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厚的云層遮蔽住了溫暖的陽光,持續(xù)了兩天的小雨讓提蒂亞的空氣中充斥著水汽。
歐洛德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僅有兩人寬的小路上,石磚路面上大面積的青苔很容易讓人一個不小心就滑倒?jié)L落至道路下方的水塘中,更不用說現(xiàn)在的歐洛德拄著用一根還算筆直的木棍和一個斷掉的劍柄制成的簡易拐杖。
越靠近碼頭,魚腥味就越濃烈。大小不一的三文魚、金槍魚和鮭魚被擺在地上,有的攤位的魚販看見有人經(jīng)過時會努力叫賣,而更多的魚販則是坐在一張小木凳上吃著干硬的面包或是在離攤位不遠的地方和同伴整理漁網(wǎng)。
“這里!”維勒德站在碼頭旁的一家酒館前沖著歐洛德招手喊道。
“找到船了嗎?”歐洛德跟著維勒德走進酒館后問道。
“沒有幾艘大船愿意帶人往北走了。笛鬼們的船越來越多,已經(jīng)把沿岸的安全航線都封鎖了?!本S勒德扶著歐洛德走上了二樓,隨后走向靠里的一個房間,“如果還想往北走就只能從離海岸更遠的地方航行。但是從那些航線走,一旦遇到海上風暴,那就只有祈禱一件事可以做了?!?p> “不過你讓我一大早就到這里肯定不是為了告訴我沒找到船吧?!笨粗谇瞄T的維勒德,歐洛德問道。
“沒錯?!本S勒德整理了一下衣服說,“只要價錢足夠,總會有人愿意去冒險?!?p> 很快,兩人面前老舊的木門就被打開。只見不大的房間里七扭八歪地坐著十幾個人,他們旁邊的酒瓶讓兩人很快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在這群散發(fā)著酒氣,神志都有點的不清的人旁邊,站著一個身形高大,抱著一把長劍,警惕地看著歐洛德和維勒德的男人。
“您好......”維勒德走上前說道。
“那邊唯一一個還算清醒的就是船長?!本S勒德剛開口就被那名男人打斷,隨后指了指另一邊人群中一個正在試圖站起身的人說道。
“你好......維爾德?還是維弗德?”男人口中的船長費了一番功夫站了起來,隨后搖搖晃晃地走到兩人面前,用力拍了拍維勒德的肩膀,“等我......和兄弟們醒得差不多之后......就可以出發(fā)了?!?p> “維勒德?!睗庥舻搅钊酥舷⒌木茪庾尵S勒德不禁皺緊眉頭后退兩步,但很快又恢復了先前的微笑,“那大概需要等到什么時候?”
“不需要太久,大人?!闭f著,船長打了個響嗝,讓房間中的味道又多了一些熏魚的味道,“相信我們?!?p> 維勒德不想在這個房間繼續(xù)停留更久,便在潦草地感謝了一番后和歐洛德離開了酒館。
“我的天?!眲傋叱鼍起^,維勒德便深吸了一口氣,隨后對歐洛德說道,“我第一次感覺這碼頭上的魚腥味也是新鮮空氣?!?p> “貴族還真是不容易?!睔W洛德打趣地說道,“看見那幫人躺在那,要我肯定說什么也不進去了?!?p> 就在維勒德苦笑兩聲后準備和歐洛德回到旅館時,先前房間內的男人也從酒館中走了出來。
“兩位?!蹦腥私凶W洛德和維勒德,隨后帶著兩人來到了酒館側面的馬廄里。
“說起來剛才走的匆忙,還沒有問過您的名字?!笨粗隈R鞍袋里翻找著什么的男人,維勒德問道。
“叫我沃奇梅斯就好。”男人說道,“這原本是我妻子的名字,她逝世后她的家族就讓我繼承了這個名字。正好我原先的名字又難記又難寫?!?p> “抱歉。”
“無需道歉?!蔽制婷匪箯鸟R鞍袋中拿出來兩顆白色的橢圓形石頭遞給兩人,“已經(jīng)過去快十年了?!?p> “這是?”維勒德看著男人遞過來的石頭問道。
“算是一種保險措施?!痹趦扇私舆^石頭后,沃奇梅斯轉身把馬鞍袋再次系好,“如果真的遇到了事故,把這個石頭激活就能有一個從很遠的距離就能發(fā)現(xiàn)的亮光,同時還能給你帶來一些熱量?!?p> “謝謝?!本S勒德小心翼翼地把石頭裝進一個皮質帶扣的腰包內。
“那我就先回自己房間休息了?!蔽制婷匪拐f道,“你們也好好休息,這不是一段舒適的路?!?p> 看著男人離開馬廄后,維勒德回頭想要叫歐洛德一起回去,但是歐洛德卻在出神得觀察著男人送給兩人的石頭。
“有什么問題嗎?”維勒德湊上前問道。
“你能看出來這些石頭的功能和外觀有什么聯(lián)系嗎?”歐洛德靠著一根柱子,繼續(xù)觀察著那顆石頭。
