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胸腔溢出的痛苦讓他幾經(jīng)暈厥,艱澀的聲音剝奪了他最后一絲生機一般從他微張的唇慢慢吐出。更殘忍的話終究是刀子,自己無法從自己的口中吐出更多傷害她的刀子,那些話在刺痛小公主的同時也更深地扎進了自己的身體里。
“為什么?”
伊蕾娜無法接受這個剛剛還在與自己默契起舞的男人一瞬間的功夫就要拋棄自己,她怒從心起,抬手附上了男人的額發(fā),將長而卷的劉海掀起。她討厭都這個時候了顧宴還要用這劉海遮掩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但是當她再次對上那美若水晶一樣的眸子時候,伊蕾娜被那其中深深的痛處刺激到。
明明你也是不愿的,但是為什么要拋棄我。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幼獸被母親拋棄時候的懵懂無助的難過,千萬個寂靜的夜一人面對廣袤的薔薇花海搖曳生姿的孤寂身影,還有萬家燈火終究沒有為自己點燃一燈的失落感。該怎么去描述呢。
盛大的愛和繁華的恨都沒有聲音,時間仿若凝滯,它們都停在了那雙琉璃色的玻璃球里。就算過去了很多年,記憶開始泛黃模糊,那晚花園的香氣開始消散,伊蕾娜都記得,那雙眼枯井一樣的沉寂。顧宴好像死掉了,就算肉身不死,但是他的靈魂好像徹底死掉了。
只覺得很難過,壓抑的淚意再也不需要壓制的理由。它痛快地從干疼的雙眼流出。伊蕾娜低了身子,虔誠地將自己的初吻貼上男人微涼的唇。
萬物都失去了自己的聲音,好似有煙花從顧宴心底炸響,勝過了母親很小的時候帶自己去繁華街道上看到的煙火。
腦中空白了短短時間,溺水的人終于找到了救命的氧氣。顧宴壓低了伊蕾娜的小腦袋,加深這個吻。
小女孩的花香侵入到了靈魂很深很沉的地方,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的生活再也不能缺少自己的小公主??斩吹膬?nèi)心早已枝繁葉茂,為洶涌的愛意搭建了最美的庇護所。
綺麗的煙花還在持續(xù)不斷地點燃,愛意交織的吻盛放在了偌大黑暗的皇宮一角?;蕦m真的能囚住真愛么。
伊蕾娜那一晚睡得很安心,因為鼻息之間都是令她深愛的白薔薇的冷冽香氣。
之后的日子顧宴順著王后的條件再也未明面來找過伊蕾娜,因為宴會上的事故王后對此還是很不放心。她讓伊蕾娜直到出嫁前都乖乖地在臥室里待著,明面上是讓她安心待嫁,實際上是把她軟禁了起來。
伊蕾娜破天荒地很爽快就答應了,但王后仍未放松警惕,她加大了伊蕾娜住所的警備力量。
伊蕾娜的臥室有一個很大的歐式陽臺,她平時會在陽臺那里曬曬溫暖的陽光。在所有人都酣睡的濃稠深夜里,伊蕾娜都會拉下陽臺的窗簾,但陽臺門都是刻意大開的。俊美的男人仿若別的國度的年輕王子會在那些深夜里躍上陽臺,攔腰抱起等待已久的小公主。與她接一個冗長纏綿的吻,聽她絮絮叨叨今天吃的糕點,看的書,以及對男人的思念。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小公主會壞心眼地將唇貼上男人裸露的脖頸,在那里輕輕吐息出熱風?;蛘咚背鲂∏傻臅崦劣∽樱偻低涤^察男人的反應。她愛極了自己使壞時男人僵硬的身體,以及他被刺激得神情恍惚,眸底的暗光一片。但很快她就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會被迫接一個讓她喘不上氣的長吻。顧宴修長的手會流連在伊蕾娜的腰際,帶起細微的瘙癢感。做這些事的時候顧宴從不越過雷區(qū),因為他尊敬伊蕾娜,骨子里的教養(yǎng)感讓他被伊蕾娜撩起了火也只會彈彈伊蕾娜的小腦袋。他等著成婚的那日伊蕾娜在如何哭自己都不會放過她。
