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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天下從抱大腿開始

大結(jié)局

爭天下從抱大腿開始 一只小玄崽 4549 2022-09-26 00:24:52

  遲了,什么都遲了。

  所有即將趕來阻止這一切的人全都遲了,只要當時沒有攔下,那么后來所說的什么“就差一點兒”就全是廢話,可是,還偏就所有人都這么說,他們?yōu)檫@一生的遺憾斷腸。

  夏景玄,顧允,路云儼,還有夏景笙……

  先是顧允,他聽聞夏景笙已至皇城門前,他便急急忙忙的起身,他是要去護周染濯的,中途路過念言宮,把慎兒藏起來,又帶著夏景玄一起走,但是……等他到九朝殿的時候,他看到的竟是兩個被雪薄薄的蓋了一層的人,周染濯的嘴角竟也有血跡!

  顧允才反應過來,夏景言騙他了。

  “哥……哥!”

  顧允順著長階就要沖上去,可是,不到一半,他就倒了,換成撕心裂肺的模樣,無法接受的現(xiàn)實催使他一點點往上爬。

  夏景玄卻還在殿下遙遙的向上望,很久,很久,直到顧允停下,他好似才從陪夏景言一起死的夢里醒了,他竟苦笑出了聲,時而向上望,時而又低下頭去,笑啊……笑啊……笑的整個周宮都能聽的到。

  笑掉下眼淚來了,笑終于成了哭,他看見妹妹穿著婚服,死在了黎明前。

  “為什么……為什么!”

  夏景玄沖著天上吼,但是,天不會回答,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

  因為家不再是家了,我們沒有家了。

  夏景玄忽然想問夏景笙一句:你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呀?

  下一個又來了,路云儼,來時跑的要多急有多急,跑到夏景玄身邊時又摔了一跤,來不及說一句,爬起來又往上跑,一路跑到夏景言的身邊,他跪在那里,伸手顫抖著探夏景言的鼻息。

  晚了……真的晚了……

  路云儼想喚夏景言的名字,可他試了好久,連呼吸都急促了,他做不到,他忽然感受到地上是濕的,他氣喘著,緩緩低下頭去。

  一灘血……有一大灘子血……

  那是從夏景言的小腹下流出來的,他想去拉夏景言垂下的那只手,顫顫巍巍的拉住,冷了,卻還想給她把脈。

  “言兒……你不是說你等我的嗎……我翻了一晚上的醫(yī)書,你為什么就不能再等我一小會兒,你……你是有身孕了,你怎么能自盡……你怎么能自盡啊……孩子兩個月大了……是我……是我來晚了,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路云儼泣不成聲,剜心都不會有這般痛的。

  但是,悲痛的又何止他們?nèi)齻€啊,被騙的又何止他們?nèi)齻€啊……

  夏景笙數(shù)十日不敢停歇的奔波,他從穎都一路南下到潯洲,什么國什么權(quán)在他眼里全成了屁話!什么御駕親征……他還能殺了自己從小養(yǎng)大的妹妹,就為了一個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要的破皇位嗎!他這一路都快恨死了……

  所有人都被騙了,所有人……

  夏景笙終于沖到周皇宮,他迫不及待的要見到妹妹,他想著,他一定要趕得上,他得解釋啊,他要跟妹妹說清楚。

  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哥哥不貪圖皇位,哥哥沒有要殺你,我們所有人都被賀王和楊懲騙了!賀王和楊懲是表兄弟,他們都是當年北江屠宮的余孤,他們是在報仇,哥哥聽到楊懲說的是公主有難,請陛下支援,哥哥立刻舉兵是想救你,你的每一封家書都被楊懲扣下?lián)Q掉了,你真實是什么樣哥哥真的不知道啊,當時不放心,哥哥還接受提議叫粟治一起去,真不知道粟治被下了藥,他竟敢動手殺你……哥哥有錯,沒早發(fā)現(xiàn)楊懲的詭謀,但是……但是求你!不要拋下哥哥!等我!等我!

  但到了周皇宮,護城軍無論有沒有軍令都是要護主的,夏景笙被這些人拖住了,他拼死也要闖進去,他被護城軍數(shù)次刺傷,他連還擊都來不及,只不顧一切的往里沖,可是護城軍太多了啊,他真的來不及了……

  這場家里人自相殘殺的戰(zhàn)亂定格在路云儼心灰意冷的站在高樓上,宣讀夏景言的遺書。

  她說:兩國之人,不應該為她打的不可開交。

  “我明夏既破暴袁,我南周既重回仁義,兩國理應共護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yè),何故為一無功女流陷天下于不仁不義,縱我作一國公主,一國皇后,亦不應私已,當以天下萬民為重,穩(wěn)固江山和平,十七年來的榮華富貴,萬民擁戴,代價理應如此,吾僅此遺愿留于萬民。”

  “愿天下再無戰(zhàn)爭。”

  “愿土地再無尸橫遍野?!?p>  “愿江河再無流血千里?!?p>  “愿田間再無烈火雄雄?!?p>  “愿士兵再無用武之地。”

