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百態(tài)
夏景言再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在客棧了,是回了王府,身邊一個下人也沒有,夏景言坐起身,環(huán)顧了一圈,大概是怕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病了吧,上報給夏景笙,那遭殃的可就是天竹閣所有人了。
夏景言站了起來,一步步挪到門口去,打開門一條縫,果然,周染濯坐在門前,照顧自己,他也累了,靠著柱子睡著了。
夏景言想去看看,洛北葬在何處了。
她躡手躡腳的出了門,沒有吵醒周染濯,到了院子里才敢走的快一些,可好巧不巧,正碰上在花園閑逛的夏景笙和言玉。
言玉可是不同以往了,滿身的昂貴衣式,畢竟是做了側(cè)妃的人,總要走這個形式,這一身下來足以和宮里的娘娘們比上一比,氣色也好多了,和夏景言站在一起,反倒顯得夏景言落迫與悲哀。
“言兒!這是怎么了?!”夏景笙忙奔到夏景言身邊扶著。
夏景言恐怕想象不到,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
臉色蠟黃,嘴唇干裂慘白,眉心發(fā)黑,頭發(fā)也散亂著。
言玉最識眼色,忙叫院中下人都退下,不叫他人看見夏景言的這副樣子,再去瞎說,做完了,又趕緊回到夏景笙身邊。
“我……我……”夏景言不知該如何作答,生怕一不留神便會讓夏景笙起疑。
“言兒!”救命稻草來了,周染濯醒來,卻不見夏景言的身影,忙出門尋找,沒走幾步路便碰到了被夏景笙發(fā)現(xiàn)了的夏景言,趕忙去解圍。
“染濯?”夏景笙抬頭探看,“你知道?言兒到底怎么了?”
“回王爺,言兒是染了風(fēng)寒,昨兒夜里涼,讓風(fēng)吹了?!敝苋惧碜鞫Y道。
“言兒習(xí)武之人,身體素來強健,怎么一點風(fēng)就病了?”夏景笙明顯的不信。
“王兄,言兒剛從邊疆歸來,邊疆苦寒,言兒那時便有不適,想必是復(fù)發(fā)了,喝幾味藥就好,不礙事的?!毕木把詮姄沃f,也就是在這時,她感到口中一片腥甜。
“那怎么還出門走動,趕緊回去!”言玉知曉事情不對,若真是染病,夏景言不會是如此這般哭過的面相,定是出事了,卻要瞞著夏景笙。
可言玉此番還是晚了,夏景言吐出一大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言兒!”夏景笙瞬間著了慌,趕緊抱起夏景言回閣,同時驅(qū)使言玉立即叫夏景玄過去。
周染濯見狀趕緊跟上夏景笙。
半刻鐘后,寓情閣。
“景玄,言兒到底怎么了,幾日不見怎么病成這樣!朝芽呢?”
迷迷糊糊中,夏景言隱約能聽到外界的聲音,有緊張不安,還有爭吵。
“朝芽最近一直跟在我身邊照顧,這些日子確實沒顧著言兒。”
“你身邊還有于玥,言兒身邊只有朝芽!朝芽不在誰來照顧言兒!還有朝芽你也是,要去照顧景玄便直說,本王再安排旁人照顧言兒便是,一聲不吭走了!言兒現(xiàn)在病成這樣誰來負(fù)責(zé)!”
耳邊盡是夏景笙的斥責(zé)聲,夏景玄的嘆息,還有陸朝芽害怕的哭跡,夏景言想睜開眼勸勸,卻做不到。
“王爺別生氣,不如先聽侯爺說說言兒是何種病癥,醫(yī)治言兒要緊?!毖杂竦膭窀媛?。
“對對對!王嫂說的是,言兒的身體最重要不是?二哥你快說呀!”夏景宸的附和聲。
“言兒這是……內(nèi)傷……”夏景玄的聲音有些遲疑。
“內(nèi)傷?!”夏景笙驚奇著。
“是,無病癥,是打斗留下的內(nèi)傷。
“言兒怎會有內(nèi)傷?!她和誰打了?誰打的過她!”夏景宸簡直要蹦起來。
“言兒從未和什么人打斗能留下內(nèi)傷的???”夏景笙思索看,又問:“景玄,你是不是診錯了?”
