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聞仲來說,那些沒了王云控制的始祖妖鼠和背刺怪物,也就沒有什么大的威脅,日后消滅牠們也是容易得很。
這世間本就多妖魔鬼怪,這些始祖鼠和背刺怪物也只能算是其中低等的存在。
不過,
聞仲和眾人所不知道的是,這些邪物第二天晚上就已經(jīng)被孔宣悄然地給消滅殆盡了。
不留遺患,這便是孔宣的想法。
四日后。
此處事了,楊任也休息夠了。
孔宣此次在北海的使命也算是完成,既在聞仲這混了個臉熟,又探查到了北海之地非比尋常。
王云之事便可管中窺豹。
孔宣也知道,王云之事對于北海來說,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不僅如此,楊任這個大夫、現(xiàn)任上使的人,對孔宣也是刮目相看。
所以孔宣算是超額完成了任務(wù)。
至于說收這幾人入教,孔宣知道這事急不得,還得慢慢來。
這幾人不是鄭倫、崇黑虎,以力降服怕是不可能,人家沒準(zhǔn)到時候來個寧死不從,那就沒意思了。
楊任告別聞仲,和孔宣、黃明、周紀(jì)三人領(lǐng)著百十人的隊伍啟程去往西岐。
而龍環(huán)、吳謙二人則是帶著聞仲修改后的文書和他寫的書信返回朝歌。
一路上,孔宣依然像從朝歌來北海時那樣,騎著馬慢騰騰地走在隊伍最后頭。
不過黃明二人對孔宣態(tài)度改變極大,極盡客套與尊重。
孔宣對此渾不在意,就像當(dāng)初黃明四人對他輕視時,他也并不在意。
隊伍行至一段路程,黃明勒住馬,等隊伍一一行過后來到孔宣身邊,道:“孔將軍,黃某有一事一直想問于你,只是不知合不合適”
孔宣道:“黃明兄弟客氣了,以后稱我孔宣便可,有何事黃兄盡管問便是,沒有什么合不合適的”
黃明坐于馬上拱手,正欲言說,忽聽孔宣又道:“不合適的我自是不會回答”
黃明:“……”
孔宣見黃明沒說話,遂看著他道:“黃兄怎得不說話了?”
黃明呵呵一笑道:“孔兄那個紅葫蘆和鐵嘴神鷹在我看來甚是厲害,不知孔兄可是拜了哪個仙家為師,得了此等寶物?”
孔宣聞言,搖頭道:“我未曾拜過什么仙家為師,一切修行全靠自己悟!”
黃明:“……”
“不過這紅葫蘆卻是我一道友所贈”,孔宣道。
“以此看來,你那道友想必定是一個術(shù)法高深、為人慷慨豪邁之人!”
孔宣望向天空,思索著黃明的話。
他與鎮(zhèn)元子是見過幾次面,甚至還在一起吃過飯、喝過酒,但是自己對他似乎了解不多,反倒是他好像將自己看透了一般。
而且鎮(zhèn)元子似乎也有些神秘,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倆人見面,絕對不會超過兩刻鐘的時間。
待回朝歌,一定要問一問陛下,這鎮(zhèn)元子到底什么來頭,孔宣如是想道。
孔宣雖不了解鎮(zhèn)元子,但相處的過程中,還是從他身上學(xué)到了一些東西。
遂道:“黃兄所言極是,我那道友不僅術(shù)法高深、為人慷慨,而且道德……高潔,亦從不……欺壓弱小”
黃明高興道:“如若有機會,還望孔兄替我兄弟四人介紹一二”
“像我四人這等凡夫俗子,就算是再有武勇,遇到些妖魔怪物,也是頃刻間化為冤魂罷了”
孔宣很肯定的點點頭,道:“黃兄放心,有機會我一定將你們兄弟四人介紹于我那道友相識,我跟你們說,我那道友,你們見后便知……”
隊伍行至西岐,已是帝辛八年冬月中下旬。
西伯侯姬昌親至城外迎接上使。
楊任此來西岐,是申飭姬昌的,倆人見面時,他自不會顯得太過熱絡(luò)。
相互見禮后,楊任拱手道:“西伯侯想必已經(jīng)知道楊任的來意了”
申飭之事楊任出發(fā)前,冢宰司還未在朝堂上宣布,不過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傳開了,姬昌想必也已經(jīng)收到了朝歌那邊探子的消息。
所以楊任故有此一說。
姬昌尷尬一笑,道:“本侯也是剛剛才知曉”
楊任自是不會糾纏這等事,而是道:“那就請西伯侯準(zhǔn)備一下吧”
姬昌將楊任等人安排在偏殿歇息,而后自至端明殿,焚香設(shè)案,率領(lǐng)一干文武大臣于殿中等候。
楊任見時候差不多,秉節(jié)鉞、持文書,至端明殿。
姬昌見楊任至,率領(lǐng)文武俯伏。
楊任拿出申飭文書,照本宣科的念了起來。
姬昌聽聞,臉上無有任何異樣。
待楊任念完,眾人起身,姬昌親送楊任出殿。
楊任行至大殿外,忽然道:“方才事急,任差點忘了一件事”
說罷,楊任從袖中取出一書信送給姬昌,道:“任來西岐,路過北海,此為太師書與侯爺?shù)摹?p> 這事哪是他忘了,而是故意為之,因為事前聞仲有交代過,先申飭,而后再將此書信交予西伯侯。
姬昌接過書信,吩咐宮人將楊任等人送進(jìn)館驛歇息。
按照禮儀,姬昌在被申飭后,是要寫一份自陳奏表,當(dāng)然,也可叫自辯奏表。
楊任帶著這份奏表,便可回朝歌復(fù)命。
楊任走后,南宮適臉有不忿,剛欲言語幾聲,卻被姬昌揮手制止,眾人見此,也皆不好說些什么不忿之言。
姬昌展開聞仲書信,看罷后,輕嘆一聲,道:“有太師聞仲在,商王無憂矣”
遂將書信遞與散宜生觀看,散宜生看罷,也做如是言。
姬昌隨后拿著文書下了殿,帶著散宜生退至后宮,來見其母親太姜。
又使人把公子考和次子發(fā)叫來,公子姬考此人,世人慣常稱呼其為伯邑考。
行過禮后,姬昌將申飭文書和聞仲書信交予其母觀看。
太姜看后,亦是感嘆一聲:“商有聞仲,如有擎天巨柱!”