原以為這樣的日子能持續(xù)久一點,但是終究還是被王后的通知伊蕾娜三天之后則為婚期截止了。
婚前三天她過得渾渾噩噩,想到將要與一個不愛的人攜手一生她就止不住地痛苦。顧宴來時也是萎靡的樣子,他也聽聞了這所謂“喜訊?!?p> 那兩夜的親密伊蕾娜只覺得顧宴比平時更急切了些,更粗魯了些。唇上留下的印記差點第二天都消不了腫,但這感覺并未讓伊蕾娜不適,唯有疼痛才能讓她更深地感知到顧宴還在,就在婚禮的前一夜。她穿上了蕾絲布料的小吊帶,清冷月色下為白皙如凝脂一樣的膚色映得更如玉一般,她想若從此天各一方,她想至少今夜讓自己屬于心愛的人。這是她的私心。
男人還是熟悉的黑色裝束,很好地和夜色融為了一體。冰藍色眸里映照出的少女模樣讓他眼底有亮光一閃,但又歸于沉寂。他將女孩攔腰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時間,肌膚相貼。
顧宴的動作很溫柔,他如玉般的食指勾住了肩帶,壞心眼地彈了一下。伊蕾娜被刺激得嘶了一聲,她漲紅了臉。雙手用力扯著顧宴原來平整的黑色襯衫,被刻意弄出褶皺,襯衫的衣扣也被大力破壞掉了幾粒下來,顧宴堅實的胸膛隱隱約約顯露了出來,但是又被遮掩。攜帶著致命的性感。
顧宴輕笑一聲,松開了與伊蕾娜交織的吻。他迎著月光,打開了那沒能送出去的精致雕著薔薇花樣小盒子。
“嫁給我吧。”
冰藍色的寶石迎著月光變得清澈透亮,寶石上精巧的白薔薇式樣小巧玲瓏。伊蕾娜的眼眸微微收縮了,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涌出熱淚,顫抖的手慢慢接過了戒指。她在戒指內(nèi)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Ilyina and Gu”
在被喜悅沖昏頭腦前,是她毫不猶豫的。
“我愿意。”
夜風突然大了起來,吹起男人黑色襯衫的衣擺。顧宴完整的身形展露在了伊蕾娜眼前,月光仿若在慶祝這對有情人終能成為眷屬。顧宴的身影被照亮,他冰藍色的眼里終于不再是被痛苦暈染。星星點點的全是伊蕾娜小小的身影。他伸出手,溫柔的笑意在唇角擴大。被吹起的衣服就像凱旋的將軍的披風,她的意中人,終于來接她了。
“和我走吧?!?p> 對不起,爸爸媽媽,但是女兒也有自己想追求的。
她被那溫柔奪了心魄,眼中淚意不止,但她揚起了更加幸福的笑容,將手遞給了面前的男人。
“帶我走吧?!?p> 第二天一早,當王后跟隨迎親的隊伍來到小公主的房間時候,大開的房門涌進來的是刺眼的光亮,窗簾被不止不休地吹拂了一晚,仿若還在慶祝。此時已是人去樓空。
王后臉上發(fā)白,她的身形不穩(wěn)幾欲倒下。
桌上留著小小的字條。
“對不起,親愛的爸爸媽媽,原諒女兒的任性,女兒要去追尋自己的幸福了?!晾倌取?p> 此時,在離伊莎貝拉很遠的地方一隅,顧宴心有所感,望向了王宮的方向。
伊蕾娜微微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丈夫。
“怎么了?”
顧宴搖了搖頭,冰藍色眸子里盛滿溫柔。就像漲滿了水的海綿,胸口的那處終于不再是空洞。他微微張唇。
“只是想到了那句,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
而他們迎著光,走向了光線涌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