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
謝莞寧看著滿園春色,卻是悲從中來,喃喃自語道:“猶記得初次與陛下相遇,便是在這御花園里,此后再一起來御花園之人卻是先帝陛下。如今景色如舊,故人卻不在……”
念及至此,免不得落淚:“原以為入宮后便能與陛下相守一生,結(jié)果卻讓彼此之間更生距離,關(guān)系亦變得尷尬了。若是先帝陛下您尚在,是否會是另一番模樣呢……莞寧……真的很想念有您在的時候……”
這時,在御花園游玩的陳雅瀅遠遠地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待走近那株碩大的梧桐樹旁,探著腦袋試探性地問道:“莞寧,是你在哪里嗎?”
謝莞寧被這一聲詢問嚇得心頭一跳,略微慌亂的用帕子壓了壓眼角,瞬間斂去柔弱,秉一身孤傲寒霜,轉(zhuǎn)過身向不遠處的人行禮道:“臣女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安?!?p> 陳雅瀅窺見她眼角微紅,似乎剛哭過,隨即關(guān)切道:“莞寧,你怎么哭了?”
謝莞寧稍稍側(cè)過臉,掩去失禮之態(tài),清聲回道:“無事,迷了眼而已?!?p> 陳雅瀅不太信,仍追問道:“真的嗎?”
謝莞寧迎著她真誠的目光,微抿著的唇張了張道:“臣女只是忽然思念起一位故人,有點觸景傷情……若是驚擾了皇后娘娘,還請皇后娘娘恕罪,臣女這就離去。”
陳雅瀅聽罷,寬慰道:“這樣啊,能讓你這般思念,一定是一位對你很重要的故人吧……”說著說著,亦心有所觸:“其實我也非常想念家里的人,突然離開他們獨自一人入京,又無相熟的人……阿爹,阿娘,阿姐,雅瀅甚是思念你們……”
謝莞寧忽然想起眼前這位錦衣華服的女子不過比自己大半歲,卻要孤身一人離開血親留在上京,成日與一群素未謀面的族人生活。
而她再不濟,尚還有一位可敬的父親可依。
突然之間,一道呵斥聲響起:“怎么回事?”
謝莞寧心頭一凜,欲要寬慰陳雅瀅的心思,在見到宋子楚那一刻盡數(shù)消散。此時已無暇顧及他為何來此,必不會如她所愿,先把禮數(shù)周全了。
宋子楚愛人心切,再不見他人,似一陣疾風掠過湖面泛起波瀾。
陳雅瀅思緒難收,見著他時如遇浮木般緊握不放,凄柔的喚了一聲:“阿楚?!?p> 宋子楚聞之心欲碎,擁著低聲抽泣的她,柔聲哄道:“雅瀅,你別哭,告訴我這是怎么了?”余光瞥見一旁行完禮的謝莞寧,當即厲色冷言道:“謝莞寧,你對雅瀅做了什么?”
謝莞寧突生一股悲涼,在宋子楚眼里心里,她永遠都是一個冷漠無情且心腸歹毒的人。她能對陳雅瀅做什么?明明什么也未做,卻遭到他的無端猜測與呵斥。
陳雅瀅心知宋子楚生了誤會,雙手攀著他的胸膛,仰著掛有淚珠的臉,嬌嬌柔柔的解釋道:“阿楚,此事與莞寧無關(guān),是我太思念親人,才忍不住哭了。”
宋子楚楞然,少頃,又見暖色,溫柔的替她拭去眼角淚珠,溫聲道:“這樣啊,雅瀅一定是太過勞累,快回宮里休息,一會我再去看你?!?p> 陳雅瀅看了看謝莞寧,又看了看宋子楚,忽地展顏一笑道:“嗯,阿楚要快些來?!?p> 宋子楚溫柔的點頭應(yīng)承,隨后吩咐侍從們將她送回:“好生送皇后娘娘回宮?!?p> 眾人俯首稱:“是?!?p> 謝莞寧看得真切,心中更生苦澀,別過臉不敢再看分毫。
宋子楚目送人離去,爾后又對謝莞寧冷言冷語道:“謝莞寧,朕有警告過你,讓你別靠近雅瀅。她是一個單純善良的人,不是你這種冷漠無情的人能隨意對待的。若你讓雅瀅受到傷害,朕不會放過你,這次算是朕對你的仁慈?!?p> 謝莞寧努力的說服自己去接受陳雅瀅,只盼他的一點綿薄之愛,結(jié)果卻適得其反。
掌司朱翠尋至此處,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宸妃娘娘金安。”
謝莞寧依舊六神未歸,淡淡的問道:“何事?”
朱翠簡言道:“后宮庶務(wù)需您拿主意,奴婢們才好繼續(xù)行事。”
謝莞寧聞言苦笑,自己入宮的價值,只是彌補陳雅瀅不擅長之處。
朱翠不得回應(yīng),又喚了一聲:“宸妃娘娘?”
謝莞寧已別無所求,覺著只要能待在宋子楚身邊,哪怕是做一個工具人也無妨:“本宮這就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