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拍拍這個和他一般大的青年,想讓他下去略作修整。但此時一股莫名驚慌盈滿了太子心間。
“不好!小妹有生命危險!她肯定是閑不住跑來這里了,在皇宮的話她是沒有危險的!”
“人在哪?我去幫忙?!?p> 顧宴就比這個做哥哥的淡定多了。
“我也不知道呀!我是感應到她有危險.....不過小妹會用馭植物的異能。希望她能拖到我們找到她?!?p> 此時戰(zhàn)場形勢不明,自己小妹又在此時遭遇危險,太子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哦,原來是她啊,那我知道在那了?!?p> 顧宴挑了挑眉,太子剛想問他這句話啥意思,面前人影就沒了。
小公主在頭疼緩解之后,面前那些敵軍就瘋了一般涌過來,見人砍人,血液橫飛,妖龍在上空盤旋,吐息著火焰。
敵軍也是殺紅了眼,看見小公主也是拔劍就砍了過去。
性命攸關當前,縱使心跳的再如何厲害,伊蕾娜也努力讓自己冷靜下去。她揚了揚手,生命力迸發(fā),拔劍過來的士兵被粗壯藤蔓擰斷了脖子。
但是敵人數(shù)量太多了,他們一個接一個沖上來,伊蕾娜終究年幼,漸漸力不從心,她的臉上胳膊上多了許多塵土還有傷口很深的血痕。
大量血液漸漸染透了自己的衣裙,她此時頭有些眩暈,眼前是遠處沖來的敵軍,他手舉著長劍,離自己愈發(fā)愈近,就要將尖刃刺入自己的心臟。
“糟糕.....不會要死在這了吧,真不甘心啊。”
視線充斥著血紅色,她眼前一黑,感受到有冰冷液體噴灑在自己的臉上。刺鼻的血腥味涌入了微張的嘴唇,甜膩到有些令人反胃的味道。有刀劍插入肉體的聲音,但是自己卻沒有一點痛感,她有些疑惑,努力睜大了眼。
眼前是穿著黑色勁裝的青年,他生生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一劍。
青年背對著自己,她能感覺到青年身上散發(fā)的駭人冷意。他手上快速地凝起黑色球狀物質(zhì),那物質(zhì)涌入敵人的脖子。在沒入的一瞬間,敵人的脖子有了相同大小的空洞,敵人的血液四濺,和青年的血混雜在了一起。
“真臟?!?p> 冷淡但是意外好聽的聲音。
青年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他悶哼一聲,半跪在地上。一只手將胸前貫穿的長劍拔出。
傷口處又涌出了一大股新的血液。
“別!你會死的!”
伊蕾娜連忙湊上去,她撕下自己裙子的一塊布料想給男人止血。
雖然血族有強大的自愈能力,但是顧宴被貫穿的利器是銀器,這也抑制了自愈能力。青年的眸色晦暗不明,濃稠的血色蓋過了原本漂亮的冰藍色,他攬住小公主的腰,消失在原地。
伊蕾娜只覺得幾個呼吸,自己就和面前男子轉(zhuǎn)移到了馬車里面。顧宴此時像是力竭一般,他蹙著鋒利的眉,臉上露出痛苦之意。
失血過多的空虛感和能力損耗的疲倦感爭先恐后爬上大腦。
他只覺得眼前原本清明的景致被一堆黑色碎片替代,隨即不省人事。
“不會死了吧!”
伊蕾娜心下焦急,她連忙去探顧宴的呼吸。確認還有微弱的呼吸她放了點心,立馬將手附在顧宴的貫穿傷上,想注入生命力為他治療。
但是效果甚微。
小公主哪里見過這么血淋淋的場面,世界都被青年的鮮血所染成了綺麗的紅。因為從小對于植物灌輸生命力,她能夠感知到青年的生機正在抽絲一般減少。第一次有人為了挽救自己甚至喪命。
巨大的恐慌無措感禁錮了她所有的感官,那滋味并不好受。似毒蛇吐出信子一般冰涼的氣息銬住了自己的四肢。她第一次這么后悔,后悔自己不聽話沒有好好待在皇宮里面,她不知道如何回去迎接大家滔天的怒火和怨懟。
“血......血.......”
