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秘密花園
“說小生我本是大病初愈,不能即刻同公主親近,須得齋戒沐浴三日,之后必將親自上門,侍奉公主閣下?!辩姾峡迒手樥f道。
“好了,你再哭下去我就走了!好好說話!”元木威脅道。
見鐘合用臟袖擦干眼淚,元木皺著眉頭說道:“聽你的意思,你好像對這個凱瑟琳公主很了解嘛?本道不是本地人,給我介紹一下細節(jié)吧!記住長話短說!”
“你說細節(jié)?我知道!雖然不是第一手,是來源絕對可靠!”
說到家長里短八卦新聞,鐘合來了精神,清了一下喉嚨,大聲叫嚷著,讓去而復返的伙計重新上了茶糕。潤了一口喉嚨,這才裝模作樣地端正了身體,娓娓道來。
這凱瑟琳公主乃是本城獨一份的余大善人的獨生女兒。我們的余年慶余大善人在年輕的時候——當他還是伯爵之子的時候——便就是一位流連歌館伎所,常常夜不歸宿的浪蕩公子,經常當眾向民眾展示他傲人的能力,男人們都羨慕的能力,當然這在貴族中幾乎可以當做美德。
而這余大善人自從被封伯爵之后,他又驚掉我們的下巴地全城宣布,決定開始潛心研究造人工程,娶了幾十房夫人,卻一個都造不出來,這唯一的子嗣便是原配,一位色目族夫人留下的嬌女,最后余大善人終于放棄,上書太守府,決定將這位嬌女立為伯爵繼承人。
威廉城中之人都稱她公主,雖然是有名無實,但這位假公主比照傳說里的那些真公主,反而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其性格乖張喜怒無常,不知多少百姓受了她的無妄之災丟了性命。
而且這位凱瑟琳有個古怪癖好,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大搜全城,尋得年輕美男歸家相伴,最可怕的是那些男人的下落皆無人知曉,那些人的家人也避而不談。凡是想要管閑事的,不是事后發(fā)現(xiàn)從城墻上跳下去摔死,就是變得精神錯亂,成為白癡。
城里的人傳言都說這個公主本來八成長得很抱歉——大餅臉加上滿臉麻子之類你懂得,是通過吞噬男人們的心肝精華,來做美顏圣品,才是今天我們見到的如此美妙動人!當然也有人認為只要好看,就算是吃人惡魔也沒有什么不行的!對這種觀點,我這種追求內在美的單身人士,自然是持保留意見!
可憐小生我??!就是下一個被吃的啊!鐘合說道此處便哭喪著臉,被元木的死亡凝視止住又要抱大腿的勢頭。
元木摸摸光潔無須的下巴若有所思,鐘合不知所以等了半晌又想抱住元木大腿哭訴,元木一腳止住道:“你身邊的那些鬼物倒是好解決,我送你一丸定魂,保你不受陰氣所傷。至于其他的嘛,我觀那些鬼物與你也只是取樂而已,并不真想害你性命,你需放平心態(tài)把她們當做朋友,不要害怕她們,比如可以同她們談談人生和理想的嘛!”
說著取出一丸自己前幾天剛練好的丹藥贈與鐘合,并仔細交代,約定兩日之后二人原處再見。
鐘合手中拿著烏漆灰黑味道刺鼻的丸子,呆呆的看著元木自以為瀟灑回頭的背影,思慮再三一咬牙一跺腳,閉上眼吞了下去,睜眼元木卻早已不見,想著元木剛剛說的話,心中頓時感覺這人相當不靠譜,一路上忐忑不安地回了荒苑。
卻不知元木是翻開街角的井蓋,進了城中地下水道才不見了蹤影。
這威廉古城雖已有近千年歷史,可這所謂這座城市所謂的智慧和良心卻是大大的好,不知是何方高人設計,其中四通八達蜿蜒曲折,元木剛到這里的時候差點在其中迷路。
元木掏出蒼之瑤臨別贈與的沐澄珠照亮幽暗的地下水道,一邊走一邊翻開剛剛被打擾還未翻完的《命集錄》,隨手打著響指,自陰暗之處喚來幾只老鼠,元木交代下去,老鼠群四散開來復歸黑暗之中。
元木來到一處墻上凸出一塊圓盤雕像處,通過順時針和逆時針轉動,依次將箭頭指向R-A-I-L-R-O-A-D樣式的花式文字。每轉一次要按一次中心圓刻,然后旁邊的門應聲打開了。
