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鮮并沒有躲過周伯山的最后一擊。
此時,他左耳連帶太陽穴周邊一帶嚴重燒傷,右邊則是被撞的頭破血流,身上的錦袍就剩下幾條布條了,里面的道袍也被燒毀了不少,法力幾乎消耗一空,全身脫力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他甚至沒有氣力去補刀,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腦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果然可行!」
這是指的他最后一式「影殺」,這是他靈機一動的想法,利用現(xiàn)成的符箓發(fā)動復合法術。
影殺由三張符箓構成,即影行符、風箭符和風爆符。在風箭中隱藏風爆術,借由影行術通過陰影自周伯山背后偷襲,是一道三張符箓組成的復合法術。李鮮并不知道,這其實是符陣的雛形。
在地上躺了許久,確認了周伯山的確實死了,他這才松了一口氣,松開手上緊緊握著的符箓。用盡全力取出幾顆療傷的丹藥,吞入腹內,用殘余的法力化開,緩解傷勢。
「得起來,動靜鬧得有點大啊……」李鮮心道。
雖然事先在巷子口布置了靜音符,以掩人耳目,只怕早就毀在戰(zhàn)斗中了。
勉強起身,扔了幾張清潔符,打掃戰(zhàn)場。
最后還是搖頭痕跡還是太明顯了,他干脆提起劍,四處隨意的劈斬幾劍。四處查了一番,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會暴露劍門弟子身份的線索。
點點頭,取出一身半舊的衣袍換上,七轉八轉的,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他拖著半殘的身軀回到了設置的安全屋,使用事先準備好的藥材開始療傷。先前只是應急處理,面部的傷勢還沒治療呢,總不能就此破相了吧?
包扎好傷口,一股困意席卷而來,片刻后,他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還沒結束!」
這是他昏倒前最后的一個想法。
李鮮這一睡就是三天,他畢竟是修士,又用了不少靈藥靈丹,醒來后身上的傷勢便已基本痊愈,面容也恢復往昔。
出門晃蕩了兩圈,他得知在他昏睡的期間,周伯山被人襲殺在巷子中一事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揚。
對于所謂的真相,是眾說紛紜。
有說是死對頭楊家干的,有說是尋仇的,有說的遇到劫道的……
一時間是人人自危,連小鎮(zhèn)的空氣都透著幾分緊張。
李鮮對此有些無奈,這并非他的本意??梢缘脑?,他盡可能的不想擾亂鎮(zhèn)子的秩序,不想影響凡人的生活。
不過也僅僅是有些,他心知人的忘性是很大,不消時日,小鎮(zhèn)就會忘記周家的歷史。
不過,前提是,他得除掉周志才。
等了兩天,殺死周伯山之后的第五天,李鮮終于得到了周志才的消息。
周志才領著一伙鄉(xiāng)勇去剿匪,成果斐然。匪寇的幾個頭目,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大頭領更是被生擒。如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天馬山土匪了,僅僅是剩下幾個殘兵余寇還在外潛逃。
治民府發(fā)的告示上寫的是滅寇者得通天令,按照世人的普遍觀點,擒的頭領便算是滅寇了,故而通天令可以說是周志才的囊中之物了。
周志才此時并不知道父親被刺一事,正壓著匪首,志得意滿的往小鎮(zhèn)走去。他頗為謹慎,前后都派了探子,對付修士是不可能,但警戒一下凡人倒不是什么難事。
事實上,需要提防也只是凡人武者,通天令對凡人而言意義重大,但對修士而言就是一凡物罷了,沒什么吸引力,除非是他們這種新晉成立家族的。
正走著,家仆急匆匆了跑過來,身后還跟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家仆氣喘吁吁的說道:「少爺,不好了,他說老爺被人殺了!」
一聽這話,周志才一巴掌就把家仆摔了出去。
「找死吶!敢咒我爹?」
周志才怒火燒心,父親死了?這話他是半點也不信,自己父親好歹也是練氣六層的修為,散修出身,多少次死里逃生下了的,手上還有保命的手段護身,豈能說死就死了?
可他也知道家仆不會那這種話誆騙他,半是疑惑半是怒火的看著家仆身后的小乞丐。
小乞丐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很消瘦,面黃肌瘦的像好幾日沒吃過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目光畏縮的看著他。
「小子,把話說清楚,要是有一句胡言亂語,擔心我剝了你的皮!」
小乞丐咽了咽口水,磕磕碰碰的說道:「少爺饒命!少爺饒命!這話不是小子瞎說??!鎮(zhèn)里的人都知道了,穿傳的沸沸揚揚的,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編排大老爺?shù)氖虑榘?!?p> 周志才心下已經(jīng)信了七八分,但嘴上還是惡狠狠的問道:「都是誰在說!誰殺了我爹?」
小乞丐似是被嚇到了,邊哭邊說:「都在說,全鎮(zhèn)子都在傳,還有人看到了。兇手的話,是一個戴著面具的劍客?!?p> 小乞丐說著,從懷里取出一個銀色面具,緩緩的遞到面前,說道:「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面具。」
小乞丐說這話時,聲音不再顫栗,也沒有了哭音,冷冷的,聽著有些瘆人。后背也不在佝僂著,挺得筆直,看上去哪還有乞丐的樣子?
「流火!」
少年淡淡的補了兩字,隨即一道火符祭了出去。
周志才這反應過來,立刻調動法力,在身前施了一道防御術法,一個金色圓盾擋在了身前。
只見,少年右手取出一柄飛劍,莫名往地上一擲,一手繼續(xù)發(fā)出符箓。
同時嘴角一歪,淡淡的開口道:「愚蠢。」
周志才不知道這少年是何意,維持著圓盾死死的擋住一張又一張的符箓法術。
突然他背后一涼,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一柄飛劍突兀的貫背而出。
周志才錯愕的低頭看了看胸口的劍刃,這才知道他中劍了。
為什么飛劍會從背后出現(xiàn)?
對手是兩個人?
另一是劍修?
他沒能想的更多,一道凌冽的劍意在體內肆虐,輕而易舉的奪走了他的生機。
臨死前他最后的想法是:父親應該沒事吧?這不過是這個少年亂自己心神的手段罷了!
李鮮收起飛劍,環(huán)顧四周,鄉(xiāng)勇早已四散逃命,只余下一座孤零零的囚車。
囚車里的犯人一個勁的跪拜磕頭,口呼仙人饒命。
李鮮歪頭想了想,一拍手,饒有趣味的問到:「天馬匪寇的頭?話說,你認不認識李有福?」
囚犯一頭霧水:「誰?」
劍光閃過。
一顆大好頭顱就這么在地上翻滾、跳躍,很是俏皮。
「結束了?不,兄長的仇是報了,父親中風的仇還沒了呢!」
李鮮繞著頭,晃晃悠悠的往前走著,剛才一擊有些扯到傷口了。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