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在黃鸝家吃過午飯就開始犯困,黃鸝給她脫鞋脫棉襖,把她塞進被窩里,小豆子努力想睜眼還是睡過去了。
黃鸝特別喜歡軟萌的小孩子,可惜黃正就是一個皮猴,她的姐姐愛都用在了小豆子身上,看她睡的小臉紅撲撲,身上還有一股奶味,黃鸝偷笑,真可愛。
晚上,等黃建華把小豆子送回去后,黃鸝趁著人都到齊了,就把今天丹丹的想法告訴了他們。
姥爺抽了一口煙,沉默了一會兒,“丹丹,瑞瑞,你們想讀書嗎?如果你們想讀書就在二姨這里好好讀,其他的不要多想,姥姥姥爺肯定是要回去種地的,不然年底就分不到糧食”
丹丹有些難過,“可是我不想跟姥姥姥爺分開,我想跟你們永遠在一起”
丹丹的話讓大人們有些哽咽,姥姥緩了一會兒才說道“可是你們要讀書,你們應(yīng)該走出大山,好好讀書找工作當(dāng)個城里人,山上太苦了,姥姥不想你們長大了后悔”
瑞瑞開始還不懂,現(xiàn)在見姐姐哭了,也跟著哭,孩子的哭聲讓黃鸝紅了眼睛。
王芳芳想了想,低聲和黃建華說了幾句,然后看向姥爺,“爹,丹丹和瑞瑞還這么小,他們舍不得你們也是正常的,你們肯定也想他們,我和建華想了一個辦法,你們就聽聽看覺得咋樣”
姥爺點頭,“嗯,你接著說”
“我們想的辦法就是你們都搬下來住,這樣你們也不用互相掛念了,丹丹他們也有書讀”
一聽到搬家,姥爺立馬擺手,“不行,不行,搬下來住哪里?難道都跟你們擠?那樣你負擔(dān)太重了”
黃建華笑笑,“爹,誰說跟我們擠了,我們不是還有一個老房子嗎?你們完全可以住那里啊,到時候你們把戶口遷過來,在這里上工,年底照樣分糧食,而且在青山大隊也沒人敢為難你們,有啥不好的?”
姥爺開始還一副拒絕的姿態(tài),然后聽到后面也沒動作了,姥姥已經(jīng)意動了,她看了看老頭子,準(zhǔn)備聽他的。
黃建華見他們有些松動,繼續(xù)說“爹娘,實話跟你們說,我和芳芳已經(jīng)商量好要去城里買房子了,這里我們大概能住個五六年,等黃鸝他們考上初中,我們一家就搬到城里去,這事兒我連我爹娘都沒說過,就只跟你們透透底,你們心里有數(shù)就行”
姥爺姥姥都嚇了一大跳,“去城里買房?你們咋有這么多錢的,這個房子就花了不少吧?”
“你們不用管這個,以后我們進城里,這房子就讓你們兩老住,還能幫我們看看房子”
姥爺愣愣的,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
姥姥則在心里舉手同意了,她不想住山里了,每年分不到多少糧食不說,出門買個東西都極其不方便,正好二女兒家老房子空著沒人住,她已經(jīng)開始想著怎么搬家了。
王芳芳催促道“爹,你就同意吧,那山上有什么好的,我每次去看你都累的不行,我們住在一個村子里,我可以天天去看你們”
姥爺被這話逗笑了,罵了一聲臭丫頭,笑著點頭同意了,“行,我們這是撿大便宜了,我和你娘都記著你的好,回去我就跟你大姐說”
“爹,如果你們要搬的話就早點搬吧,還能趕上春耕,丹丹他們也要開學(xué)”黃建華建議道。
姥爺有些遲疑,“那我們過年前搬過來,行嗎?”
