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露出的半張臉映照在火光中,真的十分年輕,像一個少年郎,只是胡子掩蓋住面目,讓人無法確認年紀。
我有一些好奇,但也沒到非問不可的地步,再者我與他也不是躬親慕友的好關系。
那漢子從墻上跳下,熱出一頭汗,胸脯起伏吐息,穿過往來救火的人往我們這里走來。
看他走徑直走過來的路線我就知道他有話要問,果不其然,此人第一句話就是:“這位兄弟,可知道還有進去的入口?”他問的是景侯。
景侯指著呼呼冒著火的巷子說:“書寓的入口只那一個?!?p> “唉?!睗h子嘆了一聲,坐在青石磚臺階上,拍打身上的塵土。
景侯出乎意料的屁話多起來,他也坐下來,說:“我勸你別往里進,為了幾塊金子犯不上。”
“嚯!兄弟耳朵夠好使。”漢子脫下皮革護甲,扯開衣襟散著熱氣,一邊扇著衣襟一邊說:“倒不是金子的問題,而是那張老爺的身份特殊?!?p> “都是兩個肩膀扛個腦袋,有什么特殊?”景侯道。
漢子轉過頭笑著打量起景侯,“這話對我胃口?!彼牧伺男馗?,“不過我還得進去一趟,我?guī)煾刚f:收了金子就得辦事!人得說話算數?!?p> 我坐下來,兩手擱置在膝蓋上,道:“別進了,為了一個死人犯不上?!?p> 兩位好漢雙雙愣住,漢子終于發(fā)現還有第三個人存在,景侯終于把章公子當成一個會說話的人。
“兄弟什么意思?”好漢湊過來。
“字面上的意思?!蔽抑徽f這么多,往深了就不好說,說張老爺腦袋都讓人割下來當球扔?很容易被當成嫌疑犯。
他說:“張老爺還是有可能活著的?!彼€以為我是在說這么大的火人肯定活不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告訴他,“他死了,死透了?!?p> 漢子用起高深莫測的眼光打量起我,拜托,別裝了,我已經在楚天驕的臉上看夠了這種表情,甚至現在一看到這種表情就有種暴力犯罪的沖動。
他問兄弟從何處來,我說從來處來,他問兄弟往何處去,我說往去處去,他問兄弟此話當真,我說愛信不信。
他握住了公子的手,激動道:“兄弟下手殺的那老色批?”
景侯皺起眉,放起不可思議的屁,“就他?門都打不開能殺人?”
我沖他皮笑肉不笑,他瞪著鷹眼表示狷狂,海歸的王八就是豪橫,開眼了。
轟隆轟隆的響聲驚醒眾人的耳朵,那書寓再也堅持不住倒塌下來,火光中冒起濃黑的煙。幾個小時前還是繁華仙境地,現在不過都化作了灰,眼看她起高樓,眼看她樓塌了。
我安靜地看著這場紅黑交錯的風暴,覺得謝阿蠻做的不是那么的對。燒了又能怎么樣,樓還會再蓋,閨女還會被賣,出力氣的人還是要救火,老爺們還是回了家。
濕漉漉的衣服貼著皮肉很不舒服,我抽出手起身離開。
漢子在身后喊:“兄弟你放心我肯定保密!”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