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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聞青年

十 蝸居

無聞青年 朱鵲 2340 2021-04-14 14:28:15

  畢業(yè)之后,找工作還算是順利,在我們當?shù)啬趁襟w當編輯。

  工資一般,待遇一般,但還是比較穩(wěn)定,只是曾經(jīng)夢想過無數(shù)次的大別墅或許是極難擁有了。但沒有也沒有什么大不了,從來就沒擁有過的東西,雖然很想要,但得不到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在工作地的附近找了個比較小的房子,四五十平米對我一個人來說也就足夠。這并非是家里沒有房子住的緣故,只是想獨立生活,就算是默默無聞平平無奇也還是想要自己的生活啊。

  房主是個善良的阿姨,她允許我將房子進行小小的改造,因為本來就很久不用且破舊了,沒有什么好心疼的,稍微裝修裝修或許還會好看些。

  我把房子先收拾干凈,這用了我兩三天的時間,沒用的壞了的家具就清理到阿姨家的儲藏室去。能用的家具就留著,基本上也就是一張飯桌,一個凳子,一張床,一個冰箱,一個儲物柜,還有廚房用具。

  拖地是最簡單的事情,而且要最后才可以收拾。

  先把廚房收拾好了,這就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陽臺上有洗漱的地方,洗澡的話最是麻煩,還好工作的地方離家也不遠,隔三差五地回去洗洗就好了。至于要方便的話,工作的地方有洗手間,租住地不遠的地方也有公共設施,這倒是都能解決。

  各種家具都用清潔劑擦洗一番,再將地面擦整干凈,通風半天,然后熏香三支,在四周墻面上貼上自己喜歡的墻紙,大功告成。

  最后在臥室和陽臺掛上通體全黑的窗簾,換上昏黃柔和的燈光,床上鋪上自己的被褥和床單,拿幾件衣物放在儲物柜里,在臥室一角開辟一個小書桌,暫時如此。我喜歡安靜隱秘的環(huán)境,與世界的假象般的分離也讓我興奮萬分。

  對我來說,不管是不是蝸居,都不可避免地面臨著自從我進入青春期后便一直存在的心理困境,永遠渴望著戀情。

  在我剛進入大班的時候,我已經(jīng)有了喜歡女孩子的情緒,小學到高中一直在暗戀其他的女孩子,雖然更換了好幾個不同的暗戀對象,但唯一不變的就是渴望戀情。

  進入大學后也談過幾個不錯對象,但最后都因為種種原因失散在人海中,或許在之后的回憶中會談及到她們。

  畢業(yè)后又恢復了單身狀態(tài),工作半年來也有過心儀的戀愛對象,但或許是因為對在畢業(yè)之際分手的前女友的感情過于糾纏,暫時并不能再升起對她人產(chǎn)生感情的念頭,但渴望戀情的情緒卻每時每秒都占據(jù)著內(nèi)心。

  這對于獨身蝸居的我來說尤為痛苦。

  曾經(jīng)我以為,可以痛快地打游戲便是世間最幸福的事,可當我進入青春期后,我便再也不能痛快地打游戲了,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將心思放在令人心動的女孩子身上,這讓我尤為痛苦,我再也不能體會童年的快樂了,這種對戀情的渴望將會令之后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的我都朝思暮想,寤寐思服。

  人為什么會渴望戀情呢?還是只有我林易安一個人如此?