王芳芳點頭,“當(dāng)然可以,只是老房子那里還住著我們隊里一個孤兒,他家被大雪壓垮了,隊里讓他先暫時住在那里,等開春了再給他蓋房子”
姥爺沒意見,“那確實可憐,讓他跟我們擠擠就行,我們家人不也不多,住得下,你不用擔(dān)心”
得到姥爺肯定的答復(fù),丹丹和瑞瑞最高興,他們以為要跟姥姥姥爺分開,沒想到還能搬到這里,他們既可以上學(xué),又不用跟姥爺他們分開了。
王丹丹抓著黃鸝的手,連聲道謝。
一家人其樂融融,在昏暗的燈火下暢想著未來。
黃建華的假期結(jié)束,又進城去了。
姥爺回了王家寨一趟,把搬家的計劃告訴了大女兒和大女婿,夫妻倆震驚的不行。這去了一趟老二家里,咋就要搬家了,不過聽了姥爺?shù)慕忉專€有山下各種便利的條件吸引,兩人很快就同意了,這不同意簡直是傻子。
王芳芳那老房子都比他們家好,而且山下每年分的糧食更多,還能時不時的去公社,簡直不要太方便。
姥爺去找了王家寨的大隊長,跟他解釋了搬家的來龍去脈后,大隊長給他開了遷出證明。
王家寨的人聽說他們要搬到青山大隊后,都很羨慕,直夸他有個好女婿,房子都直接給了,嘖嘖,不愧是開車的。
家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而且王芳芳跟他說過之前老房子那套東西都沒扔,可以直接用,所以三人收拾了衣物被子糧食鋤頭鐵鍋什么的就走了。
王芳芳和姥姥則收拾這邊的老房子,王芳芳十分慶幸她把東西留了下來,現(xiàn)在找人重新搬回來,又是一個完整的家了。
林正安有點不安,他知道王嬸子的爹娘一家要搬進來住了,王嬸子剛剛讓他放心住,大家擠擠沒什么。只是他覺得自己霸占了別人的屋子,讓主人擠在一塊兒,他很羞愧。
他看著忙碌的母女倆,弱弱地開口“嬸子,要不我搬出去吧”
王芳芳開始沒聽清他說啥,轉(zhuǎn)頭見他縮著身子摳著手指一副不安的樣子,心里酸澀不已,她拉著林正安的手道“正安,你放心住在這兒,你還小,乖乖聽話哈”
然后又道“你不用擔(dān)心其他人沒地方住,我爹娘要住在我新房子那邊,這邊平時就我大姐和大姐夫住”
聽了這話,林正安放下心來,只要不麻煩到別人就好。
姥姥知道他的情況,摸摸他的頭關(guān)心道“如果有困難,就找姥姥,別一個人扛著”
林正安眼睛一熱,點了點腦袋,“謝謝姥姥,謝謝嬸子,你們一家人真的太好了”
說著擦了擦眼淚,這半年來他一直在受這倆人的幫助,黃正經(jīng)常給他送糧食,他知道是他姐姐讓送的,嬸子又在關(guān)鍵時刻收留他住進這個房子,連嬸子的娘也關(guān)心他,他有些控制不住眼淚。
姥姥心疼地抱住他,直說造孽喲,還讓林正安認她當(dāng)奶奶。
黃鸝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話,嚇了一跳,連忙出聲打斷,“姥姥,我找你有事”
姥姥擦擦眼淚,問道“啥事啊,你咋過來了”
黃鸝把她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姥姥,你可能不知道情況,林正安是以前村里林滴主的孫子,誰跟他們粘上關(guān)系也會被批的”
姥姥嚇了一跳,半晌才回過神,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那……那我剛才說了那話,不會有問題吧”
黃鸝搖頭,安慰道“沒問題的,姥姥你莫要再提這事,如果我們想要幫他,最好從長計議”
姥姥連忙點頭,拍拍胸口,“還是你聰明,姥姥差點犯了大錯,以后我會小心的,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姥姥是心善,只是千萬要小心言行”黃鸝提醒道。
林正安見到黃鸝,沒有打招呼,看了一眼就進屋了。他知道黃鸝避著他,他也不去做那上趕著的事。
黃鸝又把這事跟王芳芳說了一遍,王芳芳也嚇了一跳,她有些驚訝,“你從哪里聽來的,什么舉報的”
“聽城里人說的,就那個黃婷婷你知道吧,她爹是縣里的干布”黃鸝胡扯。
王芳芳愣愣點頭,這世界也太可怕了吧,跟地主后代說話都要被舉報,她怎么不知道這世道成這樣了呢?
“你還聽到什么,快跟我說說,我們好提前預(yù)防”王芳芳道。
黃鸝心思一轉(zhuǎn),這不是大好機會嗎?于是就把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跟王芳芳說了。
果然王芳芳嚇得完全僵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吶吶地說“這是要大亂啊”
黃鸝說完,看著門口的影子一下就消失了,嘆了一口氣,她這算是變相提醒吧?如果他是個聰明人,應(yīng)該能聽懂。
林正安魂不守舍的回到房間,腦子里不斷地飄著黃鸝剛剛說的話,他的身份是大麻煩,而且還會連累接觸他的人。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有沒有跟黃鸝家親密接觸,好像沒有,黃正每次拿東西給他都是避著人,他開始還不明白黃鸝家?guī)退麨樯哆€避著人,原來是這個原因。
心思百轉(zhuǎn),他在想怎么破這個局。換身份這事不容易,他不知道該找誰。
十二月底,黃建華回家了,當(dāng)天下著大雪。
他一回來就問姥姥姥爺?shù)那闆r,聽說已經(jīng)搬過來了,家里一切順利,安心地點點頭。
姥姥姥爺還住在這邊,那邊房間不夠住,丹丹和瑞瑞也跟著他們。
王芳芳心里很高興,想讓父母一直住下去。
第二日,黃鸝趁著家里沒其他人,把黃建華拉到一邊,把局勢和林正安的情況一股腦的說了。
黃建華腦子轉(zhuǎn)了好一會兒才理解其中的意思,不過他最關(guān)心的是改革這件事,“這么大的事我怎么沒聽說,這要是真的,城里不知道會出什么亂子”
這件事太大了,他眉頭皺的能夾死,想到城里那些闊綽的老板以后可能會一無所有,他心中有些復(fù)雜。。
“不是最近,可能還要兩三年才定下來,爹,如果你有想幫助的好人,你就暗中提醒一下吧,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的”黃鸝提醒道。
黃建華心中一動,黃鸝說到他心坎里了,確實有這樣的好人。
黃鸝等黃建華靜靜想了半個鐘頭,才開口道“爹,我剛跟你說的林正安的事兒你咋想的?我和娘都想幫幫他,你有什么辦法嗎?”