  “愿稚童再無聲嘶力竭?!?p>  “愿親長再無痛哭流涕?!?p>  “愿故人,闔家團圓?!?p>  “愿江山,萬世太平?!?p>  “若得此愿,吾心不悔,往矣?!?p>  念完,路云儼腿一軟,向著九朝殿的方向跪下了,所有的將士,無論是明夏的還是南周的,紛紛放下了武器,還有涌入城中護君的許多百姓,一群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往里沖的南周官員,此刻都停下了,夏景言,他們一國的皇后,一國的公主,這話的意思是……

  還不等眾人細細去想,南周官員最前面的那個卻先痛哭流涕,其他官員也依次跟上,他們是提前知曉一切的人,最前方那人從懷里掏出一道旨,舉過頭頂,哽咽著說:

  “陛下遺愿!且還天下一太平……”

  遺愿?怎么兩個都是遺愿……

  夏景笙心里好像有什么轟然倒塌了,他好像真的來晚了一點,隨后,他聽到回蕩在周宮的喪鐘。

  南周的那一群官員哭過之后就又向著九朝殿沖去,國不可一日無君,無再多時悲痛,他們便要依著周染濯的意思再認新君。

  夏景笙沒有心思管這個,他只呆呆的站著,看著南周的將士、百姓,全都朝著九朝殿的方向跪下,他們無顧周圍有多少明夏將士,無顧自身有多少危險。

  周染濯未嘗不是一位明君,若是無情,又何來如今這般場景,不止將士,就連百姓也奮不顧身的闖進宮中救駕,在他死后又不顧自身安危的跪拜。

  許久,夏景笙站在那里許久,沒有了戰(zhàn)火聲,他站在一片空虛里,他卻不知,今日九朝殿對他的悲哀何止如此。

  ……

  南周的一群官員終是跑到了九朝殿下,還是最前面的那個官員,穿著太傅服,他一步一步上階去,在中央扶起倒在那里的顧允,也扶起剛剛到來,在那里陪著顧允的慎兒。

  “淮王殿下,淮王妃娘娘。”

  顧允在回頭看到他時十分驚詫。

  “洛河星?”

  “是?!?p>  那位洛河太傅給他躬身行禮,眼神也告訴他,就是他所想的那樣。

  顧允回頭去看,階下一群哭哭啼啼的官員,是他和周染濯從小秘密養(yǎng)起來的一群親信,都是年紀還小的,再沒有了從前那一群奸心四起的老臣。

  “他一夜之間……讓你們重整了官場?”

  顧允笑著哭,那笑也是苦笑,不出他所料,洛河太傅點了點頭,顧允便只剩狂笑,笑的他快喘不上氣,慎兒怎么勸都勸不住他,只能手足無措,等到顧允的狂笑化為痛哭,她也只能陪著顧允一起哭。

  這群年紀輕輕的大臣,是周染濯幼時一邊頂著袁夏追殺的威脅,一邊頂著眾大臣貪圖不軌的難關(guān)下四處尋覓來的,一直是偷偷養(yǎng)著,南周開國后,他也是和顧允商量好,一邊慢慢除老臣,一邊慢慢扶他們上位的,但是如今,一夜之間,周染濯竟直接屠盡老臣換新臣上位,他這是早知道他要死了,一切都無所謂了啊……

  “你連死都不躲!你是不是蠢啊你!”

  顧允這一生恐怕是第一次罵周染濯,既憤怒又心酸,他隱隱想到了什么。

  “周染濯,你給誰鋪路啊你!”

  周染濯和顧允,從小,心都長到一起了,顧允要的是一生無憂無慮,就先前周染濯離宮,顧允才當了不到兩個月的皇帝就快被逼瘋了,周染濯既知如此,自然不會再把皇位傳給顧允,但南周就再無繼承人了,就算還有楚楓和思離,那也不能那么小就坐皇位吧?反而是害了孩子,那么,按著如今的形勢,南周的新皇是誰,顯而易見了,只是當事人還渾然不知。

  夏景玄還坐在夏景言身邊神神叨叨的,他把一根紅繩系在夏景言和周染濯手腕上,將他們纏在一起,他向根本聽不到的夏景言念叨著:

  “你就那么愛他呀……”

  那就成全吧,兄長縛紅繩,來世猶相見。

  夏景玄是想著,已經(jīng)這樣了,既然夏景言已死,那么就再也沒有什么能使他更痛苦的了,他釋然了,直到洛河太傅上前向他行跪拜禮,他才發(fā)現(xiàn)他太傻了。

  洛河太傅稱:“微臣參見陛下?!彪A下那一群周臣也隨之而拜,而呼。

  夏景玄的心像是被什么猛擊,他怔了一下,隨后立刻沖到周染濯那邊,在他身側(cè)摸索一圈,他摸到一道旨,他手都抖了,哽咽著打開看。

  “朕自今日傳位于玄王夏景玄,改南周作南玄?!?p>  短短一句話,十八個字,夏景玄看了又看,差點兒要了他的命。

  “你為什么要傳位給我!為什么!為什么……”

  夏景玄吼著吼著卻沒有力氣了,他倒到地下去,溫熱的淚融化冰冷的雪,卻暖不熱周染濯的身體,讓他醒過來解釋。

  但沒關(guān)系,顧允還能替他解釋的。

  “報復你!報復你們家!夏景玄,現(xiàn)在南江是你的了,你是皇帝了,現(xiàn)在夏景笙是要來屠你的國,你的家了,你來解決啊!我倒要看看,黃泉之下的你妹妹倒要看看!你怎么解決!你來當那兩全的好皇帝??!我倒看你是不是真能比我哥做的好!”

