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青石臺的街道上布滿水潤的光澤,南方小鎮(zhèn)的氣息宛轉(zhuǎn)悠揚。
平東城第一大酒樓——福滿樓的門匾之下。
身著綾羅新衣的張道一跟著張員外拜訪酒樓的李老板——李富貴。
說是學些經(jīng)商,但其實主要目的是來相親。
張道一的心中已經(jīng)看清了老爹的目的。
身上的新衣花費不菲,那縷上的金絲和玉佩更顯富態(tài)。
往那一站,太過于貴氣逼人。
以致于路過的百姓全都躲得遠遠的。
“李老板,許久不見,又年輕了不少啊!”張員外熟絡客套著。
“是張員外?。∠】拖】?,快快請進!這是貴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 崩罾习宓难劬Σ[成了一條縫,臉上掛滿笑意。
“正是犬子!”也不多說,笑呵呵的張員外隨著進了酒樓。
仙居閣。
看到頭頂上的名牌,張道一心中一動。
這正是李富貴招待二人的雅廳。
雅廳格局有股幽靜安逸之感,墻壁懸掛的書畫更是流露出書香之意,
“不知張員外大駕光臨有何貴干???”李富貴仍舊瞇著眼,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大駕光臨可不敢說,小老兒只是想在李老板這為犬子討個差事,學點經(jīng)商之術(shù)。”
小眼睛嘀咕咕的轉(zhuǎn)悠了兩圈,李富貴看著張道一說。
“經(jīng)商之術(shù)不敢說,小本生意罷了。道一想學點本事那沒話說,我這正好缺個賬房先生,道一是讀書人,做這份差事正好?!?p> “那再好不過了。那個,不知李老板的閨女芳齡幾何?”
李老板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小女明年才滿二八?!?p> “那不知......”張員外還想說些什么。
“小女恰好也懂得些商賈之術(shù),待日后熟絡了再與貴公子討教一番?!崩罾习宀[眼打斷了張員外的話語。
“也罷?!敝烂媲暗睦虾偛缓唵?,張員外也就點到為止。
“那犬子就麻煩李老板了!”
“客氣客氣!”
......
就這樣,張道一成了酒樓的一處賬房先生。
“張公子,今日的賬怎么不對?。??”
夜晚查賬之時,負責和張道一對賬的另一位老資歷賬房的額頭正冒著冷汗。
“嗯?”張道一正看著窗口神游物外。
“這一處,還有早上的酒水,還有這,這,這...”
賬房先生越看冷汗越多。
“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問題,張公子您先走吧,后面都是我的事了?!?p> 點點頭,張道一便提前離去。
留下了那位賬房先生邊擦拭著冷汗邊搖頭。
“這下麻煩了,這哪是記得賬啊,怎么還畫畫起來了?!?p> “嗯,這個會飛會噴火的小人畫的不錯?!?p> ......
第二日,張道一照常出現(xiàn)在了酒樓。
第三日,第四日。
第五日,面色鐵青的李富貴在門口攔住了想要進去的張道一。
“張世侄?!崩罾习搴芘Φ谋牬笱劬粗?。
“嗯?”
清純無邪,不含有一絲雜質(zhì)的眼神讓他都懷疑這幾天張道一的行為不是故意的。
“那個賬,老張教會你怎么算了嘛?”
“會了啊,我從小到大一直那么算賬的?!?p> “那,沒事了?!崩罡毁F明白了面前這人真不是故意的。
“那我進去了?!?p> “別別別!”李老板扶額,感覺腦袋里有點暈。
“世侄,你看這邊的活太累了,我在東街還有個布紡,要不你去那干兩天吧?”
張道一想想便是點頭答應了。
看著張道一遠去的身影,李富貴松了口氣。
終于送走了這瘟神,不然自己這主業(yè)麻煩可就大了,這兩天賬都快算不好了。
“可惜了,老張就這么一個孩子啊?!崩罾习鍝u搖頭,顯然是在心中對張道一判了死刑。
東街的布紡。
說是布紡,其實只是賣布的小門面,還有沒對門的包子鋪大。
不過布紡里只有掌柜和小二兩人,張道一卻是落了個清閑。
坐在柜臺之中,張道一閑來無聊的扯來一塊布在上面用筆寫寫畫畫。
一旁的掌柜看的敢怒不敢言,上好的青羅布,就這么被糟蹋了。
輕輕的用兩筆勾畫出了一道小人,和故事書上的一模一樣。
接著又沾水花了兩道,看上去像是小人的武器和法術(shù)。
張道一畫完后眉頭緊鎖,總感覺不對。
余光看見角落里的染料,他的眼前瞬間一亮。
打開壇子,張道一用毛筆蘸著又畫了起來。
“那,那是...”掌柜的張開了嘴,想說卻又說不出口。
剛進來的上好南竺染料,一壇可要好幾兩銀子!都還沒開封呢!
而一旁,
畫的不過癮。
刷刷的,張道一連續(xù)的開了幾壇不一樣顏色的。
那掌柜險些抽了過去。
“呦,這不是張員外家的張公子,張道一嗎?”
就在這時,一道戲謔之聲從店外傳來。
正畫的興起的張道一這才停下畫筆,看向店外。
一位身體著白衫,面容光潔,束發(fā)無須的書生打扮的男子正搖著畫扇笑看張道一。
這是張道一的同窗,許萬千。
也是一位大家族的子弟,同時也是書院中地位最高幾位之一。
最重要是平常帶頭排擠他的幾人中的一個。
不過張道一并不在意,或者說這世界上就沒多少他能在意的事情。
心懷天地,則不拘小節(jié)。
當然這樣的他在別人眼中就是目中無人的典型。
“是說幾日沒見到你,還以為你回家繼承家業(yè)去了。”
“沒想到原來是到這販賣布匹,難道是想走經(jīng)商之道?也是,畢竟你不是個讀書的料!”
張道一沒說話,但對方的話語還是讓他心中隱隱不悅。
看來還是心境的修行不到位,張道一在心中默想。
修道之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心求道,張道一一直是這么要求自己的。
見到自己的話得不到對面的反應,徐萬千的臉色陰沉下來了。
他不屑的看著張道一。
“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天天如此行事,不學無術(shù),成何體統(tǒng),吾等讀書之人真是羞于與爾為伍!”
不知何時,專心作畫的張道一已將染料粘滿全身,連臉上都是的。
這邊的聲響不知覺間吸引了一群圍觀者。
始作俑者的許萬千感覺事情有點鬧大了,便自顧自擺手離去,但從這日起。
不學無術(shù)張道一的綽號卻是傳遍了東平城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