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
姜暖暖。
從車上下來的就是他。
五年前,他們相戀于秋季,結(jié)束于冬季。
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一個冬季都沒有熬過去。
分手的理由很荒唐,冷冷覺得那個理由甚是荒唐。
“你家窮?!迸脑捳Z猶在耳邊。
冷冷家窮?
窮嗎?
暖暖將脫掉的名貴襯衣,穿在冷冷的身上,還把扣子系上了。
呃,這是……
他撥弄著冷冷貼在臉上的頭發(fā)絲,手指觸到冷冷的皮膚。
有一股電流傳遍冷冷的全身,他在撩冷冷嗎?
冷冷好沒出息,被撩到了。
這算什么,都分手了,還這樣對她。
冷冷后退一步,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暖暖的手僵在半空,遲遲沒有放下。
“冷嗎?”溫柔的兩個字酥到了冷冷的骨子里。
這個季節(jié),居然問她冷不冷,暖暖的腦子是不是抽瘋了。
莫不是車?yán)锏睦滹L(fēng)調(diào)得太低,給他降智了。
杜衍把冷冷拽到自己身邊,暖暖本能地抓住了冷冷的胳膊,卻被杜衍狠狠推開。
暖暖向后踉蹌數(shù)步。
冷冷想要掙脫杜衍的束縛,反被拽得更緊了。
暖暖強(qiáng)忍著,嘴唇動了動,消瘦的臉龐讓五官更加立體,尤其是那雙眼睛,怎么就那么好看。
冷冷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了深情,怎么會?
冷冷不敢相信,暖暖的眼睛里會流露出那種感情。
在車燈的照耀下,冷冷清楚地看見暖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她。
是幻覺吧!
一定是幻覺。
她承認(rèn)暖暖的眼睛很好看,可她沒有在那雙眼睛里看到過深情。
冷冷回想,是在一起的日子太短吧,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
還是暖暖的眼睛太好看,冷冷忽視了那里傳遞出的感情。
過去的時間太長了,她已經(jīng)無法追溯其中的原由。
五年的時間真的長嗎?
如果足夠長,她應(yīng)該忘記他了。
可當(dāng)暖暖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卻可以無縫連接,就好像他們沒有分開過。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五年不復(fù)存在。
冷冷是狗血劇看多了吧!被哪部劇給帶偏了。
那五年是真實存在的。
冷冷心里嘲諷:原來她一直在欺騙自己,假裝忘記了暖暖,假裝刪除了他們的一切,假裝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
可是假裝有時也裝不下去了,當(dāng)假裝裝不了的時候,剩下的只有假了。
就像現(xiàn)在沒有久別的歡喜,沒有分手的怨恨,沒有陌生地擦肩而過。
有的是平靜的對視,一眼萬年的至死不渝。
瞧瞧!多假啊!
把五年演成了萬年,是夠假的。
暖暖平時也看電視劇吧!和她看的一樣嗎?
嘴唇鮮紅的女綁匪,攥著口紅上岸了。
嗬!口紅命真大,這質(zhì)量杠杠的。
女綁匪一撩波浪卷,風(fēng)情萬種。
暖暖沒有理會,吝嗇到一個眼神都沒有,他自顧自地開車離開。
女綁匪自駕愛車,隨后而去。
冷冷望著車遠(yuǎn)去的方向,久久凝視。
“渾身都濕透了,穿件襯衣管什么用,還不是濕的。”杜衍鄙夷暖暖的做法。
冷冷跳進(jìn)半江,渾身濕透了,所以暖暖問她冷不冷。
“襯衣里面還套著背心,多此一舉。”來自杜衍的再次鄙夷。
車?yán)镉欣滹L(fēng),為什么暖暖的衣服是濕的?
“你在看什么?腹肌,看我,看我?!倍叛艿臐褚孪?,腹肌呈現(xiàn)了出來。
冷冷靈魂回體,聞著身上的粉色襯衣,嫌棄道:“我被半江的水沖澡了,還給我穿有味的衣服,嗯……”
既然嫌棄,那就脫了。
嘴上說著嫌棄,卻沒有實質(zhì)性的動作,冷冷的口是心非,杜衍看在眼里。
姜暖暖,既然撩到了冷冷,還撩得神魂顛倒。
是個人才。
杜衍的嘴巴苦苦的,是半江的水苦,還是汗水苦?
冷嗎?冷冷問自己冷不冷?
暖暖在問她的時候,她是冷,還是不冷。
冷冷也不知道,因為她喪失了感知。
窮嗎……冷嗎……
冷嗎……窮嗎……
是窮還是冷?
暖暖問的是什么?
副駕駛座上冷冷睡著了,她希望這是一場夢。
杜衍思索著把冷冷送到哪里?
冷冷的家,他不知道地址。
紅色的敞篷車停在杜家的大門外,杜衍看向旁邊的冷冷。
睡得像個孩子,有幾縷頭發(fā)蓋住了冷冷的眼睛。
杜衍握著方向盤的手松了下,這時,大門全開了,他握緊方向盤,開車進(jìn)去。
車停在別墅門前,杜衍熄火,尾隨進(jìn)來的車是什么時候跟上他的?
