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亞一才回來,墨雨正坐在一樓大廳和食客們一起,討論各種八卦。
亞一在墨雨身旁坐下,接過墨雨塞來的葵花籽:“京都那邊已經(jīng)安排好了,我們明天就可以過去?!?p> 墨雨吐了嘴里的瓜子殼,接過亞一遞來的茶水,潤潤喉才說:“一大早就跑京都去了,昨天那個喊累的亞一去哪里了?”
亞一聳聳肩,莞爾一笑:“我昨天確實身體不適,但是今天想在這多待一天,就只能提前去把事情處理了。”
墨雨不問他去干什么了,因為茶客們已經(jīng)把八卦聊到了高潮。
墨雨豎起耳朵,聽的津津有味。
“陛下這么多年不召集選秀,除了告慰那先皇后,當(dāng)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
坐在正中間的茶客,聲音忽高忽低,說到高潮又拖長了語氣,留下眾人在那里催促起哄讓他別賣關(guān)子。
卻只聽他拉低聲音,惹得眾人屏氣斂息,湊近頭來,才開口說道:“先皇后病逝并非身病而是心病……”
有人聽到這無關(guān)緊要的話,無趣的哄聲搖頭,就要起身離開。
那茶客稍提高一點音量繼續(xù)道:“別著急呀,我接下來說的就是這原因了……”他又降低了聲音,“陛下立后三年之久卻從未寵幸過……只因……”
旁邊聽著的人,有性子急的忙打斷猜道:“難道陛下身為一國之君也身有所疾?”
其他的人趕緊捂住他的嘴,唏噓道“不興說啊,不興說?!?p> 那茶客見大家安靜下來才往下說:“陛下身邊有一個小侍衛(wèi),貼~身~侍~衛(wèi)!掌事公公都不一定能距陛下一尺遠,那侍衛(wèi)居然親手扶持陛下的手??!”
圍觀的人有不屑的,哄笑道:“侍衛(wèi)保護陛下,自然是理所當(dāng)然,親手扶持又有何不妥?這乃忠臣才是?!?p> 茶客擺擺手示意那人坐下:“莫急莫急,常理如此??墒前。@侍衛(wèi)竟還親自暖龍床,住龍寢?。 ?p> 和在座其他人一樣,墨雨也差點噴了茶水,亞一卻只抬眉看著墨雨,細心的拿來帕子。
有噴出去淋了其他人一身的,大家也不介意,都異口同聲的小聲問:“真睡了?”
那茶客左右環(huán)顧,看到都是看戲的茶客,才附身貼近桌子,對著圍一圈的人們說:“陛下每日與那侍衛(wèi)同吃同住,幾乎形影不離,誰家侍衛(wèi)保護到床上去,是吧!”
眾人又是一片嘩然,有交頭接耳小聲討論的,也有存疑沉思的。
墨雨轉(zhuǎn)頭看著亞一,亞一還是一副笑意,挑眉,好像漠不關(guān)心又借事對墨雨眼神耍流氓。
“沒睡好?。垦劬Τ雒×??!?p> 墨雨對視著玩笑道,亞一撒了口氣,懶懶道:“可能是昨天做了個不好的夢……”
墨雨錯愕,驚恐,自我懷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精挑細選的夢怎么可能不美好,難道亞一也會為童年學(xué)習(xí)太多而煩惱嗎!那這樣子確實就是噩夢了吧……
亞一看著墨雨眉頭一皺一松的,伸手貼了墨雨的額頭,臉也貼近一了些:“夢到傷害你的時候,還是挺害怕的?!?p> 墨雨并不記得亞一有傷害過自己,軟禁時也好吃好喝供著,軟禁算傷害嗎?圈地保護算傷害嗎?大概吧,沒有自由的情況應(yīng)該算吧。
但是夢里好像沒有這些過程才對啊……好像有一點,關(guān)于情竇初開的。墨雨難看的臉一陣青一陣紅,沒一會就熱了起來。
“阿森不舒服嗎,是不是太累了?”亞一關(guān)心的想雙手捧著墨雨的臉看看,墨雨急忙躲開,憨笑兩句。
“哈哈,哈哈,我都不記得了,你就是想太多,其實我不在乎的?!?p> 墨雨已經(jīng)不聽八卦了,只想飛快的逃離現(xiàn)場。亞一跟在后頭,臉色也沒有比墨雨好多少。
但是回到房間,空間變得狹小,兩個人還是這樣子面對面,氣氛又變回去了。
“阿森不想記起以前,也挺好……”亞一說著。
墨雨打斷道:“不是不想,是忘了很多,想起來的沒多少?!?p> 亞一拉著墨雨,自己坐到床邊,墨雨被拉進懷里坐著,就這樣子聽著亞一的心跳,和平常一樣平穩(wěn)的沒有太多波動變化。氣息暖暖的散在耳邊,脖頸被碎發(fā)滑擦而過,又癢又熱。
“那年的事會讓你一直害怕嗎?”
墨雨并沒有推搡或羞恥,靜靜的往后仰,頭靠在亞一肩上,抬頭看著亞一。
“嗯……”
亞一搖搖頭又點點頭。墨雨不解,只是覺得,離開的時間里,自己每天都忙忙碌碌,如果亞一不再出現(xiàn),自己會一直忙下去,直到找到所有真相。因為太忙就會忘記自己的過去,傷心的開心的都不再重要,也沒有需要害怕的事。那亞一呢,他在害怕過去發(fā)生的那些事嗎,為什么?
