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雪月
最年長的長老注視著城主手中的長劍,輕笑著開口,“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新城主舉起手中長劍,冷笑著就要斬下那明教長老的頭顱。
劍光一掠,一顆頭顱已然從城墻上滾落,雙眸未合,嘴唇尚自喃動。大概是出手過快,劍亮如練,不見一絲血跡。
“愿我佛憐我世人!憐我世人,憂患實(shí)多!”威望最高的長老已死,那群明教教徒一其開口,大聲誦出最后兩句,再齊刷刷地閉上眼睛,等待刀刃臨頭。
最年長的教徒已是滿頭華發(fā),最年幼的為垂髫小兒,面容肅靜,祈愿虔誠,面對死亡絲毫不懼。
少年白玉面具后的眼睛里充滿了厭惡。這些人,還真當(dāng)奉身于那不知道那方來的妖魔鬼,甘愿為他們明尊而死,就能去往那假的不能再假的西方極樂凈土?
明尊也真是有點(diǎn)東西,搜羅來了這么多盲目無知的追隨者。
蓮若隱在人群當(dāng)中,不敢擅動。她不曾想到,那人竟也在此!
“連那么小都孩子都不放過,他們有沒有點(diǎn)人性?。 ?p> 下頭的粉黛極不忍心地看著被沉重的鐵鏈綁著與一眾明教教徒并跪在城下的大抵只有三歲的小孩,心中對城墻高處那兩個衣冠楚楚,風(fēng)姿綽約的少年萬分鄙夷。
“你們二位要不要也去救一下西域分教教徒?”云輕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抱著劍雙手繞胸,滿是游俠作派。
“怎么去救?看不到那人嗎,我和月姐姐聯(lián)手也打不過!”粉黛悄悄指了那個戴白玉面具的年輕人一下。
云輕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站在新城主身邊的白衣少年。那人身形有些許單薄,清若孤竹,神秘莫測,由內(nèi)之外透露著非常人的氣質(zhì),可見身手非凡。
粉黛與溶月以絲巾遮面站在云輕身邊,兩人皆在人群中尋蓮若長老與她帶來的那些教徒身影。他們也早就混入人群當(dāng)中了,不知是在等待什么,遲遲不出手營救。
“冥頑不靈的邪魔歪教之徒!斬!”滄瀾怒叱一聲,劊子手們舉起手中彎刀,將要落下。
就在下一刻,一陣狂風(fēng)襲來,卷著黃沙,刮得人睜不開眼來,劊子手們手上的刀都有些握不住了。
蓮若那一眾人借勢而起,沖向城墻,四周群眾紛紛驚呼著退散開去。強(qiáng)烈的人群沖擊使得他們?nèi)司鸵粵_散,粉黛順手就拉住了云輕的衣袖,卻把溶月給忽視了,她被擠得緊貼在云輕身上,一回頭溶月就消失在了眼前。
“我月姐姐呢?”她又看向云輕。
“我哪知道?!?p> 溶月這一路上最少都是跟他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這里人又多,他壓根就看不著那姑娘。
城主手中的雪月劍發(fā)出冷厲的銀光,面前風(fēng)沙盡被斬開。城主冷笑,“明教狂徒,還敢來送死?”
蓮若立在城墻另一方直視滄瀾,字字如璣:“滄瀾城主,上蒼亦有眼,我教渡世,教民何罪?無辜屠戮,罪孽深重,不收殺戮,必然遭誅!”
滄瀾聞言,仰頭望天,復(fù)大笑,“蒼天的確有眼,才使得我站在此處啊。一群怪力亂神之輩,真當(dāng)自己是救世主了?面見刀刃,自身難保還渡世,簡直叫人哄堂大笑?!?p> 掌權(quán)者掌天下,說些現(xiàn)實(shí)的,手中兵刃才是王道,若連自身性命都受不住,還傳承那點(diǎn)所謂信仰,當(dāng)真是可笑。
“黃口小兒不知悔改!”蓮若怒呵,“你可知你父親為你取名滄瀾之意?滄瀾止戈,他望你能守一方安穩(wěn),百姓安康!燕滄瀾,你所作所為,配得上這個名字嗎?”
滄瀾手中長劍再度落下,另一長老頭顱緊接著落地。
“我這不是在為敦煌除邪祟,守一方安穩(wěn)了么?”
黃金雕花面具下,笑容嗜血陰毒,“即便你是回紇明教長老之一,也不得直呼我這個敦煌城主大名。放箭!”
一聲令下,城樓上方兵卒舉起彎弓,數(shù)百支羽箭離弦而出。
那白衣少年靜靜地立在一旁,白衣與黑發(fā)翻動,不沾一絲沙塵,人猶若玉雕,不動如山。
若他不在此,那群人早就上來劫人了。
眼見著下方鐵鏈纏身的教徒要死于亂箭之下,當(dāng)務(wù)之急,一束金光馳而來,震碎鐵箭,嵌入城墻磚石中。
人群中,赫然可見一襲飛揚(yáng)的紅裙。少女手握一把彎弓,中原人的衣著,一頭齊至腳踝的黑發(fā)在風(fēng)中與衣裙一并飛揚(yáng)。
四座目光盡被這中原少女吸引去,瞧著那勝畫容貌,兵卒們一時竟忘了自己此刻該行何事。
溶月臉上不帶一絲神情,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望著城主,啟唇,“明教月圣女特致意敦煌城主座下,愿城主放我教徒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