里面隨意混亂擺放著許多空置的石棺,有的蓋有棺蓋,有的棺蓋在一旁傾斜放著,棺材上面有很多蠟燭的痕跡,盡皆布滿灰塵久無人使用痕跡。
元木尋到自己清理干凈的那個棺材,靠坐在其中,將沐澄珠放到一旁充當光源繼續(xù)學習。
幸好蒼之瑤瞞著師父將她的功法毫無保留的傳于元木,蒼之瑤所學乃是木法,雖然元木不能學習其中的道法,但是其中的術法功能多樣,元木倒是能夠觸類旁通地施展出來,現(xiàn)在元木身體上的一只腿便是蒼之瑤使用術法再造而成,只需平時多加保養(yǎng),便同真的并無差別,可見。
元木剛來這里時便是運用其中一式名為馭靈術的術法,馭靈術只用練到初級時,施用者便可以與動物心靈相接,視野共享,馭使它們做一些簡單的動作。馭使動物的難度當然與該種動物體型和聰慧程度等還有一定的關聯(lián)。
但是溝通地下無數(shù)的老鼠,讓老鼠充當自己的耳目來規(guī)劃路線,對于元木當然不值一提,這才沒有迷路。
而之所以元木能夠進入此地,還是多虧了平時無事,喜好瀏覽上古遺卷歷史古籍,知道這里是幾千年前某個組織的集會之所,而那個組織名字的含義好像是堅如鋼鐵的道路。
宗旨是為了誕靈傀儡的自由而奮斗,這樣千奇百怪的的組織在歷史上比比皆是,也大都湮沒無聞于歷史時間長河之中,這個自然也不例外。而外面圓盤似乎有章法規(guī)律,花紋式樣的文字則是他們組織最為明顯的標志,一眼便認了出來。
元木自然只是當做趣聞記住了,并沒去深究其中的含義。
不知過了多久,元木聽到有東西在用牙齒摩擦石棺壁,是老鼠回來了,元木伸手以意念進行連接,溝通片刻后,元木的嘴角舒緩,老鼠成功尋到了前往凱瑟琳府道路。
元木放下手中的書,思慮了半晌隨即起身,從懷中掏出儲藥玉瓶,倒出一點煉藥殘渣于手心,傾覆于地上,地上等候多時的老鼠們一擁而上瓜分了殘渣,滿意得吱吱直叫,然后離去。
元木于石桌之前站定,屏氣凝神,嶄新毛筆蘸取朱砂半毫,運靈于筆尖,游龍戲鳳照貓畫虎,開始描摹命集錄中所撰符箓,半柱香后收筆,然后,失??!
元木嘿嘿一笑并不氣餒,擦了擦鼻尖的汗水,將失敗品擱置一邊,從旁邊一尺來高的全新黃紙堆上捻取一張,重復之前的操作。
元木在地下室奮筆疾書的同時,鐘合正膽顫心虛的和兩位絕色女仆少女開始新一輪交涉。
“小夢姑娘!你在嗎?在下對你是一見鐘情,甘愿與你攜手走過小生的后半生,愿得小夢心,白首不相離!希望小夢姑娘成全在下的一片真心!”鐘合雙手抱拳,站在堂內對著墻壁,言語誠懇道。
“姐姐,鐘合他也沒發(fā)燒???怎么剛一會不見就開始說胡話了呢?”一只玉手從虛空中伸出,撫摸上鐘合的額頭,小夢姑娘納悶道。
“你是豬嗎?我們是鬼??!如何能夠通過體溫差判斷一個人是否發(fā)燒呢?他們的體溫永遠比我們高??!”涼森姑娘無語的自虛空中現(xiàn)身,對小夢的說的話直搖頭。
“不過話說回來,鐘合你這小子是真不怕死嗎?你怎么敢回來的?。 睕錾D頭看向鐘合。
“小生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是真心想要和小夢姑娘結為伴侶!”鐘合一臉希翼的于涼森雙眼對視。
“嗯,我知道了,然后呢?”涼森盯著鐘合。
“?。渴裁慈缓??”鐘合懵了。
“繼續(xù)說啊!不要停?!?p> “。。?!辩姾喜幻魉?。
三人陷入了良久沉默。
“所以說?你是真的發(fā)燒把頭給燒昏了?”涼森打破了安靜。
“嗚嗚嗚,求求你們救救我吧!”鐘合的表情終于沒繃住,一下子跪倒在地,絮絮叨叨地哭著請求二位絕色女仆伸出援助之手。
“你是說,三日之后便要去那位凱瑟琳家中,而且會一去不返?”小夢姑娘疑惑的問著,“那不是挺好的嘛?你就有地方去了,不用和我們姐妹擠在一起了?。 ?p> “?。坎皇遣皇?,我的意思是,去了那位家中,就必死無疑了??!”鐘合解釋道。
“嗯,我知道了!”涼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可是,我們有什么必須幫你的理由嗎?”
