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伯仁并沒有為難何連喜,因為關(guān)鍵的證據(jù)已經(jīng)消失,即使把他抓起來也無濟于事,便來個放虎歸山。這回,何連喜從客?;貋恚械轿C已過,萬事大吉,坐在店內(nèi),抽著煙,喝著茶,一副得意悠閑的樣子。
“喲,想不到何師傅竟然成了何老板了,何師傅不僅仵作行當(dāng)干得好,還有經(jīng)商的腦子,佩服,佩服啊。”劉師爺?shù)脑捓锩黠@透露出懷疑和不相信的意思。
突然出現(xiàn)的劉師爺,讓何連喜驚訝,他萬萬沒有想到劉師爺會來小店:“原來是劉師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進,請進?!?p> 劉師爺進了小店東瞧瞧西看看,這店里的東西還真不少,有綢布、針線、糕點、農(nóng)具。
“不錯啊,沒有幾日就置起了鋪子,何師傅生財有道啊,劉某不妨請教請教?!?p> “哪里哪里,這不是小人的店,是妻弟的。”何連喜一邊張羅著給劉師爺?shù)共?,一邊說道,“而且都是向親戚借的錢,做點小本生意,妻弟一家人等著吃飯,沒辦法啊,妻弟身體不好,小的就代他守守店。劉師爺您請坐,喝茶?!?p> 這何連喜原來的店被趙家收購之后,他老婆整日鬧騰,最后還是以妻弟的名義重新開了店,想不到消息那么快就被人知道了。
“你就不要別騙爺了,你妻弟是什么人?還不是何師傅本事大啊,幫襯著照應(yīng)著。我劉某人在壽陽混了那么些年,也沒能置起個鋪子,慚愧得很?!眲煚?shù)脑捳Z絲毫不讓。
“劉師爺說笑了,妻弟這點小鋪子,劉師爺這樣的大人物哪能看得上喲,見笑,見笑?!焙芜B喜有些緊張起來。
劉師爺坐下,看著何連喜:“何師傅,今兒我過來有件小事問問。”
何連喜站立著,額頭開始冒汗:“師爺請說?!?p> “聽說數(shù)月前趙家那案子有些事,坊間有議論,你當(dāng)時勘察時就清楚,可你為了趙家臉面就瞞著,不知是否當(dāng)真?”說話時,劉師爺?shù)难酃庵北七^去。
何連喜大吃一驚,聽話語似乎掌握了什么證據(jù)。不可能啊,這事情只有自己知道,趙家知道,別人根本不知詳情。此時,何連喜雖然臉色有些變化,但立即冷靜下來,連忙擺手:“這,劉師爺,此話怎講啊,小的只是一個仵作而已,哪有如此膽量徇私枉法啊,該做的事做,不該做的事不敢做;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咱也不敢說啊。劉師爺可不能輕信他人之言啊。隱藏案情,貪贓枉法,那是大罪啊,說不得,這不可亂說,小人承受不起啊?!?p> “何師傅,這案子你辦的,你明白。我是鄭大人的師爺,在衙門不少年頭了,看得多,也想得明白??砂傩沼胁幻靼椎氖?,總想問個清楚吧。好好的一個丫頭跟著主人尋死,她小小年紀(jì)懂得什么?真以為自己是貞節(jié)烈女了?趙家給了她多大的恩惠啊?她會隨便輕生?打死我劉師爺也不相信?!?p> 劉師爺?shù)脑捑渚淙绱淘M了何連喜的心里,他的臉色開始泛青,人也開始顫抖起來:“劉師爺,這我就不知道了,丫環(huán)就是這樣死了,自縊痕跡確鑿,而且是趙家報案,我也不敢胡來啊,劉師爺可要相信我啊?!焙芜B喜幾乎要哀求。
“好了,你不是被欽差叫進去了嗎?都問了什么事情???”
