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糖糖斜坐在窗前的木椅上,看著麥田里一浪接一浪的風,心里愜意極了。
昨天她剛剛過完十六歲的生日,就有人在錢媒婆那里給她定了一門親事。
聽回來的外公說。這門親事是男方家來求的。是大盛興轎行的老板,祖上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分人,論起來,五福之前還是親戚呢。雖然年齡上大著四歲,但這不是應該擔心的問題。
如果能嫁過去,算是掉進福堆里了,錢媒婆說,男方著急生孩子,希望越早完婚越好。
劉糖糖知道自己家是小戶人家,有些門不當戶不對。只是聽丫鬟小玉說,男方就是喜歡高高大大的女子,腰粗屁股圓的,好生養(yǎng)。
哼哼,男方可是打了一個好算盤,把自己當作什么了。
劉糖糖雖然長相粗鄙,但人可不傻,她有自知之明,被人家看上,絕不會是因為愛情,她一米八多大個,八塊腹肌,哪個男人會看上她。
如果只是因為好生養(yǎng),她還算是認可的。
鄰居家的胖嬸就是每次看到她,兩眼都要放著光,總要念叨兩遍。
看看這大屁股,一定能生大胖小子,糖糖,要不嫁給我家二小子吧。
自己怎么會看上她家二小子呢,麻桿似的身體,一陣風都要晃三晃,一點男人樣都沒有。
每個女孩子都有一個青春的夢想,無關愛情。
劉糖糖夢想中的白馬王子,一定是高大帥氣,上天能攬月,下海能擒龍的英雄。
她外公說,湯顯是個能人,就再無其他的了。
她不知道,能人是什么意思,她想去偷偷看看,可是,外公不允,婚前不見面是習俗,破不得。
聘禮昨天就送來了,結婚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六,距她的生日剛好過去十五天。
劉糖糖聽說男方叫湯顯,是個能人,還是家中的長子,只要嫁過去就是大少奶奶了。她在昨夜里偷笑過無數(shù)次,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想要找到一個如意的郎君其實是很難的,自古女人多凄苦,大多都是家族利用的工具,結親的籌碼,而今被她遇到了心滿意足的,又怎么會不偷笑。
哎,可惜,父母走的早,女紅沒學下,功夫卻是練了不少,如果只生孩子的話。
她摸摸自己小腹上的肌肉,似乎有些后悔,如果,不煉功,自己會不會更厲害一點。
其實劉糖糖的眼睛很大,皮膚白皙,一顆黑色的斑都沒有,除了高壯胖之外,簡直算是完美。
她倚著窗,哼著不知哪里學來的歌謠,手里甩著嫩黃的樹枝,逗弄身邊的狗狗,她多么希望時間快點走啊,早早見到自己的情郎。
湯顯等了一天,終于回來消息。系統(tǒng)的提示是真的。
系統(tǒng)出品的黑頂坐轎被人劫持走五座,十名轎夫失蹤,系統(tǒng)顯示,代表每個轎夫的紅格變白了,這個紅格是每個轎夫的格斗值,紅色滿格有長有短,但,從來沒有白色。
白色,預示著死亡。
他在系統(tǒng)里找到了轎夫遇害前的影像,時間不長,五秒鐘。
看清一個人,五秒鐘都多了。
對方的一人馬臉狹長,山羊胡分叉,一柄長劍烏黑發(fā)亮,淺黃色的麻服后背寫有一個大大的火字。
最后還看到了一片火,他沒明白這火是怎么回事,可能對方有人擅使火攻。
湯顯把看到的對吳力說了。
乾元宗,怎么可能?
吳力大驚,乾元宗的衣服就是淺黃麻服,后背一個大大的火字。
檀宗主剛走沒幾天啊。
湯顯也是不信,但是,事實勝于雄辯,那人的衣服確實是乾元宗的。
老板,你說能不能有人冒充?吳力猜測。
湯顯沉思一會。
也有可能,問問檀老哥,乾元宗里有沒有一個馬臉的,山羊胡分叉,兵器是烏黑的長劍。
吳力也沒聽過此人,但是可以肯定,乾元宗是不使用黑劍的。
我親自去問。吳力也是著急。
好,快去快回,三天后還有婚禮呢。
行,正好,我把請?zhí)徒o檀宗主。
吳力走了又返回來。
家屬怎么辦?很多人都是家里的主心骨。
其實,遇害的轎夫多達三十人,只是系統(tǒng)只顯示那五頂坐轎的情況而已。
容我想想,給了撫恤金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他們的日子還長,得給他們一份保障。
送走吳力,湯顯回到念奴嬌的屋里,抬起念奴嬌的一條腿開始按摩。
嬌嬌啊,不是我不娶你,我是有難言之隱啊,咱們大盛興的氣運被我糟蹋了,沒有氣運相護,倒霉的事是一件接一件。
我為什么著急完婚,一是,柳山之行,越快越好,二是,劉糖糖是氣運之女,扭轉咱們大盛興的氣運,只能靠她了。
武力值再高,也左右不了運數(shù)的捉弄,我的命里,有你,這也是命數(shù),躲不掉的,你懂嗎,我愛你們?nèi)齻€,勝過一切,你知不知道啊。
湯顯眼睛濕潤,淚水在眼圈打轉,他把臉貼在念奴嬌的臉上,我好累啊,嬌嬌。
一滴淚從念奴嬌的眼角滑落,湯顯感覺到淚濕當面,猛地抬頭。
嬌嬌,你醒了?
