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的大海就像一位溫柔的母親,蔚藍(lán)色的光輝總給人一種懷抱的感覺,溫暖而又安逸。
一切都顯得悠閑,不管是天邊飛過的海鷗,又或者是海灘上的人群。
隨著太陽漸漸沉入海底,人們就像四處覓食收獲頗豐的螞蟻,三三兩兩的離開。
還沒等大海享受這難得的安靜時光,沙灘上就又亮起了一簇簇篝火,屬于年輕人美好的狩獵時間又開始了。
海風(fēng)帶著一點微咸的氣息吹拂著火焰跳動,仿佛也在跟著音樂一起舞蹈。
圍著篝火的男人們一個個赤著上身,與一眾身著清涼泳裝的女子盡情的舞蹈。
男人們有的彰顯著自己的強(qiáng)壯,有的展示自己的風(fēng)趣幽默。
而女人們不用展示什么,只是火熱的身段,以及美麗的臉蛋已經(jīng)足夠了。
從眼神不難看出,他們都想在這愉快的篝火晚會后找一位共度今宵的臨時伴侶。
當(dāng)然時代總是在進(jìn)步,至少好過,我看上你了就一棍子打暈然后拖回山洞情節(jié)。
現(xiàn)在的人們學(xué)會找個借口,喝點酒?
對,我們不記得昨晚發(fā)生什么了,一個美好的謊言,讓人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那個獵人還是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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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與荷爾蒙都彌漫不到的角落,有一個不那么合群的人坐著安靜的看著大海。
憑著俊美的外表也還是吸引了好多前來一問今宵的年輕姑娘們,一一回絕后,也不再有人理會這個不解風(fēng)情的男人。
這個男人叫徐木,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典型的人生贏家。二十八歲的年齡,有著自己的公司,公司踏入正軌后金錢就慢慢的淡出了視線。
只是徐木自己過的并不快樂,很多人都在說他矯情,有錢什么快樂買不到?你體會過窮人的悲苦嗎?
對于這一類發(fā)言,徐木也只是聽聽就過了,畢竟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他們不理解,也就由他們?nèi)グ伞?p> 時間是徐木二十四歲那年,正好大學(xué)畢業(yè),一家人決定自駕游出門,或許是命運(yùn)使然吧,開開心心的一家人出游,變成了在醫(yī)院躺了兩個月之后,一同帶回家的兩個小小的盒子。
之后一年,徐木做過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對著家里的一張照片發(fā)呆,那是家里唯一的一張全家福。沒有太多人,只有三個,現(xiàn)在只有一個了。
隨后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當(dāng)擁有了許多錢以后,徐木依舊還是不時想起那種無力感,哪怕?lián)Q作今天所擁有的財富,無力依舊是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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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木的思緒隨著一陣撲面而來的海風(fēng)拉回到現(xiàn)在。
凝望著深邃的海面。
如果說陽光下的大海溫柔美麗,那么在徐木眼里,這沒有月光照耀的大海就像隨時擇人而噬的猛獸。
徐木靜靜的看著黑色的海面,就像想看出這野獸的真面目。突然間一座小島隱約浮現(xiàn)在遠(yuǎn)處海天一線交接點。
點點的星光,仿佛是掛在了小島上空的裝飾品,徐木記得白天并沒有這一座島。但越是仔細(xì)看就越看不清小島上的輪廓。
漸漸的看入了神,不知覺中就一步步向著大海走去。
直到腳下傳來冰涼的觸感,徐木才一下驚醒過來,眼中盯著那遙遠(yuǎn)又顯得詭異的小島,慢慢的后退。
一步,
兩步,
就在第三步即將落下,腳趾已經(jīng)感受到海沙柔軟的觸感,一個聲音很清晰的傳到腦海里。
只有一個字。
“來”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徐木就像失了魂,后退的腳步慢慢的往前。一步步踏入海水。
從腳踝,慢慢到小腿,最后半身都浸泡在海水里,徐木依舊在往前走。岸上的人們仿佛忽略了這個奇怪的男子。
直到腳下再也沒有支撐的大地。完全被海水包裹的徐木,心中恐懼感油然而生,就像黑色的海面下,無數(shù)饑餓的海獸都在向他猙獰的撲來。
這瞬間的恐懼,讓徐木撲騰著轉(zhuǎn)身就要往沙灘游去。
就是這轉(zhuǎn)身的瞬間,徐木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那座小島。
這次他看見了,雖然只是一個坐在島邊礁石上的女子身影,一切都是朦朧的,徐木卻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失望以及失落。
不知道為什么,徐木仿佛想起了小時候,那時自己成績一直不太理想,母親看自己的眼神不就是這種感覺嘛?