  夏景玄已經(jīng)哭不出聲了,坐到這個位子上才理解,原來妹妹和妹婿是被逼死的。

  夏景笙這時候來,腳下踏著紅血與白雪,身后跟著同樣如此的明夏將士,他剛到,南周……不,是南玄的臣子,連帶著他們的新帝,一齊向這群“魔頭”看去。

  “景……景玄,言兒她怎么了?”

  夏景笙望見他的妹妹在那高臺上一動不動了,他就站在階下問對自己滿眼厭惡甚至唾棄的弟弟。

  夏景玄提著劍,起身,像是強撐著病體,他紅著眼,一點一點挪到階下去,他每一步都像要跌下去,但又沒有,他的劍尖磨在地下,發(fā)出嘶拉嘶拉的響聲,撕裂長久的寧靜,直到他走到夏景笙的面前。

  “玄王殿下?!?p>  “玄王殿下……”

  夏景笙身后的將士似有些恐懼的喚著夏景玄。

  夏景玄的眼神從未離開過夏景笙,但他也回那兩個將士,“叫朕南玄皇?!?p>  “什么!玄王殿下您……”

  將士剛要驚異下去,夏景笙卻擺擺手叫他們退下,將士們便退到二丈開外。

  夏景玄冷笑笑,非常惡心如今這般所謂的“親情”,雖說夏景笙的眼神一直在祈求他的信任,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夏景言死了,妹妹被逼死了,他也沒法兒再相信他的哥哥。

  “景玄,言兒她……”

  “你還有臉提言兒啊?!?p>  夏景玄的聲音一回比一回冷。

  “要么你現(xiàn)在殺了我,要么退兵,從此我們不是兄弟,再不相見。”

  “我不會殺你的,景玄,跟哥回家吧……”

  可惜在夏景玄的心里,他早就沒有家了,他的言兒刺他一刀是要他還能回明夏過活,可他卻不愿再回到明夏了,既然故土難以追憶,那就背井離鄉(xiāng),亡于異國吧,哦,倒也不是異國吧,現(xiàn)在是他的國。

  “景玄,我們帶言兒一起回……”

  夏景笙的“家”字沒有說出口,夏景玄已然提劍刺進他的左肩。

  夏景笙吐出一口血,他知道他真是晚了。

  “你真虛偽。”

  夏景玄一字一頓,在夏景笙看來,每一個字都比方才那一劍更痛,他緊閉上眼。

  夏景玄的手在抖,他從未想過他會和夏景笙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從未想過他們家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夏景笙落淚,他又如何不落淚?夏景笙心疼他,他又如何不心疼夏景笙?

  可是妹妹真的死了。

  “從此之后,明夏與南玄,此生不復相見?!?p>  夏景玄說完這話,猛的將劍拔了出來,夏景笙后退幾步,可他沒有倒下,沒有抱怨,沒有反擊,他只久久的看著夏景玄,他聽到“再不相見”,他便只想在最后的時光里最后再看夏景玄幾眼,到最后,他竟歪了歪頭,笑了……

  夏景玄棄了劍,緊閉上眼。

  再此睜眼是外頭人聲鼎沸了,夏景玄他們還不知發(fā)生了何事,路云儼這時回來了,落寞的招手,讓他們一齊上城樓去。

  隨后,夏景笙,夏景玄,慎兒攙著顧允,路云儼,一齊上階,個個登上殿,殿外那一圈石階足夠高,足夠讓他們眺望到遠處發(fā)生何事,他們一個個輕輕的走過夏景言和周染濯的身邊,生怕吵醒他們似的,隨后,向遠望。

  四面八方,將士,文官,百姓,宮人,一聲一聲呼:

  “微臣深謝周皇陛下與端慧皇后以一死換天下再無戰(zhàn)爭?!?p>  “屬下深謝周皇陛下與端慧皇后以一死換天下再無戰(zhàn)爭?!?p>  “草民深謝周皇陛下與端慧皇后以一死換天下再無戰(zhàn)爭?!?p>  “奴才深謝周皇陛下與端慧皇后以一死換天下再無戰(zhàn)爭。”

  高臺上的人一瞬都笑了,苦笑。

  雪停了,出太陽了,陽光這才散落大地,照耀在周染濯和夏景言身上,終究是沒在他們生前照上啊,可是……

  他們好像還是笑了。

  《爭天下從吃軟飯開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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