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有人嗎?”
周禮頂著傾盆大雨,用力的拍著眼前的木門。
時至傍晚,大雨滂沱,天空中時不時的還有幾個炸雷。
周禮是江城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今天本來是去求職的,怎料在城市里走著走著,一個走神就發(fā)現(xiàn)自己到了郊外。
再轉(zhuǎn)頭尋找,哪里還能見到城市的影子?
嘎吱一聲,木門被打開了,門后站著一位穿著蓑衣的老翁,頭上挽著發(fā)髻,像是宋代人的打扮。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穿著牛仔褲和白色短袖的周禮,渾身濕透,可憐兮兮的,于是側(cè)過身來讓出道路說道:“年輕人,快進(jìn)來避避雨?!?p> 周禮看到老伯的打扮,愣了一下。
聯(lián)想到自己今日的遭遇,他猜測到,自己這是穿越了?。?p> 老伯見周禮發(fā)愣,開口催道:“年輕人,快進(jìn)來吧,若是染了風(fēng)寒可就不好了!”
“哦哦,謝謝老伯!”
聽到老伯這么一說,周禮連連點頭,忙鉆進(jìn)院子。
不管穿不穿越,先躲過這場雨再說。
老翁引著周禮走進(jìn)屋中,這一進(jìn)來卻把周禮嚇了一跳!
只見正堂素帷高懸,靈寢居中!
說白了,這就是一放棺材的靈堂??!
老翁見周禮頓住腳步,這才解釋道:“前月小女物故,靈柩尚在堂中,請不要見怪。”
“哦,沒事沒事。老伯還請節(jié)哀……”
周禮聽到老翁解釋,不由得心生同情。
“年紀(jì)大了,都看開了。年輕人,我看你的穿著怪異,沒有多少頭發(fā),難道是西域來的番僧?”
“這個說來話長,不知從何說起……”
周禮撓了撓頭,不知道怎么接話。
老翁見周禮不想多談,便說道:“客人不愿多說便罷了,我去給你拿身干爽的衣服換上吧。”
周禮連忙致謝,不一會兒老翁便出門帶著衣服折返,遞給了周禮。
“客人還沒吃飯吧,我正好在準(zhǔn)備晚飯,若不嫌棄我們便一起用餐?!?p> “啊,如此就多謝了!”
“那客人先換衣服,老朽去準(zhǔn)備晚飯?!?p> ……
見老翁離去,周禮便拿著衣服走進(jìn)隔壁臥室,畢竟不能在靈堂里換衣服。
進(jìn)入臥室,便見床席整齊,器具精潔,一眼就能看出是淑女的閨房。
周禮撓了撓頭,倒也沒有什么避諱,反正也沒有其他人,直接脫了衣服。
方才與老翁談話時沒注意,此時再拿起老翁給的衣服,這才覺得有些奇怪。
這衣服的布料入手柔順,不似農(nóng)人的粗麻布。
將其展開,看到這是一套深藍(lán)色的袍子,繡著云紋,十分精美。
將其穿在身上,竟也十分合身,仿佛量身定做一般,很明顯不是那個矮小老翁的衣服。
換好衣服后,周禮便聽到老翁在外喊他吃飯。
之前走了大半天的路,周禮也是很餓了,聽到呼喚就立刻過去了。
隨老翁入席,卻見桌上竟是擺滿了雞鴨魚肉,菜品豐盛,像是早有準(zhǔn)備一樣。
周禮有些詫異的問道:“老伯今日要宴請客人?”
老翁搖了搖頭,起身給周禮斟了一杯酒:“沒有其他人,唯你我二人爾?!?p> “那這飯菜?”
老翁搖頭嘆氣道:“我遠(yuǎn)居鄉(xiāng)野,耄年無子。只有一個女兒,喚作如意,與我一同生活。如意年方十九,性敏于心,精于刺繡。怎料一場大病,卻讓我父女,陰陽兩隔……”
語畢,老翁唏噓不已。
周禮看著老翁凄凄然的樣子,心生同情。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這老頭好像把話題岔開了,根本沒有回答這飯菜怎么來的。
這,吃著有些慌啊。
周禮雖然這樣想,但是見老翁在這追悼女兒,也不好打斷,只好開口安慰。
“生死有命,花落花開,世間萬物有始有終,老人家不要太過傷心。那這飯菜是?”
面對周禮的繼續(xù)追問,老翁這才解釋。
“如意離去后,老夫就一人獨(dú)居,許久沒見過生人。今日本是如意的滿七之日,這才具黍殺雞。公子今日躲雨借宿,也是緣分,來,喝酒?!?p> 滿七,也叫圓七,是指人死后第七七四十九日。
周禮以前便喜歡看這些傳統(tǒng)民俗和神怪志異的文章,所以對這個概念并不陌生。
按照佛教的說法,人去世后一般就會進(jìn)入中陰身的狀態(tài)。
中陰身是個過程期,其壽命最長不會超過四十九天,四十九天后一定會轉(zhuǎn)生重新進(jìn)入輪回。
原來是特殊的日子,周禮覺得自己是多想了,便與老翁一起推杯換盞。
閑聊中,周禮得知老翁姓柳,卻不知其姓名。
反倒是自己的名字被老翁問了去。
老翁又稱自己會易經(jīng)之?dāng)?shù),非要給周禮算命,又把生辰八字要了過去。
周禮只是說了自己的生辰和年紀(jì),沒敢說自己是九零后。
老翁算完直言周禮命格好,若是小女在世一定許配云云。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老翁稱家中房間不多,今夜只能讓周禮委屈住在如意的房間。
周禮不是太在意什么亡人不亡人的,有的睡就不錯了。
飯畢,周禮便回到了房中,取水洗了洗臉。
卻見對院老翁的房間,早早的熄了燈。
這大晚上的也沒有與娛樂活動,不睡覺還能干什么?
但是周禮此刻卻是睡不著,不是因為隔壁放著一個棺材,而是因為自己一天的遭遇。
“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啊……”
周禮巡視屋中,看到桌子上有幾本書,似乎是老翁的女兒,也就是柳如意看的。
翻開一本,里面好像記載的是一些野史。
“這都寫的什么。法圣付江州?開元48年,殺王坡一役,升‘刑無等’之境,以一人力扭轉(zhuǎn)戰(zhàn)局,言五蠹之民為賊而當(dāng)除。遂儒衰,法盛。太祖以法立國,國號定理?!?p> 周禮隨意掃了幾眼,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這還是個架空歷史?能修煉的那種?
“五蠹我知道,說的是儒家、縱橫家、游俠、權(quán)臣、工商業(yè)者。”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這句話就出自韓非子所著的《五蠹》。
五蠹指的是五種社會蛀蟲。
所謂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禮之,此所以亂也。夫離法者罪,而諸先生以文學(xué)取,犯禁者誅,而群俠以私劍養(yǎng)。
意思就是儒家利用文章擾亂法紀(jì),狡辯顛倒黑白,游俠使用武力欺人違犯禁令,而君主卻都要加以禮待,這就是國家混亂的根源。犯法的本該判罪,而那些儒生卻靠著文章學(xué)說得到任用;犯禁的本該處罰,而那些游俠卻靠著充當(dāng)刺客得到豢養(yǎng)。
“所以這個法圣是法家的?怪不得他贏了以后,儒家就衰敗了。畢竟在五蠹里,儒生是頭號蛀蟲?!?p> 周禮正準(zhǔn)備繼續(xù)翻閱,忽然堂中爆然作響,似乎是棺材板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