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濤沒有隨魏伯仁回城,而是帶人先期趕到廣茅直隸州,在城中中的客棧暫住,并不暴露身份,暗訪衙門牢獄的情況。
臨行時,魏伯仁找他商議,魏伯仁懷疑命案口供的高度統(tǒng)一,必定是有人暗通信息之故,疑點是在直隸州,所以他要郝文濤先去查查。
郝文濤過去從來沒有到過直隸州,對這里的人情世故也不熟悉,他借故有個親戚吃了官司,順便打聽牢房里誰在管事。他帶人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在街中心地帶,看到一家“魚鱗飯店”。
“魚鱗飯店”在廣茅算是頂級飯店了,特色是百魚宴,一般都是達官貴人才會去。老板是一個女的,叫應(yīng)小妹,據(jù)說在京城混過,被一個大官包養(yǎng)多年,后來給了錢回到廣茅。她人長得一般卻是風(fēng)塵味十足,善于察顏觀色。
當(dāng)郝文濤一進門,她便看出這幾人不是廣茅當(dāng)?shù)氐娜?,從來人的神態(tài)上判斷,似乎見過大世面。她的猜想是對的,“魚鱗飯店”比起省城的飯店,無論是規(guī)模和裝修,那簡直是小弟一個,故而他們進門之后也沒有驚訝的神色。
“客官好!歡迎光臨魚鱗,來這兒坐。”應(yīng)小妹急步上前,招呼著他們坐下,“客官,你們一定是頭次來直隸州,想吃什么就跟我說。”
“你怎么知道我們是頭次來?”郝文濤看著這個熱情的老板娘問道。
“不瞞客官,我們魚鱗開了十幾年了,當(dāng)?shù)厝宋叶际?,路過的我一看便知,過目不忘,而且客官還是從大地方來的?!?p> “何以見得?”郝文濤有些驚奇。
“客官,我是老板,叫應(yīng)小妹,魚鱗是直隸州最高檔的飯店,到我這里的多是廣茅的頭面人物,一般人還見不了我家飯店的世面??赡銈円豢吹昝妫膊华q豫,進來也是大大方方,顯然是見過世面的人。我說得沒有錯吧?”
郝文濤笑了笑:“應(yīng)老板果然精明,好,今日來魚鱗算是有緣,我們?nèi)齻€人,你盡管上些廣茅的特色菜,不要多,要精,多了也浪費不是?”
“好,你們稍坐,喝點茶,馬上就上菜。魚鱗還有自釀的米酒,是否上一壺?”
不一會,酒菜端上來,三人便吃起來。廣茅這地方雖小,飲食文化卻深厚,食材新鮮,制作考究,味道真好。吃了一半,應(yīng)老板走過來招呼,問是否加菜,郝文濤說不用了,明兒還要來吃,還給了一錠銀子。應(yīng)老板非常高興。郝文濤趁機說自己姓宋,自己有個親戚吃官司,不知這里的監(jiān)牢是誰在管。經(jīng)老板娘介紹,知道衙門里官吏大人是鄂云布和張重天,牢房里司獄叫劉勇。小小司獄沒有多少俸銀,不會來魚鱗吃飯,可近幾個月里似乎發(fā)了財,也出入魚鱗了,所以也熟悉。
郝文濤心里有數(shù),便根據(jù)老板娘的指點,到劉勇家觀察他的行蹤。
劉勇自從跟趙家牽連之后,陸續(xù)得到不少的銀子,眼看這掙錢機會難得,他也心甘情愿讓趙二爺使喚,平日里也經(jīng)常在魚鱗飯店燒點菜帶進去給趙崇武享受。
趙崇武身陷牢獄,等待著命案結(jié)案。牢房生活他一天也不想過,可經(jīng)過金錢開道,總算拿下了司獄和獄卒,生活照料不錯,特別是搞上阿花后,數(shù)日便能云雨一番,好不快活,暫時心情平靜下來。然而,他突然間發(fā)現(xiàn)何連喜也進來了,連忙讓劉勇和阿花去證實,果然是他。因上峰嚴令不得私自審訊,故而不知道什么情況。劉勇以看守身份,隨便問詢了一下,何連喜不肯實話相告。趙二爺不知實情,有些害怕,便想著要劉勇放他出牢房,去當(dāng)面問問,可劉勇不敢作主。
趙崇武不會這樣等死,他必須盡快出去。他寫好信,讓劉勇雇人送給馬俊,讓他策劃高天龍和高天虎來廣茅直隸州,便于伺機行事。
劉勇沒有想到,他的一舉一動已經(jīng)被郝文濤監(jiān)視。他派出人馬出去后,便來到魚鱗飯店喝酒,同來的還有廣茅世面上幾個小老板。
應(yīng)老板聽說宋老板要探望牢獄之中的親戚,心想牽線搭橋,日后宋老板一定不會虧待她。眼看劉勇來了,便將他拉到跟前:“劉大人,我有個朋友宋老板想探望個犯人,你可否通融給個方便?。俊?p> “好說,應(yīng)老板的事情劉某一百個同意?!眲⒂掠謫?,“探望誰???”