  我并不能給出答案,但是“在一定時間內(nèi)專一對某個人的持續(xù)心動”這種狀態(tài)就像魔法一般讓我沉迷,令我的心永遠洶涌著不可自拔。

  一起看電影,一起逛街,一起養(yǎng)寵物,一起飯后散步看夕陽,給她變著花樣做飯,川菜、魯菜、粵菜、蘇菜、湘菜,霓虹料理、咖啡牛排……只要是能夠和讓我心動的人在一起,生活將是鶯飛草長,明月懸空,落英繽紛。

  一起租房子也會有很快樂??墒?,現(xiàn)在不過是我林易安一人的獨身蝸居生活。

  下班,打開燈,買好了蔬菜,做飯,吃飯,洗刷碗筷,運動,窩進被窩。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聲音,只是在重復。

  這是對林易安來說整個蝸居生活中最為感到痛苦的事情。

  打開投影儀,看著投在白墻上的電影,過往在眼前一幕幕閃過,類似的畫面被角色演繹,百感交集,情不自禁。

  交瘁無力,今日到此為止。

  記一個夢境。

 ?。ㄒ韵率亲蛞沽忠装驳膲簦?p>  窗外已是破曉,曦光從木檻縫里鉆進來,還沾著露水的氣息。

  卷起竹簾,向外眺去,遠山已不見了蹤影,只模糊印著個大致的輪廓。樓宇屋舍都籠在漫天的白煙當中了。挑著熊貓眼睛看路上的早行人,在云霧水煙間穿梭,人往前走去,便洞開了一扇霧白的門,無聲無息的。

  人走過去,門就彌漫著合上了,就像摩詰的兩句詩說道的那樣: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

  時辰尚早,又是這般的天氣,即便身居市井,也聽不見太多的喧囂聲,稍有些機械轉(zhuǎn)動的聲響,旋即又墜入漫野的靜寂。像青蛙跳進青潭里,“撲通”一聲,只余下水紋疊散在青潭的水面上,圈圈縷縷地疊散著,安靜極了。

  我站在窗邊仔細辨認眼前的高樓大廈,在白煙籠罩中它們是如此的陌生,高高聳立直入云天深處,模糊的身影如古樸的石塔,若不是還身處在鋼筋水泥的房間中,恍然間我只覺得回溯到了未知的遠古,披著獸皮的先祖以狂熱的自然信仰橫越了時代,在生命的消亡中建筑了高聳堅實的石塔,當作拜天的祭壇。

  鳴笛捕獲了我遐想的魚,一張網(wǎng)兜回了想要逃脫的念頭,塞進了身體。我突然看見一粒飛鳥從白煙中盤徇而出,它飛徊在鋼鐵水泥的森林中,一聲不鳴。它振飛雙翼,盤徇過高聳的樓宇,洞開漫野的白煙,向著遠處去了。

  白煙愈發(fā)濃重,眼前的高樓都失去了形狀,溶化在白煙中,我甚至真不知道它飛去了哪里,南方,還是北方,但終歸是遠方吧。

  每一只飛鳥都讓我深深羨慕。

  他們來去自如,羽毛如云煙恣意,在廣袤無垠的大地和天空中嘹唳,甚至可以刺到水中銜出小魚吃。不須任何外力,只要擁有與生俱來的翅膀,無論深淵峽谷,雪峰險山,無論溶洞密林,瀚海石漠,跨越汪洋,橫飛大陸,即使暴風驟雨,雷霆閃電,他們也敢在黑云翻涌的青天上飛翔。

  飛鳥一定見過鳴沙山的月牙泉,無際沙漠中的一汪月潭,當大日從虞淵落下,赤霞鋪灑千里,潭水就泛生幽邃的青藍。駝隊在潭旁經(jīng)過,金鈴子喚起微微的波紋。

  南岸的羅布麻花漫野地開著,飛鳥知道,西行的玄奘也曾如漫野的羅布麻花一般,受過月潭的滋養(yǎng),才從那爛陀寺取回來渡世的經(jīng)文。北岸的廟宇里菩薩慈祥安坐,他們親眼見過琉璃色的佛光。

  他們再往西去,飛越帕米爾高原,飛越里海和高聳的烏拉爾山脈,直到奧地利的哈爾施塔特湖去,她棲息在雪峰之下,幽藍的煙氣在湖面上飄蕩,木槳搖碎湖中的山影,在煙氣彌漫中向著湖心行去,如精靈藏進幽謐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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