才那副模樣實在有些可笑!”
被一個不知名的小輩訓斥,柳煜寅的面子實在掛不住,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著她的鼻子。
“你……你大膽!你真以為我沒辦法收拾你嗎?”
姚小谷竟然一本正經(jīng)的點了點頭:“我本就是柳伯爺處心積慮請來的,您當然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p> “什么……”
這一下柳煜寅是真的慌了,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面前這個天真無邪的少女,突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