墨雨張張唇,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說些什么了。只是又沉默著和亞一互望著。
“阿森,你可以抱抱我嗎?求求你……”
墨雨又聽到這句話了,需要抱抱的小孩子,都是沒有安全感孤獨被冷落的,得趕快抱緊他、安慰他才是。
墨雨轉(zhuǎn)身雙手先環(huán)抱著亞一,才慢慢把腳轉(zhuǎn)過來面對著亞一,現(xiàn)在他就老老實實的坐到亞一腿上。抱緊了些,可是看不見亞一的臉,那落寞的,孤獨的眼睛,看不見了。
亞一手托著墨雨兩只手臂把整個上半身往前托,讓墨雨重新和自己對視上。
剛才眼睛里的落寞已經(jīng)蕩然無存,只剩下得逞的吃人的笑意。
被騙了……
墨雨呆呆的看著這雙眼睛,又氣又腦,自己的爛同情心真的會讓自己落入陷阱。
“不傷心了?”
“阿森要是能只對我這樣子的話,我會很開心?!?p> 墨雨別過臉沒接亞一抬頭湊來的吻,發(fā)了一下窩囊氣:“如果你每天這么耍我的話,我就要有傷心事了?!?p> 亞一咂砸眼睛,思考一番,道:“后面那句話是真的?!?p> 墨雨回道:“我后面這句話也是真的?!?p> 亞一自顧自的憨笑起來,把臉窩進墨雨月匈口:“是以后每天嗎?”
青天白日的,亞一蹭的墨雨胸口瘙癢,再加上奇怪的坐姿,倆人貼的又異常近。
墨雨遲遲沒有回應(yīng),亞一才抬頭貼上墨雨呆愣的唇,看著墨雨眼睛不帶眨的,距離貼近而瞳孔放大,頭發(fā)已經(jīng)挽到后腦勺,整張臉沒有一絲遮擋。
亞一輕貼著說道:“我下次不這樣了……”
墨雨很多次都被拿捏,但是亞一也是死不悔改。
“也許吧!”
墨雨加重了這個吻,只一下就從亞一身上下來了,站的踉蹌,下意識伸手擦了嘴巴,意識到不對時驚恐的去看亞一,亞一就這樣撐坐著,看了全過程。
“所以這就是答案嗎?”亞一問,聽不出來太多情緒,只覺得聲音比平時冷很多。
“算是吧?!逼乒拮悠扑?,墨雨模棱兩可的說了一句。
想下樓去走走,亞一坐著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反正應(yīng)該沒墨雨什么事了,墨雨揉了揉耳垂。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了?!?p> 覺得這話并沒有任何意義,墨雨也不理會,轉(zhuǎn)身就走。
這小店就一家,后院有禽農(nóng)場,還有幾排馬廄,好幾個幫工在卸貨,墨雨繞過后院,來到后山,這種依山的地方,后山少不了石板路和小竹林。山間穿梭而過的春風(fēng),混進了山林的泥土味。
墨雨心情放空不少,如果后面那個明晃晃的大影子不跟著的話。
墨雨還是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他和亞一并非誰虧欠過誰,很多事情都已經(jīng)隨時間留在了過去,算得上一筆勾銷或兩不相欠。如果一定要分個誰過得快活誰過的悲慘,也不能區(qū)分得開。墨雨已經(jīng)是死了一回的人,在他們那個人際圈里,鬼森已經(jīng)死在了祭臺上,亞一作為見證人,親眼目睹鬼森跳入祭臺,所有關(guān)于鬼森的氣息也煙消云散。至此上元和世界得一時安寧穩(wěn)定。
這明明是最好的結(jié)果,但亞一好像很委屈,找了他那么多年,以為是討要個說法,可現(xiàn)在糾纏不清的也沒說明他在委屈什么,想要什么。
墨雨在竹林圍繞的池塘外,坐上堆起來的石排,順手拾了幾顆石子,咚咚咚的往池塘里丟,惹得池塘水高高飛濺起來,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你覺得我們會和好如初嗎?”
墨雨并沒有轉(zhuǎn)頭去看已經(jīng)光明正大站到身后的亞一,手上功夫不停。
“并不會,我也不希望維持以前的關(guān)系?!?p> 亞一環(huán)手抱著,和墨雨一樣都沒披外袍。
山里簌簌的風(fēng)吹竹葉聲和蟲鳴聲環(huán)繞耳邊,衣擺隨風(fēng)淺翻折,激起的漣漪圈拍打到更遠的水域慢慢消失不見,只有再投一顆石子,才能把水面蕩出波紋。
亞一繼續(xù)說:“我就像你手里的石子,你是這池塘,我不停的投入水里,試圖讓你留意起我,水波會慢慢消失,可我一直在水里,只是你看不見?!?p> 墨雨停止扔石頭,手上那兩顆石子被捏進手心里,捂熱。
“我知道的,亞一……”
他還有很多思慮,墨雨從來都知道他們心意相通,只是總是差點什么,讓墨雨很不安。
“阿森,我們在北川的時候,你明明就在我身邊,我還是會患得患失,因為我不知道你是否同我一樣,我甚至覺得,你該恨我才是??墒悄阌峙紶栆蕾囄业臅r候,我又會難過,懷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直到……我發(fā)現(xiàn)可能再也找不到你的時候,我心里想要的,不過是留住你,貪心的還要你愛我……我試圖做點什么,又徒勞無功,所以我害怕,阿森……”
亞一聲音顫抖著,眼淚已經(jīng)在臉上橫行,明明語氣還是那么平淡又冷漠,能聽出些悲傷來也是不容易。
墨雨心里的顧慮就這么被亞一說出來了,和墨雨一樣,他們倆像心有靈犀,連想要的,害怕的都是一樣的。
“你還挺會安慰我的,”墨雨轉(zhuǎn)過身,張開雙手對著淚眼婆娑的亞一,從難看的臉上強擠一個微笑,“所以再抱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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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倆一定要分三個場地打啞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