“不會,確是內(nèi)傷無錯,而且這傷看著,有一段日子了?!?p> 夏景言的心里突然泛起慌張,她的哥哥自然不知,這些年她到底經(jīng)歷了多少事,遇到了多少人,內(nèi)傷偶爾是會犯的,只是這次不幸,犯到了夏景笙面前。
“染濯!可是這幾日在軍營中遭了偷襲?”夏景宸焦急問道。
“不會,這傷看著得有小半年,軍營那才幾天前的事兒啊?!毕木靶苯哟蚱埔蓡枴?p> 周染濯此刻也是十分慌張,該怎么答?半年,半年里夏景言打過不少,傷也沒少留,可那都是……天竹閣的任務(wù)啊……
“王爺,半年內(nèi)能將言兒傷成如此的,不就是高漆么。”言玉趕忙解圍,高漆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背鍋俠”了,反正高漆已經(jīng)死了。
“高漆?”夏家三個兄弟面面相覷。
“是啊,高漆那事過了也有四月了,高漆是三大宗師之一,當(dāng)時連將軍都傷了的!”
抓住機會,周染濯趕緊應(yīng)和,同時也懷疑,言玉知道天竹閣的事了?今日感覺她一直在幫夏景言隱瞞。
“王嫂和染濯說的倒也有理,宗師中高漆僅此于我,而且我們到時,言兒就已經(jīng)傷了,二哥,四個月,時間對的上嗎?”夏景宸問著。
“四個月,倒是差不多……近年能傷言兒的,的確只有高漆。”夏景玄說道。
夏景言緊揪著的心也放下了,還好還有高漆背鍋。
趁著眾人注意點變了,言玉又湊到陸朝芽身邊去安慰。
“朝芽,別哭了,沒事……”
“對不起言玉姐姐,是我沒照顧好主兒……”陸朝芳靠在言玉懷里捂著嘴哭。
“我去給言兒煎藥,朝芽,別哭了,你過來給言兒擦擦身子?!毕木靶幸?,陸朝芽立刻抹了眼淚跑過去。
“王爺,我也留下看顧言兒吧?!毖杂裾f道。
夏景笙心疼的看了眼夏景言,點了點頭。
畢竟夏景言是女兒身,自己再是兄長,擦身也不可留著,夏景笙出去了,夏景宸和周染濯也趕緊跟上。
屋中只留了言玉和陸朝芽兩人,在下人退去前,言玉又和一個婢女耳語一句:“去把慎兒叫來。”
下人們退了,寓情閣的門關(guān)上了。
不一會兒,又進來一個長相清秀,但有些青澀的婢女裝扮的姑娘。
“你是何人?”陸朝芽皺了皺眉頭問。
那姑娘頓時有些怕,忙跪到地下,顫顫巍巍的說:“奴婢慎兒,是側(cè)妃身邊的?!?p> “這是我的陪嫁丫頭,你見過的,只是她怕生,所以總在云令閣里頭伺候,你不熟悉也是自然?!毖杂裥χ呐年懗康氖?,又對慎兒說:“你去給郡主端藥。”
慎兒立刻跑出去,她一走,陸朝芽和言玉自然也就敞開心窩說亮話了。
“言玉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與主兒一起長大,她的習(xí)性我是最知曉的,旁人……我不放心,我知錯了,不會再往深鎖閣跑了?!?p> “朝芽,可你總歸會嫁的啊,再有不到一年你就及笄了?!?p> 陸朝芽回過頭看向言玉,眼中含著淚花。
“可我舍不得主兒,我想多陪主兒幾年……”
“侯爺已經(jīng)加冠了,現(xiàn)在就是等你才一直不肯議婚,你愿意讓他等嗎?再說,寓情閣、深鎖閣,那不在一個院里嘛,言兒也定想讓你與侯爺和和美美不是?”
陸朝芽低下了頭,也在考慮著。
“半年,還有半年,慎兒人很好,做事細(xì)心周到,就是膽子小點,旁的沒什么壞處,這半年你帶帶她,半年后你和言兒及笄,各自出嫁,言兒不也有一個貼心的?”
“姐姐說得是?!?p> “最關(guān)鍵……”言玉笑著,神神秘秘的說:“我曾問過王爺,王爺確是有意將言兒許給周大人的,那就更方便了……”
“為何?”陸朝芽有些不解。
“慎兒中意顧先生?!?p> “當(dāng)真!”陸朝芽驚嘆道。
言玉點了點頭,“顧先生是周大人的貼身侍衛(wèi),慎兒嫁了也是留在周府,留在言兒身邊,多方便是吧?!?p> “那……那我問問主兒,我還怕主兒舍不得我呢……”陸朝芽紅著臉別過頭,言玉見狀也只是“懂得”的歡笑。
夏景言也陸朝芽高興,她有了個好歸宿,自己也可以放心了,這個慎兒嘛,慢慢相處便罷了,言玉身邊的人,想必都不壞。
“慎兒還沒回來呢,我去看看?!标懗恳涣餆熍芰?,單留言玉陪同夏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