黃建華回神,想了想林正安的身份確實不妥當(dāng),如果繼續(xù)留在這里,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去。
他也沒有頭緒,“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腦子很亂,你和你娘咋商量的”
“爹,你把他帶走吧,重新?lián)Q個地方換個身份生活”黃鸝道。
“咋換?現(xiàn)在查身份查的很嚴,我恐怕做不到”黃建華覺得不靠譜,他沒有能力為他重新編造一個身份。
黃鸝頓了頓,突然眼前一亮,“爹,你剛不說有認識的好人嗎?如果你把事情告訴他們,他們肯定會離開這里的,說不定還會出國,你把林正安交給他們,讓他們把他帶走,你覺得咋樣”
黃建華恍然,對啊,這是一舉多得啊,“你咋這么聰明,這辦法可行,完全可以,我覺得他們一定會答應(yīng)”
兩人又商量了一下具體的計劃,黃鸝就在家等著黃建華那邊的答復(fù)了。
臘月二十,黃建華放假回家了,這次要等過完年才回城了。
王芳芳高興地做了一頓大餐慶祝,當(dāng)然主要是姥姥下廚,王芳芳的手藝不敢茍同。
吃完飯,黃建華給了黃鸝一個眼神,黃鸝了然,跟著她爹進了她的房間,把門反鎖。
“這次我跑了省城,終于把話遞出去了,都有些驚訝,不過他們中也有人說是有了這個苗頭”
黃建華頓了頓,繼續(xù)說“他們計劃著把家里產(chǎn)業(yè)處理后就去英國,大概在二月份左右,我把林正安的事跟他們說了,他們表示沒有任何問題,讓我把他帶過去就行”
黃鸝心下滿意,“這事兒我去跟林正安說,爹,這件事可千萬別被人知道”
黃建華點頭,“我是知道輕重的,我和他分開走,他走后就給他報失蹤吧”
黃鸝去了老房子,跟大姨大姨父打了招呼就悠閑地四處瞧。
林正安見她奇奇怪怪的,看見他后還給了他一個眼神,他心里一動。
林正安把門打開,黃鸝一溜煙的進屋,把門反鎖上,壓低聲音把出國的事說了一遍。
林正安沒想到會聽到這么爆炸性的消息,不過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我出國需要身份證明嗎?”
“不用,那邊會給你安排新身份,到時候這邊就給你報失蹤人口,你不用擔(dān)心”黃鸝解釋。
林正安看著黃鸝的眼睛,半晌開口“為什么要幫我?為我做這么多事能有什么好處?我什么都沒有,不值得”
黃鸝一愣,有些好笑,這小孩兒想的還挺多,“你想什么呢,就是看你可憐幫你一把,你爺爺也不是壞人,你就是個無辜的孩子,我們幫你良心才過的去,不然以后是想幫也幫不了你,總不能讓你死在我們面前吧”
林正安張大嘴,哦,原來這么簡單啊,是他想多了。
林正安的事情告一段落,黃鸝家開始準(zhǔn)備過年要用的東西。
黃建華現(xiàn)在天天上山砍柴,人多,柴火就消耗得快,他的目標(biāo)是要把柴房堆滿。
王芳芳清點家里的財產(chǎn),黃建華的工資上交后,還有節(jié)余,不需要動存折里的錢。上次換的糧食只夠撐到正月,她計劃著要再去換一次糧。
黃鸝已經(jīng)攻克了初一的知識,現(xiàn)在在學(xué)初二的,初二的更難,她常常被七拐八拐的題目弄的抓耳撓腮。為了不喪失信心,她又把小學(xué)知識看了一遍,嗯,挺簡單的。
空間里她又收獲了一輪糧食和牲畜,每天干一點活,花了好幾天才把東西收好?,F(xiàn)在她注重鍛煉,每天都繞著田地跑步,跟著視頻學(xué)搏斗,為了未來計劃她要加強自身防御。
王芳芳見她學(xué)習(xí)進度飛快,心里既震驚又開心,她這是生了一個聰明蛋呀。
想了想,她鼓勵黃鸝繼續(xù)學(xué),把四年級的課本也拿給了她,如果開學(xué)能讀四年級當(dāng)然更好。
姥姥姥爺在這邊過得很是愜意,吃得飽穿的暖,平日還有時間出去溜達,他們已經(jīng)跟羅奶黃爺爺混熟了,常常跟著她們?nèi)ヒ姶謇锏睦项^老太太。
現(xiàn)在村里的人都知道王芳芳的爹娘搬到青山大隊了,以后就是青山大隊的一員。
這個話題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因為過年也就消散了。
在過年的前兩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登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