“。。。”鐘合愕然,然后靈機一動慷慨陳詞:“我可以答應你們,只要你們肯幫我,我發(fā)誓一定會陪伴你們二十年!并且在此期間,竭盡所能幫你們找到一個安全的棲身之所,這條件怎么樣!”
“可是,你要是死了,我們不是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嗎?嗯~~鐘公子?”涼森似笑非笑的看著鐘合。
鐘合被這一眼看得渾身汗毛直立,打了一個冷戰(zhàn)。虛弱無力小聲的回應著:“那就魚死網破吧!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姐~姐!你嚇他干嘛嗎?”小夢姑娘嗔怪著涼森。
“怎么,你這乳臭未干未經人事的妮子真的看上這個臭書生了?還沒真的嫁與他就開始維護夫家了?”涼森笑著揶揄,讓小夢姑娘的潔白臉龐爬上了幾絲紅暈。
轉頭冷眼刺出兩道寒光:“你這臭書生,不敢直面那凱瑟琳公主,倒有膽氣與我二位弱女子魚死網破?這話也能出自讀書人之口,倒是羞也不羞?!”
鐘合一聽頓覺無地自容,便是磕頭叩拜起了二位女仆,以示道歉,力度扎實沉穩(wěn)有聲,將那青磚磕得搖動起來。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你家長輩,向我磕頭作甚!”涼森冷聲制止了鐘合繼續(xù)磕頭,“不過嘛~,你那條件,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p> “你說你說,我什么都答應!?。?!”鐘合一聽,跪行著過來想要抱住涼森的大腿,被涼森凌空飛起一腳踢到墻角。
涼森雙手抱胸,看著鐘合爬起來,淡淡的說道:“我要你與我們?yōu)榘槲迨?。其余的依照你所說的辦?!?p> 鐘合應聲答應,當即三指指天按照約定所說訴發(fā)誓言。
“二位姑娘,不知可有妙計,助我逃離那公主的毒手呢?”鐘合腆著臉說道。
“啊,怎么辦呢?姐姐你有主意嗎?”小夢表示無能為力,只得望向涼森。
“呵,我們可只答應了幫你,可沒說還要幫你想辦法,再說了這可事關你的性命,你多出點力想辦法不是應該的嗎?提前知會你一聲,我們鬼魂之屬,只能在日落后自由行動,想要我們青天白日下光明正大的幫你我們可做不到?!睕錾σ饕鞯恼f道。
聽到涼森如此說,鐘合無法,只得蹲在墻角,雙手抓著腦袋,撓亂了一頭長發(fā),半晌驚叫猛拍了拍大腿,得意道。
“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不若咱們即刻起身,夜訪伯爵府怎么樣?”
“好呀好呀,我可好久都沒出過遠門??!姐姐你說怎樣?”小夢一臉興奮。
“一般般吧!”涼森望向窗外皎潔幽幽的滿月,沉吟道:“可以一試。不過,鐘合你這書生裝束必須換掉,以免誤事”
“自然?!?p> 月光照耀著大地,威廉城中的幾許燈光模糊地閃爍。
伯爵府中某處,一只白色殼上帶有斑紋的蝸牛慢慢爬上牽?;?,順著牽?;ㄒ栏街臍埲睎艡谂赖搅司谏?,在這處早已無人使用的井壁上留下了一道黏黏白跡。
一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一只岫玉戒指的手按著井壁之上,正好將這只蝸牛按成一灘碎片和黏液的白色混合物。下一刻,元木從井中跳出,低聲罵了一句晦氣,他低著身子,使用滿地的野草將一手的黏液消除干凈,抬頭望了一眼深藍色的天空。
這是一處花園,只不過花園的主人似乎忘記了通知園丁打理此處,這一點從元木身旁的野蠻生長各種草類可以看出,不過還是能從遍地盛放的紫羅蘭花依稀品味出花園主人的貴族氣質。
元木的耳朵微動,似乎聽到鐵器磨擦地面的聲音,聲音就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