這書信之內(nèi)容,無非是些中正平和的溫言和語,甚至是些微末小事,讀之有長者之風(fēng),然則這信也令西岐諸人讀來,皆有一種不敢造次之心。
姬昌言道:“來年四月,我欲去朝歌覲見商王,母親以為何如?”
太姜還未開口,姬考先言道:“父親不可去,朝歌今日申飭我西周,來年父親若去,焉知不會又討一羞辱,明年四月,考去便可”
散宜生也道:“公子說的有理,而且冢宰司前不久才下過令,未免各諸侯勞煩,往后每四年一次大朝拜,其余年份諸侯可派遣近親子侄入朝歌小朝拜即可”
“今年四月已是大朝拜,下次便是帝辛十二年,明年有公子前往朝歌,再合適不過”
姬發(fā)聞散宜生言,在一旁也是附和著。
姬昌看向其母。
太姜笑道:“去也無妨,不礙事的”
姬昌聞言,心下安定,遂下決心,來年四月,親至朝歌朝拜君王。
龍環(huán)、吳謙二人輕裝簡從、一路上星夜兼程,此時也已經(jīng)趕回朝歌。
龍德殿內(nèi)。
冢宰司四人齊至。
子受坐于御座上,看著聞仲修改后的兩篇文書,道:“就按照太師修改后的謄抄,然后廣發(fā)各諸侯”
隨后,子受又拿起壓在最下面的一份奏表,也可以說是書信。
是寫給子受的。
子受展開書信,其上道:
“臣聞仲,俯拜陛下:
臣年少時,入得名山,拜截教金靈圣母門下證修大道,修行五十載,雖聞朝元之果,卻未證至一之諦,登大羅而無緣。
故下山入仕,得遇匡王,匡王不以臣職微位卑,常咨臣以當(dāng)世之事,臣由是感激,遂許匡王以驅(qū)馳。
及至德王,仲位人臣之極品,迄今輔相三朝,竭忠輔江山社稷。
德王知臣秉性,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來,夙夜憂嘆,恐托付不效,以傷德王之明。
陛下登君位八載,天下升平、海晏河清,然則有北海袁福通領(lǐng)七十二路諸侯反商,故臣領(lǐng)兵在此,極少在朝時,此臣所以報先王而忠陛下之職分也。
北海之事,波譎云詭,臣至此二載,亦未知其全事。
臣嘗以此事問吾師,師但曰:“天意耳”,遂不復(fù)他言。
仲常思之,師之何意。
北海亦多妖,前者仲未曾報于陛下此間事,蓋因不愿陛下心憂驚懼耳。
此間有仲在,陛下當(dāng)無憂。
俯惟陛下近忠賢,遠(yuǎn)奸邪,如此,臣雖身在外,心下足安然。
臣聞仲俯伏再拜,時帝辛八年冬月,北海大營”
子受讀罷,心中感慨。
太師聞仲,一片丹心。
他之所以一直對北海之事只字不提,只是不想讓自己心憂驚懼。
而現(xiàn)在,聞仲知道孔宣和黃明都是朝歌派去的,王云之事他幾人親身經(jīng)歷,所以瞞著也沒意義,于是上了一份奏表。
子受遂提筆,于絹帛上寫道:
“太師三世老臣,勞苦功高。先王在時,常言于孤,曰:太師實乃國朝巨柱,殷商有太師,為君可無憂。孤深以為然。
朝中諸事,太師勿以為念,冢宰司余人,亦皆國朝之棟梁,朝中一應(yīng)大小事,政令皆出四人手,孤實乃無事之孤家寡人耳。
北海之事,孤已知曉,太師勿以為慮;太師之囑托,子受亦當(dāng)時刻謹(jǐn)記。萬望太師愛惜身體,如此,則實為大商之福,亦實為子受之福。
時八年冬月,龍德殿,子受”
子受寫罷,道:“亂臣賊子,實擾孤心,皆該殺,幸賴有太師在!”,隨后將書信付與黃飛虎道:“武成王可速派人將此書信送往太師處”
又道:“囑送信人一并詢問太師,清祀及元旦太師是否可回朝,孤甚想念太師”
黃飛虎領(lǐng)命,出了龍德殿。
冢宰司余下三人與子受言說一些發(fā)文書的具體事宜后,也領(lǐng)命出了龍德殿。
子受出了龍德殿,往壽仙宮而去。
商容等人回到冢宰司,片刻不敢耽誤,喚來十?dāng)?shù)人將兩份文書各謄抄數(shù)百份后,加蓋印鑒,快馬發(fā)往天下各路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