徐木心中的恐懼很快被另一種情緒壓下,他不想讓那個礁石上的女子失望。就如不想讓母親失望一樣。
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了,但心中有一種感覺,只要是那個模糊的身影需要,哪怕獻(xiàn)出生命,也要在所不惜。
恐懼讓他的臉慢慢猙獰,心中的不甘又驅(qū)使著身體拼命的再次向前游。
身后的海面一道黑影,極速的從海面以下靠近。
突兀的一陣劇痛從左腳傳來,徐木痛苦的一陣掙扎,
海面逐漸被鮮血侵染的渾濁。徐木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咬住了他的腳掌。
肉體的撕裂以及海水侵蝕的痛楚讓徐木慘叫。猛地嗆了兩口海水后,強(qiáng)忍著左腳的巨痛,以及肺部的灼燒感,右腳胡亂的往水下的黑影踹去。
然而沒有想象中柔軟的觸感。反而有一種金屬的感覺。
隨后海中不知名的怪物仿佛只是輕輕的一合嘴。頓時徐木仿佛聽到自己骨頭斷裂,以及肌肉被割裂的聲音。
徐木就失去了左腳踝以下的部分。
仿佛覺得徐木的味道并沒有看上去那么美味,不知名的海獸只是吃掉了一只左腳掌就離開了。
不知是疼痛過劇,還是不知名海獸毒液的效果,左腳的斷口已經(jīng)感受不到疼痛。
但是依舊還在大出血。
徐木知道,以這個出血量,不出幾分鐘自己可能就會休克,然后在這大海里死去。
無神的望了一眼遠(yuǎn)處的海島,徐木繼續(xù)往前游。盡管沒了左腳掌,但依舊還是可以慢慢游動。只是也不知道是海水推動的還是自己游動的。
假如是白天,人們就能看到,一個身影緩慢的掙扎著往海中游去。身后是一條長長的血跡,正在被海水沖淡。
血跡的后面是一群黑影,慢悠悠的跟著徐木。
然后分批次的接近。
一只帶走了他的右腳,一只帶走了左臂。
至此,身體殘缺的徐木再也無力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海獸分食自己的身體,連慘叫的聲音也無力發(fā)出。
最后看了一眼天邊的小島。
眼前就被一張黑色的大口遮住視線。這是徐木第一次看清這海怪的模樣。全身黑色的鱗甲,露出的部分有水桶一般粗大,猶如海蛇一般。但卻長著一顆類人的頭顱。包括面部,都覆蓋著閃耀黑光的鱗片。
徐木已經(jīng)能看到泛著黑光的鋸齒,以及上面沾染的血肉殘渣。
當(dāng)這血盆大口合上的瞬間,一絲微弱的金色從徐木眼中一閃而過。
這光芒給了他最后的力量,奮力的抬頭撞向那黑色的鋸齒。這是不甘的反擊,不甘為何自己如此的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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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濁的海水漸漸的被帶到遠(yuǎn)方。不知名的海獸飽餐一頓后也逐漸消散。
唯有海底一顆閃著微光的鋸齒慢慢淹沒在海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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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陽光炙烤著沙漠,仿佛私藏著一絲水份都是一種不可饒恕的過錯。
在這里一眼望去都是延綿無盡的赤黃沙丘,偶爾吹過的風(fēng)中也帶著細(xì)沙,不僅不能帶來一絲涼意,反而更像是在對著鍋爐的鼓風(fēng)機(jī)。
炙熱的沙子,像鐵板一樣仿佛在烹飪著這個突然間來到沙漠的挑戰(zhàn)者。
他是徐木,仰面躺在沙漠中。身體完好無損,甚至那條被海獸咬的稀碎且吞入腹中的沙灘褲也完好的穿在身上。
對于昨天不算美好的奇遇,以及醒來身處的這片沙漠,徐木已在意識陷入黑暗那段時間得到答案。
礁石上坐的女子是一位神明。祂沒有廟宇,沒有教眾,甚至連一個具體的名字都沒有。
但我們依附于祂才能得以生存。
雖然我們截取祂的血肉,挖鑿祂的骨髓,把一切都搞得烏煙瘴氣,但祂依舊愛著我們。
祂對我說,遙遠(yuǎn)的宇宙邊緣有一場至關(guān)重要的戰(zhàn)爭。但是祂已經(jīng)走不動了,距離實在太過于遙遠(yuǎn)。
拖著這副身軀祂永遠(yuǎn)也到不了戰(zhàn)場。祂孕育出我們就已經(jīng)精疲力竭了。哪怕用這最后的力量去趕路,也不過杯水車薪。
所以祂想讓我去看一看。帶著祂的意志,去那個遙遠(yuǎn)的戰(zhàn)場盡一份渺小的力量。
我沒辦法拒絕祂,在那幽暗寂靜的空間里我的靈魂對祂充滿了崇敬。祂是我的神明。因為我依舊能在靈魂深處感受到祂的仁慈與恩惠。
我沒法拒絕祂。
祂要我就這樣一次次,一步步的走到祂的面前,因為以后的困苦會是這一切的千倍萬倍。祂想看到我的意志。
雖然其中痛苦難以忍受。但我依舊還是選擇走下去。
支撐著我的不止是對祂的崇敬,還有不甘,以及對超凡力量的向往。
不甘就這樣在孤獨中一個人過完一生,我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也不再想體驗?zāi)欠N被迫失去的無力感。
