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曼大陸懸浮在云海之上,十二道星輝瀑布環(huán)繞著這片最后的凈土。傳說中普羅米修斯用機械巨神的肋骨鑄造了這座天空之城,齒輪狀的島嶼邊緣至今還殘留著神血凝結(jié)的赤晶礦脈。晨霧彌漫的港口邊,卡琳娜望著母親將最后一件襯裙疊進行李箱,襯裙暗袋里藏著昨夜縫入的星紋項鏈——那是父親失蹤時唯一留下的遺物。
“到了學院記得每天喝蒲公英茶。“母親的手指在箱扣上停頓,陽光穿透霧靄照亮她眼角的細紋,“自從安瑟爾莊園回來后,你后頸的星形淤青越來越明顯了......“她突然掀開卡琳娜的披肩,三道泛著幽藍的爪痕從肩胛骨蔓延至脊椎。
卡琳娜猛地后退半步,蒸汽船鳴笛聲恰到好處地掩蓋了她的慌亂。港口的機械信天翁正在投遞晨報,頭條標題《柏溪公爵資助星軌觀測站重啟》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她強迫自己擠出笑容:“媽媽看花眼了吧?這明明是米歇夫奶奶藥膏過敏......“
鑄鐵馬車輪碾過晶石路面的聲響打斷了謊言。庫爾魯叔叔從駕駛座探出身,他的機械義眼閃過一抹異常紅光:“小姐,再晚要錯過星軌校準儀式了?!翱漳瘸脵C撲進母親懷里,鼻腔充斥著藥草與機油混雜的氣息——母親圍裙口袋里露出的青銅蛇紋懷表鏈,與她夢中格雷佩戴的款式驚人相似。
“到了記得用加密頻道傳訊!“母親將某種冰涼物件塞進她掌心,卡琳娜低頭看到半枚斷裂的齒輪,內(nèi)側(cè)刻著【錨點VII】的蝕痕。沒等追問,鄰居們的送別聲已如潮水涌來。
“小卡琳娜,帶著奶奶的月光羅盤!“米歇夫奶奶的橡木拐杖輕點地面,發(fā)光的苔蘚瞬間爬滿車輪。蛋糕店飄來焦糖與硫磺混合的香氣,安切爾夫人遞上的餅干盒里,薄荷葉擺成了警示的三角符號。當馬車沖破云層時,卡琳娜從后窗望見母親化作霧中剪影,左手尾指閃爍著蛇形戒指的冷光。
穿越第七重云海時,懷中的紅寶石突然開始脈動??漳阮澏吨〕鲰楁?,父親用鮮血封印的星核正在蘇醒,寶石內(nèi)部流轉(zhuǎn)的星塵勾勒出曼得拉學院的俯瞰圖——齒輪狀的?;张c她后頸傷疤的形狀完美重合。
“我們到了?!皫鞝桇?shù)穆曇魩е饘倌Σ恋乃粏?。馬車降落瞬間,卡琳娜看到此生難忘的景象:數(shù)以千計的蒸汽信鴿拖著星輝尾跡掠過天際,它們投下的光影在廣場拼湊出不斷變形的星軌方程。新生接待處的機械魔像正在噴灑發(fā)光粉塵,卻在觸及她衣袖時突然死機。
“嘿!要幫忙搬行李嗎?“清亮的童聲從身后傳來。卡琳娜轉(zhuǎn)身時撞進一片淡紫色的霧靄,帶著星塵草氣息的霧氣中,足有兩人高的青銅行李箱正在自主移動,箱體表面浮動著她夢中見過的星軌圖。當霧氣被晨風吹散,她才看見扶著箱角的灰發(fā)男孩——他左眼罩著繪有蛇紋的眼罩,裸露的脖頸處布滿細密的齒輪紋身。
“這些是......“卡琳娜的詢問戛然而止。男孩忽然摘下眼罩,露出流轉(zhuǎn)著星河的機械義眼,與她夢中格雷的瞳孔如出一轍。紅寶石在此時迸發(fā)出灼熱光芒,卡琳娜最后的意識停留在男孩指尖滲出的冰藍霧氣——那氣息與三年前安瑟爾莊園地下室里,纏繞著母親腳踝的鎖鏈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