姜暖暖把未婚妻送回家,還能跟上他,這是什么車速,莫不是把汽車開成了賽車。
穿著背心的暖暖來到車前,紅色的車門被緩緩打開,他凝望著熟睡的臉龐,眼睛里滿是心疼。
他抱起冷冷,向別墅走去,杜衍跟在后面。
不是客隨主便嗎?怎么反過來了。
暖暖徑直上了二樓,踢開正對樓梯口的房門,環(huán)顧四周,不是客房。
他又踢開兩個房門,才把冷冷放到床上。
杜衍小聲說道:“姜暖暖,你跟門有仇??!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暖暖起身,走到杜衍身邊,一腳把門關(guān)上。
杜衍背脊挺直,要不是暖暖修養(yǎng)好,踢的就不是門了。
暖暖踢門是沒有聲音的,在門要碰到墻的時候,他會用腳勾住門,避免門墻相撞。
“姜先生,是你嗎?”門外傳來杜衍父親的聲音。
杜斂,沈氏集團(tuán)持股人,擁有股份百分之二十,元老級別人物。
“有事嗎?”姜暖暖反問。
“姜先生來了,我自然要盡地主之誼,我們喝一杯?!倍艛坷瓟n姜暖暖。
“我不會喝酒?!备纱嗬鞯木芙^。
杜斂陰沉著臉,盯著對面的獵物,這讓姜暖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赤/裸/裸的欲望呼之欲出,他對暖暖的股份早已垂涎三尺。
“老姜”對小姜,小姜只有被辣的份。
沈氏集團(tuán)的持股人都想要姜暖暖的股份,那就陽謀陰謀一起來,沖他來。
竟敢動他的心頭刺,刺拔一次就讓他痛不欲生。
可是沈氏集團(tuán)卻拔得不亦樂乎。
姜暖暖渾身血液沸騰,眼睛里怒火熊熊燃燒。
杜斂垂思,年輕人怎么會有這種眼神,是誰觸了他的逆鱗,讓他在此刻如此高燃。
才走出學(xué)校的大學(xué)生,不都是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嗎?
“明天的股東大會,要商討董事長之位,姜先生有何高見?”
“每周一開股東大會,照例舉行。”
“我和你各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對于董事長之位,是競爭對手,倘若你放棄董事長之位,化敵為友,如何?”
“乾坤未定,沈氏集團(tuán)的持股人皆是黑馬?!?p> 其他的持股人,股份最高的是百分之十,若是兩個百分之十的持股人合成一個百分之二十,就可以力爭董事長之位。
杜斂的競爭對手何止姜暖暖一個。
“我們可以合作,成為沈氏集團(tuán)最大的股東,董事長之位是我的,你可以和我平起平坐。”
作為沈氏集團(tuán)倚老賣老、元老級別的杜斂,讓進(jìn)公司才一個月的毛頭小子和他平起平坐,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可是這個毛頭小子對他拋出的橄欖枝,不知是在權(quán)衡利弊,還是剛走出學(xué)校大門,不諳世事。
姜暖暖一臉無害地問道:“沈氏集團(tuán)是要有兩個董事長?”
沈氏集團(tuán)是沈家的產(chǎn)業(yè),在這個城市的房地產(chǎn)界數(shù)一數(shù)二,沈老爺子在兒子大學(xué)畢業(yè)后,退至幕后,讓兒子沈義接管公司。
沈義接管公司后,結(jié)婚生女,公司跟著沈老爺子打天下的元老級別人物,那時都四十多歲了,他們也加入了結(jié)婚生子的潮流中。
當(dāng)沈老爺子做爺爺?shù)臅r候,像杜斂他們才做父親,中間差了一輩人。
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
沈義在女兒五歲時,在家中離奇死亡,監(jiān)控硬盤不翼而飛,女兒沈靈靈下落不明。
冷冷在床上睡得極不安穩(wěn),她夢見爸爸倒在地上,她想喊爸爸,可怎么也喊不出來。
暖暖進(jìn)門后,看到冷冷咬著杜衍的脖子。
“冷冷。”暖暖急切的呼喚,這關(guān)心的語調(diào)傳到杜衍的耳朵里,好像是在擔(dān)心冷冷的牙被硌到。
杜衍一動不動,“沒事,不就是咬一口嘛!沒什么大不了的?!?p> “冷冷,他是杜衍,他的父親在外面?!迸⌒囊硪淼卣f著每一個字,生怕再刺激到冷冷。
冷冷松開杜衍,布滿紅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沾著杜衍血的牙齒迸出兩個字,“走開?!?p> 杜衍絮絮叨叨,“不就是沒給你帶喝的嘛!你還記仇?。≈苯由蟻砗妊??!?p> 他沖著樓下喊話,“送杯溫水上來,要不涼不燙,正好能喝的。”
冷冷一口氣喝完了那杯溫水。
杜衍手足無措地去奪冷冷的杯子,“你先漱漱口,怎么渴成這樣。”
是他把冷冷救回來的,而姜暖暖移情別戀,和別人訂婚了,難道冷冷不該喝他的血。
“冷冷,你還渴嘛!他的血你要不要喝?”杜衍指著姜暖暖說。
冷冷無視他們,向洗手間走去。
杜衍得意地瞅著姜暖暖,炫耀道:“喝我的血,不喝你的,這就是冷冷對待外人的態(tài)度,姜暖暖你是個外人?!?p> 最后一句,杜衍加重了語氣,強(qiáng)調(diào)姜暖暖是個外人。
暖暖敲開洗手間的門,遞給冷冷一個手提袋,里面裝著粉色的連衣裙。
和冷冷身上的粉色襯衣是一個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