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么?”我問,我不明白開什么能讓她這么緊張。
“賭局。”
“不過是賭局?!笨磥沓祢溡膊幻靼住?p> 女人靠在梳妝臺前,摸了摸鬢角的花,又摸了摸袖子,突然沉默下來,就像生機勃勃的花被一下子掐斷了根。
她的側(cè)臉很美,圓潤的鼻尖,殷紅的櫻桃口,是溫柔的樣子,哪怕已經(jīng)不復(fù)年輕,卻依舊有貌美的影子。
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氖[白手指又拂上黑發(fā),風(fēng)情裊裊,我不太明白這樣的她為什么會在最下等的地方。
過了許久,她才張開口,輕聲道:“賭的不只是錢,還有命?!?p> 我和楚天驕不約而同地驚慌起身,只聽她說:“窮到了頂點,便開始賭命,反正命也不值錢了?!?p> 她似乎感覺冷,聳了聳肩回身把木窗關(guān)上,紅衣下的背影消瘦,她的聲音好似來自遙遠的荒野,帶著陌生和枯草的味道。
“本來是每一個月開一場,開始時只是賭錢,后來有一天來了個流浪漢說要賭命,他賭贏了?!?p> 女人關(guān)窗的手輕柔地放在窗臺上,繼續(xù)說道:“他賭贏了,拿著大把的錢離開。后來有人想贏錢,有人想看賭命,于是就有了第二場。第二場還是賭贏了,直到第三場,輸了,死了人。”
她看著窗,可窗已經(jīng)被關(guān)上,什么都看不到,“可是死了人又能怎么樣,人們總是以為自己會贏?!?p> “來這的人會花這種錢?”楚天驕問道,在他看來,這里不夠富貴,來的人自然也是不夠有錢。
女人側(cè)著身沖他笑了笑,明明上著濃艷妝容可笑卻比雪花還慘淡,她說:“姑娘不懂世道,來看賭命的從來不是窮人,都是富貴人家?!?p> “殺人是犯法的!”楚天驕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她的話。
“如果是自殺呢?”女人安靜地問
楚天驕愣住,樓下依舊歡聲笑語,明明是八月熱夜卻讓人入墜冰窟。敲門聲響起,有人在叫她出去應(yīng)客。
那女人在濃重的悲哀中扯出一個笑,對我說:“公子千萬別出去,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今夜您在這,以后就沒法走仕途了?!?p> 我明白,會是把柄,可她不明白的是我沒打算走仕途。
“那些來的公子就不怕被發(fā)現(xiàn)嗎?”楚天嬌問。
女人又笑了,抵住要被推開的門,低聲道:“那些都不是公子,是要死的老爺,死前想找刺激和快樂。”
她轉(zhuǎn)身出去,擋住想要往里看的小廝,極快地關(guān)上門。屋內(nèi)只剩我和楚天驕,他重新推開窗望著外邊,在燥熱天氣中大口呼吸。
他說:“荒唐。”
“是。”我也這么認為,可世界上荒唐的事遠遠不止這些,有人覺得命可貴,就有人覺得錢更重,要不怎么都說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人們你算計著我,我算計著你,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陰謀,就是互相輕視,互相踩壓,可人沒有上帝視角,于是深受折磨。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可我從來不怕人心。我坐夠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楚天驕,我想我們得大干一場了?!?p>
瑞鶴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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