見證了這種超凡的力量,沒人能止住對它的向往。我一定會到的。一定會。
大海不能阻擋對祂的信仰,沙漠不能阻擋對力量的向往。
徐木在沙漠赤足行走,太陽炙烤著這個膽敢對它威嚴(yán)發(fā)出挑戰(zhàn)的生物,在榨干了他最后一絲水份后,愉快的下山。
只留下一具干枯的尸體,要說有什么不同,只是臨死前眼中的金芒越加明亮了。
徐木走過沼澤,倒在半路。
走過戈壁,走過森林,留下一具具尸體,瞳孔幾乎已經(jīng)化為金色。
當(dāng)不知道第幾次死亡,又是第幾次復(fù)蘇后,徐木又在死亡后迎來新的環(huán)境。這次沒有惡劣的環(huán)境,沒有要命的毒蟲與野獸。
四周是無盡的虛空,腳下是一個古樸巨大的石板。石板上是遠(yuǎn)古先民的祭祀圖畫。
“終于到了嗎。”
一條沙灘褲傍身的徐木,站在巨大圓形石板邊緣,聲音沙啞的自語。
巨大的石板顯得空蕩蕩的只有石板中心的祂靜靜的坐在那里。
徐木緩緩邁步走到祂近前,看著眼前的祂散發(fā)著溫和的蔚藍(lán)色光輝,就只是坐著也比自己高出了一個頭。
輕手輕腳的跪坐在母神身前,徐木望著母神的臉,這一瞬間是記憶深處的母親,下一瞬間又是那個總是很溫柔的小賣部老板娘。
面孔隨時都在變換。
唯一沒變化是一頭藍(lán)色長發(fā),以及一雙藍(lán)色的眼瞳。
母神微笑的看著徐木,雖然沒有開口但徐木很清晰的在腦海中感受到了母神的表達(dá)的意義。這或許是祂們獨特的交流方式,祂在對徐木說
“抱歉,我的孩子,以這種方式來加速我們見面的過程?!?p> “雖然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但我的時間也確實不多了。”
“孩子,這份苦難與責(zé)任本不該是你的?!?p> “能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母神。”
徐木低下頭對著母神叩拜。
這時母神的一根發(fā)絲輕輕的飄落在徐木的頭上消失不見。
低頭叩拜的徐木對此沒有絲毫的察覺。只是感到一只手輕撫著自己的頭。
這一次耳邊真切的傳來母神的聲音,這是第一次。
“不管你身在何地,我依舊眷顧著你?!?p> 過了許久,當(dāng)手掌離開之后,徐木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母神已經(jīng)石化了。一如來的時候一樣,只是安靜的坐著。
母神再次陷入沉睡,祂太過于疲憊與虛弱了。
擺在自己身前的只有兩樣物品,一桿藍(lán)色的大旗,和一個只有手掌大小的石板,仔細(xì)一看,這個小石板與自己腳下的石板一模一樣。
幽藍(lán)色的大旗,旗幟就如一道流光,沒有實體,沒有任何的圖騰或是紋飾,仿佛只是將一大片的藍(lán)色光芒聚攏成一張旗幟。
黑色的旗桿,與其說它是旗桿,其實本身更像是一桿長槍,通體黑色散發(fā)著金屬的光澤,上面鐫刻了七個不知何意的圖案。
伸手握住冰冷的旗桿,徐木頓時明白了旗桿的作用。這旗幟中存儲著母神最后的力量。插入任何土地乃至于虛空,都會展開一段屬于母神的領(lǐng)域。
身處領(lǐng)域內(nèi)的徐木將緩慢的恢復(fù)靈魂的疲憊。
它還有著一個很樸素的名字,——————幽藍(lán)。
松開幽藍(lán)旗徐木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個小羅盤。
伸手想要拿起小石板,指尖才剛剛觸碰到小石板,其所釋放的藍(lán)色幽光瞬間暴漲將徐木與一旁的幽藍(lán)旗吞噬。
最后光芒逐漸收斂,小石板化作十米大小。而徐木以及一邊的幽藍(lán)旗已經(jīng)不見蹤影。
慢慢的石板漂浮起來,開始高速旋轉(zhuǎn),一陣過后仿佛到達(dá)了某個頂點,瞬間化作一道藍(lán)色流光沖出了母神所在的巨大羅盤,消失在寂靜的虛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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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石板吞噬的徐木,安靜的躺在石板內(nèi)部的空間中。一絲絲藍(lán)色的物質(zhì)從石板中流出悄然的改變著徐木的身體以及靈魂。
一絲絲金光仿若流水般也從徐木的雙眼中流出,一同強(qiáng)化著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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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虛空未知的某地,一張十米大小的圓形石板拖著幽藍(lán)色的光芒飛向遠(yuǎn)處,漸漸的幽藍(lán)色的拖尾中閃耀著亮眼的金色。追逐著石板向著宇宙邊緣飛去。
不聞不視
嗯,我該說些啥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