淚眼相看無言,玉人橫陳不語,真是失落至極。
柳綿綿站在門口,偷偷地抹掉眼淚,轉頭就走,她要去演練場,她要突破,她要幫湯顯,她不舍得讓湯顯一人擔起這份責任。
她不是氣運之女,她只能靠自己。
六月初五,吳力回來了,同來的還有檀以之派來的兩個乾元宗天驕,史元平,徐元季。
如何?剛剛坐定,湯顯就問吳力。
確實不是乾元宗所為,是人冒充的,馬臉,山羊胡的那人誰都沒見過,但是,使用黑劍的倒是有個宗門。
哦,是哪個?
邪教,黑木崖,不過,黑木崖早在十年前就被千山道門給滅了,不想現(xiàn)在還有余孽出沒。
黑木崖,邪教,咱們和他們毫無瓜葛,一定有幕后黑手。湯顯分析。
翼王,翼王對咱們敵意最大。
怕是逃不出他們。
這時史元平,徐元季抱拳行禮道,見過宗老。
湯顯對宗老這個稱呼還沒反應過來,徐元季就繼續(xù)說了下去。
宗主聽聞此事很是憤怒,已經(jīng)去聯(lián)合其他宗派商量此事了,故此,不能親自來給宗老賀喜。
徐元季掏出一個黑金的盒子。
宗老,這是宗主給您的賀禮,黑玉膏。
湯顯終于回過神來,檀以之終于還是把他綁在了乾元宗這駕馬車上。
湯顯記得系統(tǒng)商店里好像也賣這個東西,便問道,如何使用?
傷筋斷骨,涂之,三日見效。
唔,好東西,替我謝過宗主。
徐元季頷首道,宗主說,應該的,宗老不必介意。
一時沒有黑木崖的消息,明天湯顯還要完婚,只能暫且把這件事放一放了。
失去了五頂系統(tǒng)坐轎,三十名轎夫,說不心疼,是假的,可是,氣運不在,說多無異。
湯顯暗暗嘆口氣,希望明天開始氣運回轉。
六月初六,洛水村的街道上走過一行花轎,花轎里的劉糖糖紅布蓋頭,嬌羞滿面。轎子后面跟著二十車的嫁妝,十車大盛興的聘禮,十車是劉糖糖外公給的陪嫁。
為了讓劉糖糖在婆家抬起頭,劉糖糖外公就大方的把聘禮也直接拉了回去。
小玉今年十八歲,和劉糖糖情同姐妹,這幾天一直在村子里打聽結婚的規(guī)矩,此時,她就跟在轎子外面,像一位母親似的絮叨。
什么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夫為妻綱。
劉糖糖哼哼哈嘿地聽著,心里卻是哼哼哈嘿地想著那些圖。
那本書是小玉從老秀才那里拿來的,圖畫的羞人程度真是無法想象。
小玉依然在絮叨,不要緊張,不要怕,結婚就那么回事,男人都是瞎猴子,只要拜了堂,入了洞房,就算是萬事大吉了。
劉糖糖以前的心是翱翔天空的雄鷹,她外公教育她,從來就不要想做一個小家碧玉的人,男人的天下女人一樣可以爭奪。
可是今天,她什么都不想爭奪,就像是被她斬斷的一湖水,一半平靜,一半溫柔,她想做一個真正的女孩子,她想給夫家?guī)砗眠\,夫家想要她生孩子,那么她就安安靜靜地生孩子好了。
事情總是那么的讓人意外,花轎到了大盛興門口,下轎的時候,她的鞋掉落了。
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還沒有下轎,鞋就掉了,從小玉叮囑的那般莊重的樣子來看,這應該是不吉利的,雖然沒聽到過這方面的具體說法,但是,她的心依然忐忑不安。
她想知道夫胥此時是什么表情,她更想知道他對她掉鞋這件事有什么看法。
遺憾的是,她就算是被送入了洞房,都沒能聽見他說一句話,她只看到無數(shù)只鞋子在晃來晃去,有大鞋,有小鞋,最惹眼的還是那雙從沒見過的皮鞋。
皮鞋一向都是很少見的,她從那雙皮鞋與她的距離來判斷,應該就是她那未來夫胥的,皮鞋一直跟在她左右,她往東,皮鞋亦是往東,她往西,皮鞋也跟著。至始至終皮鞋都不曾說一句話。
皮鞋好大,夫胥的腳應該也很大吧,她暗暗地想,他是喜歡圓圓的屁股還是漂亮的臉蛋呢?
她沒有漂亮的臉蛋。
劉糖糖如同木偶一般,不停的做著人家喊出來的動作。
等坐到了喜床上,她才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來,終于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的事。以后,就要和一個陌生人做那些事了。想到這些,她的心又開始躁動起來,直接忘記了掉鞋的事情。隨即,她的心里充滿了歡喜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