昏迷的青年經(jīng)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緊緊蹙著眉,他額角,脖頸被冷汗?jié)B透。這低弱的夢囈成功斬碎了束縛著小公主的四肢的鐐銬,她微微顫抖著,用青年隨身攜帶的精致匕首劃破了自己的胳膊。新鮮濃稠的生機涌入顧宴發(fā)白的唇里。伊蕾娜對于血液這方面的知識是匱乏的,她只知道血族可以吞噬人類的血液獲取養(yǎng)分,但是同類之間吸取血液會帶來什么后果她并不知曉。
此時正值深秋,越發(fā)低沉的溫度和蕭索的紅葉無一不預示著即將入冬。
失血過多的眩暈感替代了別的感覺,冷冽的空氣里都是小女孩花蜜一般甜美的血液氣息。
或許是伊蕾娜的血液真的起到作用了,青年胸口處嚇人的貫穿傷此時停止了繼續(xù)往外涌出鮮血,并且傷口隨著男人微微起伏的胸膛有規(guī)律地愈合。伊蕾娜不知道的是,救了顧宴的正是她是馭花草的異能,因為要掌握生命力的傳輸,所以自身的血液也充斥著大量的生命力。這就讓伊蕾娜的血液具有很強的治愈能力。
顧宴的狀態(tài)穩(wěn)定了下來,伊蕾娜小小身體卻不堪重負,頭一歪靠在了青年蘊含力量的大腿處。迷蒙的視線里是黑沉的天際與蜿蜒的河,河的水色與遠端的灰?guī)缀跞跒榱艘惑w。一時間不知道是河映照了天,還是河同化了河。
這個地方他不是第一次來。
年紀更小的時候,被迫每天進行著更殘忍的訓練,自己幾經(jīng)瀕死的時候。他都能看見這條河。這條河,他稱之為“往生。”
河流以著安定的流速,平靜地奔赴遠方的天。
河流里的,是萬千生靈的魂魄。
魂魄就像夜里的螢火,又如同一個個光團,攜帶一個又一個故事赴往來生。
而岸上,青年單薄的身影和灰色調(diào)的天,卻引發(fā)了名為孤寂一詞的泛濫。
他不是那萬千生靈里的一員,他沒有來生,也沒有過去。
要是能被人記住,就好了。
他聞到了馥郁的花香,是神明寬宥了他的罪業(yè)么。
他不需要神明憐憫,他會一次又一次采擷名為“智慧”的蒼翠大樹上的禁果,他這么做,只為了挑釁神明創(chuàng)下的規(guī)則牢籠。
他的意識再次陷入混沌。
再度醒來后,晨光已經(jīng)熹微。
“嘖......在成年之后這么多年居然又感受到了瀕死。真是令人不適?!?p> 臉上顯出的是帶上諷刺意味的嗜血意味,殘留余痛的重傷身體還凝著自己血液味道,令人厭惡。
他厭惡于聞見自己的血液味道,因為這會讓他想起不堪懦弱的過去。
啊啊.....自己這副狼狽都拜那個相鄰氏族所賜,那么自己也要給他們奉上誠意滿滿的回禮呢。
濃重的血色氤氳在眸底,侵染掉冰藍的清冷色澤。
顧宴撐起身體,想要站起。卻發(fā)覺自己的腿處傳來沉沉的重量。
他的濃眉極小幅度地皺了起來,垂眸望去是那個調(diào)皮搗蛋的少女枕著他大腿酣睡的甜蜜樣子。腿被拯救了現(xiàn)在倒是一陣一陣地發(fā)麻。
顧宴的額角抽了抽,思緒微微一滯,他發(fā)覺自己的身體傷勢好了大半。不過他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決,口腔里除了自己的血液味道,還有一股馥郁花香。想來應該是這個小姑娘把自己的血液給了自己治傷。
有些奇異的感覺宛若抽條發(fā)芽的花朵,漸漸喚醒死寂的沃土。他將女孩的小腦袋溫柔托起,讓她得以靠在自己懷里。少女倒也不和他客氣,在顧宴胸膛處拱了拱,尋了個更舒服的睡姿沉沉酣睡。少女的身體被萬般呵護地生長,比起常年泡在競技場的身材粗壯的女人多了幾分柔美。顧宴只當她是抱起來很舒服的大型玩偶,女孩平穩(wěn)地呼吸聲宛若有催眠效果一般,抵抗不住的洶涌困意襲來,他微微闔上眼,睡了成年之后最安穩(wěn)的一覺。些微光亮透了進來,灑在他們身上,暖和得就像雪天覆上一件大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