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噩耗
深夜，除怨司十三號分部。
盤坐在床榻上的方平安眉頭微皺。
“明日一早”、“點卯之后”、“不得延誤”。
回想起京兆府傳信人的這幾個關鍵詞，他感到了不安。
以高弘義的心性，不該如此急切，想來必是有大事發(fā)生。
可近來京都里并沒有什么非常有價值的消息傳出，難道，是京都之外？
來自京都之外，能震動京兆府，且還需要自己的地方，會是什么呢？
方平安思來想去，沉吟大半柱香的功夫，忽地眼前一亮。
‘時間上來算的話，還真能對上。’
似乎想到什么的方平安非但沒有豁然開朗，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
關乎到地方政績，朝廷顏面，如果只是小規(guī)模的話，消息不可能傳到京兆府里去。
這般看來，要么是地方衙門已經(jīng)無法控制了，要么就是，已經(jīng)發(fā)生演變了。
前者的話還好，由京都增派人手即可，但要是后者的話，問題就嚴重了。
‘無論如何，必須以最壞的情況來考慮?！?p> 方平安深吸了口氣，兩眼微合，開始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應對準備。
……
翌日，點卯過后，方平安毫不吝嗇地在馬行借了一匹良馬，匆匆忙忙趕往京兆府衙門。
而當他抵達府衙之時，已是卯時五刻，正巧碰上從皇宮里早朝完回來的高弘義。
算算時間，早朝不會這么快結束，應該是高弘義提早告退了。
看來，問題還真挺嚴重的。
“大人。”方平安將馬交給府衙門前的白役，朝走下馬車的高弘義拱了拱手。
看到方平安，一直神色低沉的高弘義緩和了少許。
一邊招呼方平安進府衙，高弘義一邊鄭重地問道：“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猜到一些。”
方平安沉了沉聲，“是瘟疫嗎？”
高弘義眼中流露出欣慰，點了點頭，“既然猜到了，當知召你來的目的？”
方平安從懷中取出幾頁寫有湯方的宣紙，正色道：“以防萬一，昨日夜間便準備好了。”
兩人語速很快且低沉，都明白這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好，跟我進書房?！?p> 高弘義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帶方平安一路進了府衙里屋。
“大人，究竟是何處爆發(fā)了瘟疫？”方平安不解地問道。
按理說，自從京都出現(xiàn)傷寒，京兆府便著手開始調(diào)查病發(fā)地。
時至今日，不應該沒有絲毫征兆，便直接流行了瘟疫。
從傷寒到溫病，雖然發(fā)展并不緩慢，但卻總有個過程，京兆府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查到。
“慶州太康縣?！?p> “慶州？”
聽到這個答案，方平安是越發(fā)疑惑了，“怎么會是慶州？”
慶州，乃是大乾京都鄰州，與這里僅有一山之隔。
被高弘義派去調(diào)查傷寒發(fā)源地的官員，首先需要排除的便是京都四大鄰州的可能性。
畢竟即便不在京都之內(nèi)，但只要是關乎到皇城安危，都屬于京兆府的職責。
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這般馬虎。
“你的意思我明白?！?p> 高弘義神情嚴肅道：“事了之后，負責慶州的官員本府會親自處置?！?p> “現(xiàn)在情況如何了？”方平安也沒打算深究京兆府官員失職的問題，相比他們，此刻慶州更為重要。
高弘義從袖中取出一紙文書遞給了方平安，“到目前為止，太康縣已有三個村子受了瘟疫牽連。
其中文溪村情況最為嚴重，一村二百七十余戶人家，幾近全部病死?！?p> 聽到這個數(shù)字，方平安拿文書的手，不由得顫了顫。
二百七十戶，就算每戶按三口人計算，那也是八百一十條性命。
僅僅只是因為官員的疏忽，便要賠上這八百一十條人命，大乾的官場，的確是該整治了。
方平安盡力平復心境，埋頭查看起了文書。
文書上說，在太康縣縣衙與鄰縣兩個衙門的通力合作下，瘟疫傳播的問題暫時控制住了。
但眼下仍有近三百多名百姓身染疫疾，未能得到醫(yī)治。
慶州境內(nèi)目前沒有可醫(yī)治瘟疫的醫(yī)者，州府束手無策，已向京都上報。
“怎么樣，你有把握對付這場瘟疫嗎？”高弘義期許地問道。
方平安頓了頓，思索了一陣，“如果是傷寒侵內(nèi)演變的溫病瘟疫，且病情不是特別嚴重的話，應該能治?！?p> “來人！”
“大人?！?p> “將這些湯方，命人即刻抄寫，越多越好?！备吆肓x拿起方平安昨夜寫的藥方吩咐道。
“是！”
“大人，卑職有個問題。”
待青袍官離去，方平安問道：“既然州府已向京都求援，為何不見有消息傳回。”
瘟疫乃是國之大事，絕不會只驚動京兆府衙一方。
別的不說，單單是方平安他們的除怨司，便不可能毫無動靜。
要知道被病痛折磨而死之人，比秋斬死刑犯更容易生出怨靈。
那八百一十條人命，至少也會有七百道怨靈誕生。
“你手里的文書，是飛鴿傳書送回來的。”
高弘義也不對方平安隱瞞，解釋道：“州府的消息，即便八百里加急，也要三四日才會抵達京都?！?p> “原來如此?！?p> 方平安會意地點了點頭，忽而拱手道：“大人，卑職有個提議。”
“講。”
“卑職希望大人能請來鄭老先生，讓他鑒定一下卑職所書湯方的可行性?！?p> 方平安并非是不相信醫(yī)圣的醫(yī)術，而是這里畢竟不是他的前世。
方平安還未正式踏入醫(yī)道，他只能憑借“本草綱目”配出屬于這里的湯方，但卻無從得知其中會不會有什么變數(shù)。
聽到方平安的請求，高弘義沒有回答，只是輕輕一笑。
“大人，鄭老到了?！闭谴藭r，書房外傳來了通報。
方平安轉(zhuǎn)頭看了高弘義一眼，拱了拱手。
看來他早已想到了這點。
……
“原來竟是這般解法?！?p> 京兆府書房內(nèi)，捧著青袍官抄寫好送進來的幾張湯方，鄭子規(guī)恍然大悟地驚嘆了一聲。
少頃，他抬起頭，目光堅定道：“此方可行！”
“來人！”
聽到這個答案，高弘義毫不猶豫，大袖一揮，當即命令道：“馬上將此方飛鴿傳書送去慶州。
另外，即刻在京都內(nèi)，收購現(xiàn)有的全部湯方藥草，運往太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