“這我可叫不出來,大人先喝酒,一會我讓伙計喊人去,一問就清楚了?!睉?yīng)老板說道。
郝文濤接到應(yīng)老板的伙計的傳話,便帶人來到了飯店。他讓應(yīng)老板選擇了一個雅間,等待將劉勇請過來。
不一會,劉勇有點醉意了,他被應(yīng)老板請過來。
“給司獄劉大人請安?!焙挛臐妱⒂逻M來,起身行禮。
“免禮,免禮。”劉勇擺擺手,坐在椅子上問,“你們有何事?”
“劉大人,我們是壽陽趙家兄弟派來的,想請大人行個方便,探望一下壽陽命案在押人員?!?p> 劉勇感到有些驚奇,突然瞪大眼睛道:“不對啊,平日里都是趙家下人狗子來的,沒有聽說過你們,你們是誰?”
“狗子臨時有事,趙家老爺讓下人過來接洽。”郝文濤說著,拿出一百兩銀子,“這次來得匆匆忙忙,不成帶上禮物,這是百兩銀子,我家老爺讓我們帶給劉大人的?!?p> 眼看百兩銀子在眼前,劉勇便沒有懷疑,一下子跟熟人一樣了。郝文濤便詢問命案各人的情況,劉勇便如實道出,趁著酒意,甚至還將二爺與阿花的事情也說了出來。郝文濤心想,這趙崇武是離不開女色之人,原先懷疑他與胡杏花有染,必定是事實。
“劉大人,這何連喜進來后如何?”郝文濤問。
“這小子害怕得要死,可嘴巴緊得很。二爺還想讓我跟通融與他見面,唉,上峰嚴令不可接觸任何人,本官也為難啊?!?p> “何連喜只是個仵作,又不是我們趙家的人,讓我們見見二爺有何妨?”
“見也不是不可以。”劉勇打了個哈欠道,“唉,如今巡撫大人管得嚴,本官違反牢里的規(guī)定,這是要冒坐牢的風(fēng)險的?!?p> 劉勇的話語很明顯,還是要銀子。因趙家兄弟忙于壽陽的事情,狗子好久沒來,銀子也沒有送來,趙二爺剛差人送出信,劉勇想等一下再說。
郝文濤輕輕一笑,沒有想到劉勇小小司獄還真是貪心。他說:“承蒙劉大人關(guān)照,趙家十分感謝,事后一定會重謝謝?!?p>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眲⒂履谜f道,“本官還有事,銀子就不客氣收下了,有事明日可到衙門牢房找本官?!?p> “我替趙家謝過司獄大人?!?p> 郝文濤將劉勇送走后,便與手下商量明日入獄的事情。
阿花與二爺搭上后,銀子果然好掙,一下就變得富裕起來,除了給家里,還送給娘家,自己也去做了幾件新衣,買了香料胭脂,平日里吃喝講究進來??伤幌?,萬一趙二爺被判刑斬首,自己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最好的結(jié)局是關(guān)在牢房里,她既可照顧,又能賺錢??伤龎焊鶝]有想到,這二爺沒想在這牢房里呆,他已經(jīng)派人送信,想讓來幫手,逃出牢房。
阿花也想過將二爺放出去,可是這是要坐牢的,她非常害怕,可看著自己的的男人每日在監(jiān)獄里折騰,心里也很難受,時不時要安慰他一下。
“阿花,你可聽說趙家的案子有何進展?”趙崇武有些著急,特別是何連喜進來著實刺激到了他。
“不知道啊,二爺?!卑⒒ㄏ氲絼⒂虏蛔屓私佑|何連喜,想必也是趙家案子正在重新審理,她不告訴他,“二爺幾次叫我了解何連喜,可劉司獄不讓人接近,恐怕是有什么原因吧?!?p> “什么原因?不就是想整我們趙家?!?p> 趙崇武覺得有此累想睡覺,便對阿花說:“你先去吧,給爺小心盯著,看看誰接觸了何連喜?!?p> “二爺,我又不是整天在牢獄里,三天才輪到值日,恐怕也碰不到別人,怎么給你盯著?”
這到是實話,牢獄中女犯不多,阿花是輪班管理,確實很難做到晝夜監(jiān)視。趙崇武深深嘆口氣,一掌拍在鐵柵欄上,狠狠地說:“你平日里沒事也來轉(zhuǎn)轉(zhuǎn),要不叫人盯著,爺少不了銀子?!?p> 阿花慨然應(yīng)允,她知道又有銀子可以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