“欽差大人也沒有問什么事,趙家主仆兩人死亡的勘察結(jié)論都在衙門里,欽差都已經(jīng)看過了,只是核實一番,并無其它要求,這不,我上午進去,不出兩個時辰就回來了?!?p>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說多了也沒用。不過話要說回來,我對何師傅是完全放心的?!眲煚斠呀?jīng)從何連喜臉色的變化中,明白他肯定是隱瞞了什么,一時無法問清楚,便站起來,“劉某只是隨便問問,以后你何師傅要小心才是,免得別人瞎說。我走了,告辭?!?p> 何連喜連連行禮:“多謝劉師爺,多謝劉師爺,慢走。”
劉師爺出了店,走了幾步就拐進了一條小道,注視小店。沒多久,何連喜出門關(guān)了小店,匆匆離開,劉師爺尾隨而去,何連喜果然去了趙家老宅子。何連喜走到門口與家丁說了幾句便進了大院,
劉師爺在不遠處目睹一切,暗暗高興。
趙宅客廳,何連喜快步走向客廳,由于心急,不小心跌倒在臺階上。
趙銘文聽到呼聲,幾乎要迎上前去扶。何連喜神色緊張:“趙老太爺,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趙銘文趕緊讓下人一起把何連喜扶進來
“何師傅,你別急啊,先坐下,慢慢說?!壁w銘文示意下人都下去,還親自給何連喜倒了碗水,“何師傅先喝點水,慢慢說,慢慢說。”
何連喜喝了口水,喘了一會氣后說:“老太爺,說不定上次的案子讓人給知道了。前些日子,衙門被開除的王三到欽差這里狀告此事,昨日欽差專門傳訊于我,今日衙門的劉師爺又來當(dāng)面責(zé)問,你說這事怎么辦啊,真把我給急死了。”
趙銘文神色也緊張起來:“這怎么回事?”
“今日衙門的劉師爺突然上我妻弟小店,找到我沒事找事就問這事,還說是我有意隱瞞了案情,這話中有話,奇怪不奇怪?!?p> “你怎么說?”趙銘文問道。
“當(dāng)然說是沒有的事啊。小梅自縊身亡證據(jù)確實,鐵板釘釘?shù)?,有勘查記錄為證。我就納悶,事情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他怎會突然問起這事呢?難道真有不透風(fēng)的墻?!?p> “與你一起辦事的差官是不是知道???”
“照理說不可能,檢查女人的私處,都是小人一人所為,其它差官并無參與,除了趙家,他人是絕不可能知道的?!?p> “這就好?!壁w銘文點點頭,“此時你我不說,他人怎會知道?是你置辦了小店,引起別人的懷疑了。這劉師爺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嚇唬人而已,你別理他,盡管做自己的事,如今尸體連棺木已經(jīng)燒毀,不用說是懷疑,沒有真憑實據(jù),就是真查又能怕什么?再說鄭大人總不會如此不明事理吧,弄出一樁冤案來對他有什么好處呢?你別擔(dān)心!”
何連喜非常感謝趙老太爺,連忙站起來給老太爺行禮:“多謝趙老太爺提醒,小的實在是過于魯莾,打攪?yán)咸珷斄??!?p> 趙銘文揮揮手:“沒事了,你請回吧。以后你可要小心從事啊。”
目送何連喜的背影,趙銘文陷入了深思,最近欽差到任之后,傳訊何連喜,還有知府衙門的人也來惹事,看來有人是盯上趙家了。事情既然已經(jīng)來了,就不可不防。過了一會他吩咐尹發(fā)亮,差人把大少爺和二少爺叫過來,將事情說了一下。
“爹,你分析的對,這件事別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劉師爺不過是發(fā)現(xiàn)何師傅突然冒富而產(chǎn)生懷疑罷了,其實是并無真憑實據(jù)的?!贝蟪烧J為此事做得非常仔細,應(yīng)該不會有紕漏的。
“大哥說得對啊,這事做得那么小心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何連喜開店之后,我和大哥已經(jīng)制止了,想不到這小子假借妻弟的名義又開店了,是他自己找事啊。另外還有一種可能,難道是何連喜故意使詐,想再弄點錢不成?”崇武提出自己的看法。
趙銘文搖搖頭:“我們趙家在壽陽是什么地位啊?何連喜難道不知道?他得了好處自己還拿火烤自己,量他也沒那么大的膽子。我想問題還是出在魏伯仁和劉師爺身上,他們怕是別有用心,你們要多加小心啊。暫時別理他,靜觀事態(tài)變化,看看他們還有什么動作?!?p> 趙崇武此時內(nèi)心翻滾,不是滋味。這時不時來個驚嚇,他也受不了,萬一真的被人揭開真***淫害命,不是斬立決也得在牢房呆上多年,或者被充軍流放,下輩子也就完蛋了。
“爹,要不我讓人把何連喜做了?省得他害了我們趙家”崇武想徹底解決后患。
“二弟不可,這魏伯仁還在壽陽,再有人被害,他怎能罷休,你不要命了?!贝蟪蛇B忙制止。
趙銘文聽到崇武這話,氣得不得了,到如今他還不知悔改,于是大聲喝斥:“崇武啊,怎可如此魯莽?你別再弄出事非了,你以為殺人就行了?趙家在壽陽不可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