“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什么樣。但是在波馬帝國,只有那些主教和有足夠勢力的貴族才能研究這些東西。大部分人能接觸魔力這東西的時候都是被征召去清理魔力溢出的地方?!本S勒德聳了聳肩說道。
“你的家族不夠強大嗎,我記得你不是什么伯爵嗎?”歐洛德收起那顆石頭,看著維勒德問道。
“說是伯爵,更像是給皇帝看大門的。”維勒德?lián)u了搖頭,嘆氣道,“我們家族的封地,西邊是被魔力溢出襲擾過沼澤地,東面是大片的沙漠。更不用提封地里的三個村莊就只有一個還算有些活力。”
說罷,維勒德又長嘆了一口氣。而似乎是被維勒德說的話感染到了,歐洛德也跟著他長嘆了一口氣。
“不提這些了,先回去吧?!本S勒德說著扶穩(wěn)歐洛德后將旁邊的拐杖遞了過去。
兩天后的中午時分,靠近城鎮(zhèn)中心的一家旅館的二樓的一間房間內,維勒德正坐在一張小木桌前記錄著這幾日的見聞,而歐洛德則坐在房間另一邊百無聊賴地清理著粘在拐杖底部的泥土和枯葉。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發(fā)?!睔W洛德低頭清理著拐杖說道,“再拖下去那幫人可就要找過來了?!?p> “沒有辦法。這條路線太危險了,需要做的準備有很多?!本S勒德合上筆記抻了個懶腰,“不過昨天看他們在購買酒水,食物和修補材料這些應該已經(jīng)已經(jīng)籌備完了?!?p> “但愿吧?!闭f完,歐洛德將清理得差不多的拐杖放到一邊,躺在床上享受起正午的陽光。
突然,房門被很用力地敲了幾下。
聽見聲響的兩人立刻將手放在各自身邊的武器上,警惕地看著房門方向。
“是誰?”歐洛德率先發(fā)聲。
“兩位大人,我是來叫你們登船的。船只已經(jīng)準備好了,等各位到齊就能出發(fā)。”門外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歐洛德拄著拐杖站起身,走到房門旁邊后用拐杖緩緩把門推開。
當看見門外站著的是一個皮膚曬得有些黑,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和寬松的棉褲的年輕男孩后,兩人的神經(jīng)才放松下來。
“謝謝,我們等會就過去。”維勒德走到男孩面前將幾枚堤烏納送到男孩手中,“這些拿去吧,辛苦你了。”
看著手中刻有皇冠和雙頭鷹的金黃色錢幣,男孩興奮地連連感謝,隨后迅速跑下樓去。
待男孩離遠后,維勒德將房門關好,隨后從床底抽出來兩個皮質的行李箱。
“換好衣服就過去吧。”維勒德將行李箱內幾件嶄新的皮甲放到床上后說道。
“先不談到了奧斯維帝國之后能不能按計劃見到他們的皇帝,我這腿傷真的就只能等自然痊愈了嗎?”歐洛德邊說邊脫下外套,隨后把手腕上已經(jīng)有多處破損的皮制腕甲脫了下來,“上次我都傷成那樣了那個治療師都給我治好了,我這次就只是中了一箭而已?!?p> “太晚了?!本S勒德穿好新的皮甲后又跳了跳來確保已經(jīng)穿戴牢固,“反正就我知道的來說,只有在受傷后的一天之內讓那些治療師給你療傷才能快速痊愈。不過這只是我知道的,說不定北面的那些治療師更厲害,能讓你恢復的更快?!?p> “算了,不考慮這個了。就算沒有也總有它自己恢復好的一天?!闭f著,歐洛德將右小腿上的布條解開露出傷口,隨后咬著牙用沾了醋和草藥酒的棉布清理了一下傷口周圍,“現(xiàn)在還是先考慮一下我們這身份到了北面怎么解釋吧。感覺他們對我們的態(tài)度不會比你們的人對剛抵達這里的時候的我好多少?!?p> “這件事應該不用擔心?!痹诖┐骱盟胁课坏钠ぜ缀螅S勒德再次穿上外套并拿出來一個灰色的毛呢斗篷披在了最外層,“表明我的伯爵身份的話,應該就不會遇到太多的刁難了。”
在把可能用到的物資都整理到一個行李箱后,兩人離開了旅館向著即將載著他們前往北方的船只的地方走去。
然而沒走幾步,天上就下起來毛毛細雨,原先高懸的太陽也在不知何時躲到了云層后面。
“看來就連太陽神伊利歐斯都不看好我們?!本S勒德停下腳步抬頭望著勉強穿過云層的幾縷金黃色陽光說道。
“要換個日子嗎?”歐洛德站在維勒德旁邊問道。
“不?!本S勒德收回視線繼續(xù)走了起來,“我們的時間可不會因為一場雨而停下來?!?